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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他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原本打算和戈锐一起去外面吃一顿美味的晚餐,然后一起去看一场电影,他们很久没有约会了,也有一个多星期没有亲热了,他甚至在去舞蹈室的路上去超市买好了TT。
回想起当时在超市左顾右盼无比羞涩的自己以及那些桃色幻想和憧憬,陶瓷觉得自己就像个冷笑话,经过一个垃圾桶时,他把超市买来的所有东西都扔了进去。
回到家,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连晚饭也没吃,脑袋放空,一片空白,既睡不着,也不愿意动弹,就那么一直躺到晚上九点多。
十点钟,戈锐回来了。
陶瓷从沙发上坐起来,假装揉眼睛,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戈锐,是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还是质问他和蒲颜尧到底是怎么回事,戈锐就对他开口了。
他站在他面前,神情有些歉疚地看着他说:“对不起,陶瓷,我们分手吧。”
陶瓷蓦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戈锐又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
陶瓷无法再假装听不清他的话。他是听清楚了,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理解戈锐的意思。
他说什么?
分手?
眼前戈锐的脸忽然变得无比陌生,陶瓷茫然地看着他,就像一个从未认识过的人。
过了一会儿,陶瓷才稍微回过神来,他没再看戈锐,眼神呆滞地看着他和戈锐上个月一起去商场买的新茶几,声音飘忽地问:“为什么?”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颗心不断地往下坠,直往无底深渊坠去。
戈锐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玻璃,模模糊糊地传到他耳朵里,他说:“我不想骗你,我和蒲颜尧复合了。”
“你不是说你们已经彻底结束了吗,你不是说你们没有复合的可能吗……”陶瓷喃喃道,神情依旧呆呆的。
“我曾经让他对我很失望,我以为我们再无可能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想跟我重新开始……”
陶瓷倏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戈锐的眼睛。
戈锐有些无法面对他的目光,“我知道我这么对你很过分,我……”
“你也知道你很过分?!”陶瓷的陶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掉落,他情绪失控地吼道,“他要重新开始,你就跟他重新开始?!戈锐,你把我当什么?!你和我在一起是可怜我,还是把我当成无聊时的消遣?!现在正主想回到你身边,我们之间的游戏结束了,我该乖乖让位了,是吗?!”
戈锐看着他胸口不断起伏着,喘气也有点困难,连忙抽了几张纸递给他,劝道:“你别这么激动……”
陶瓷愤怒地拍开他的手。
啪的一声脆响,两人都有些愣住了,同时看向戈锐的那只手,他的手背被陶瓷打得通红。
陶瓷悲哀地发现自己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还会有心疼的感觉。
就在两人沉默相对时,有个人从花园里走了进来,慵懒地倚靠在大门边对戈锐说:“还没好吗?”
蒲、颜、尧……
陶瓷面无死灰地望过去,看到他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陶瓷缓缓地回头,看着戈锐。
戈锐别开视线,轻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以前也说过,可是陶瓷今天才算彻底领略到这三个字的强大杀伤力。它比任何武器都要厉害,快狠准地击中他的心脏,瞬间将他击垮。
过往所有甜蜜和好不容易培养起的那一点自信,因为这三个字,统统宣告破灭。
而蒲颜尧,他更厉害,他一个字都不用说,就已经把他羞辱到尘埃里。
陶瓷自嘲地想,再闹下去,自己就真的成一个笑话了。
他迅速冲上二楼,风驰电掣地收拾了自己带过来的那几身衣服和一些个人用品,来的时候是一个小小的行李袋,走的时候也是一样。
只是这心情,天差地别。
在这栋曾经带给他无比欢乐,现在却让他快要不能呼吸的别墅里,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停留。
从戈锐身边经过时,戈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陶瓷……”他叹息着轻唤他的名字。
陶瓷的睫毛微微一颤,抓着行李袋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屏住呼吸,浑身紧绷,却只等来戈锐一句,“晚上很难打车,我送你。”
陶瓷绝望地挣开他的手,“不必了。”
出门时,他看了蒲颜尧一眼,蒲颜尧表情冷漠,眼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那样的神情让陶瓷越发难堪。
他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戈锐家。
他拎着行李袋在半山车道的花坛边上像个疯子一样一路狂奔。直到跑下山,他才减缓速度,拖着灌了铅似的沉重双腿,茫然地往前走。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四周一片黑漆漆的,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只有晕黄的路灯与他为伴。
他出来的时候衣服鞋子都没换,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外套,脚上蹬着棉拖,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说不出的凄凉。
冰冷干燥的夜风吹拂在脸上,他犹带泪痕的面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半个月前戈锐还对他柔情蜜意,怎么转眼的工夫,他就毫无预兆绝然地提出分手?
这一切是在做梦吗?陶瓷问自己。
另一个声音却冷酷地回答,不,这不是做梦,他确实不要你了。
他不要你了。
他不要你了——
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这句话,陶瓷的胸口难受得像是快要爆炸了,他情绪崩溃地蹲在路边,双臂环抱着自己的双膝,把脸埋进臂弯,嚎啕大哭。
他确信戈锐是喜欢他的,他在努力让他更加喜欢他,慢慢地爱上他。
他们之间一直那么好,那么甜蜜。
就算戈锐终有一天会厌倦他,可他以为那也是以后的事。
他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戈锐却那么快就对他宣布“game over”,连一点让他缓冲接受的余地都不肯给,干脆利落地一招毙命,让他彻底死心。
他好狠。
他果然是和路唯说的一样,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百般宠溺,一旦分开就翻脸无情。
常煜说陶瓷对戈锐来说是特别的,他错了。
只有蒲颜尧才是特别的。
陶瓷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几声雷声过后,忽然下雨了。
豆大的雨珠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砸得他有些疼,可是这点疼痛怎么能比得上心里的痛。
想起重复做过两次的美梦,他觉得无比讽刺。
原来梦真的都是反过来的吗?
雨越下越大了。
上天,你也在为我可笑的爱情而哭泣吗?
结束了。
都结束了……
戈锐站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暴雨如注,一边跟郑亦为讲电话,“你看到他了吗?”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戈锐烦躁地开始踱步,“打扰郑天王的休息时间我也很抱歉,可是谁叫你家离我家最近,就算我欠你一次,你快点找到他……”
挂了电话,戈锐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蒲颜尧换了一身睡衣,端着一杯热茶走到他身边,冷笑着说:“人都走了,装什么情圣。”
戈锐扭头看着他,“你这么跑过来折磨他,有意思吗?”
“太有意思了。”蒲颜尧喝了一口茶,“折磨他的人似乎不止我一个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戈锐轻蹙眉头。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啊。”蒲颜尧微笑起来,“怎么,你反悔了?不想见到我了吗?”
戈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脸,疲倦地闭了闭眼,“不早了,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