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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那些个女郎,还有家中养的家伎一律不准挨边!”王翁爱凑近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认真。
既然是主动和她表白的,她答应了,反正是和她这段时间不准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正常的来往!
那些世家女郎倒是不足为患,除非是脸皮不要,才会拉□段来学贾南风的妹妹呢。可是家中养的那些家伎可就不行了。
世家家中一般都会养有以色事人的家伎,年轻美貌,善于歌舞,每当家里来客客人,就会拉出来一展歌喉,若是客人看上还会侍寝甚至转手送人。
王翁爱自己家里就有养来专门招待客人的家伎,说是伎,其实和女字旁的也差不了多少。主人家也只要求容貌不追求女伎们的操守,女伎们除去服侍主人客人之外,和家中门生护卫勾搭在一起的也绝对不在少数。
王翁爱扬起脸,等着谢安的回答,谢安年少,正好就是年少慕少艾的年纪,谁知道在哪家做客的时候或者是在家中欣赏歌舞,遇到一个心怀叵则的家伎,被美色迷了眼,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不行了。
谢安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他望着她的脸,少女面容姣美,那双眼睛生的好,眼眸清亮黝黑且水光流转,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当面和他说这个,他便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
王翁爱瞧见谢安傻傻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也没回她的话,她心里一沉,暗骂一声果然这会的男人就是舍弃不了那些美貌小娇娘。自己伸手就去扯方才交到他手中的白茅草。既然这样还交往什么,以后都不见了!
少年感觉到手中茅草被扯动,下意识的就握紧了,不然茅草被抽走。
王翁爱一手捏在茅草梗上,见抽不出来,心中恼火,干脆愤愤的一跺脚转身就走。反正左右不过是个臭男人,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她又不愁嫁!
才走几步,谢安望见原先还笑容满脸的少女不知道是为了何事突然变脸就走,明明刚才还是含情带去的娇羞模样,这会却说了一句话就生气要走了。
“别走!”他几步上去,拉住她的手,王翁爱的手在垂胡袖中,即使隔着几层布料,谢安也能感受到柔荑的柔软无骨。
“拉我做甚么?”王翁爱心中有火,手被他握住,回头一句。说着还一个劲的挣开他要走。
“岷岷不是答应我了么?”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还是不小的,王翁爱挣了一回,没挣开,也懒得再费力气。听到他这话,心中火气越发的大。
“谢郎君连我这个小女子的那一句话都不答应,答应不答应又有甚么区别呢?”王翁爱说道。
谢安一愣,他想起少女方才说的那句话来。
“连不和家伎有甚么,郎君都舍不得答应,方才那些算不算数又怎样呢。”王翁爱一火甚么话都能说出来了,就连语气也是冷淡疏远许多,甚至连神情也不复方才的亲昵。当真是瞬间就变脸了。
“我没说我不答应。”谢安抓紧了手里的柔软手掌。他有些气急,又有些无奈。对于这个小女子他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我真心的。”他道。
王翁爱转过头去,虎着脸,看他面上不似是在骗她,她试探着问一句,“你答应了?”
答应她不再和别的女郎有什么,也不准和那些千娇百媚的家伎们来一段什么风流佳话。
“嗯。”谢安点点头,他无奈的叹口气,手中使力,将她往回拉了拉。
王翁爱这才颜色稍霁,露出些许微笑来。
“你答应了哦,以后不准和那些家伎有什么风流韵事。”王翁爱明明想板起面孔,但是偏偏嘴角还是不禁流露出笑意。
不管如何,终究还是答应了嘛。答应了就好。
“要是被我知道,”王翁爱说道这里,语气冷了些,“你我就再无可能了。”
她不管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也不管会是怎样。同样也不管她和谢安会不会成,谢安日后会是怎样也不去想,反正眼下和她一起,那么就必须只能是她一个人。她才不信那些臭男人的所谓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心里还是你的鬼话。
和她在一起,看到的,心里面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以前和将来她都不管,反正现在必须就她一个。
谢安听出这话里的坚决,王翁爱不是在和他撒娇赌气,而是在十分认真的和他说这句话。
他知晓建康城中,许多世家女君也是这般要求夫君不准纳妾,不准亲近那些貌美的女伎。
不准夫君……
突然心中如同喝了一盏上好的蜜浆一样,从心底都是甜的。谢安望着王翁爱露出笑容,眼里越发的温柔潋滟,眼前少女面上白里透红,从上偶尔有几点阳光从竹叶疏散处投落下来,映照在她的面上,显得她越发姿容皎然。
他望着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十分有违礼法的*来,这个念头甚至十分孟浪。他想亲|她的眼睛,抱一抱她。当然这种心思委实太过不能见阳光,是不能这么做的。
王翁爱低垂着头,面上是属于少女的羞涩,她低声道,“我这是在乎你,所以才会这么说。”
说着,她觉得自己理应理直气壮,抬起头来和谢安对视。视线触及少年含笑的双眼,心中也跳了一下,面上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平心而论,姿容上,谢安并不如谢尚那般妖冶迷人,但是要说谢尚是妖冶耀眼的话,他便是淡雅,从容之中别有吸引人的地方。
“要是我不在乎你,随便你和哪个,我才不去管呢。”
王翁爱喃喃细语,让人听得不太清楚。谢安为了听明白她的话,不得不靠近了俯下去仔细听。
王翁爱低着头没有注意少年的靠近,一股清淡似风的乌沉香静静袭来,在她不经意间便绕了她满身。女孩乌黑浓密的长发在身后拢着,露出小巧的耳朵。
她本来肌肤白皙,在乌黑发丝下越发诱人。
耳郭秀美,小小的耳垂似上好白玉制成的玉珠,也没有戴上耳珰,就显得更加干净了。他凑上去,中邪一样的就将唇印在那小小的耳朵上。
王翁爱原先还没注意,然后见他上前来将自己环绕住,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将他推开。她本来就不是那些满脑子礼法的女郎,情侣之间抱一抱很正常的。
“喂……你听到我说的么?”王翁爱双手搭在他衣襟上,软软的唤道。谁知身上人好似听不见她这话,还没等她发脾气,耳朵上便传来一阵麻痒。
呼出的热气灌在她的发隙中,她身躯也禁不住发颤起来。
少年衣襟上的乌沉香再一次袭来,绕住了她的双手也蒙住了她的双眼。
她双手放在他衣襟上,额头缓缓的抵在他的脖颈间。
竹林间的水汽被外头的阳光这位微微一热,顿时有些闷起来,泥土混合了青草味的芳香在林中弥漫。
“郎君,兰亭中各位名士要开始清谈了……”一名谢家的家仆望见那边兰亭中名士们已经手持塵尾将要入座开始玄谈了,想起自家郎君还在竹林中观看风景,未曾出来。便以为是郎君在竹林中在美景见流连忘返。
便提着衣服下摆一路到那林子里,提醒郎君别忘了正事。
他高声呼喊,溜进林子里,走了一会却望见自家郎君和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郎抱在一起,那女郎头埋在郎君怀中样貌也瞧不清楚。这下子可让这位家仆吓得嘴都张大了。
谢安听见家仆呼声,又来一阵脚步声,心下只觉得此人蠢笨,结果一抬头发现那人竟然还张嘴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这边,他展袖将怀中人的面容遮住,不让外人窥见。
“出去!”谢安呵斥道。
本来想提醒自家郎君的,结果却坏了郎君的好事。这会这个家仆找一棵树撞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敢在原处逗留?一溜烟的跑出来,外头的同伴望见他,奇怪道,“郎君呢?”
那家仆正想以头抢地,听见他这话,没好气的道,“郎君如何哪里是你我能够过问的?”
那位从人一听,立刻就结巴了,“可是那边玄谈都已经开始了。”郎君此次出来难道不就是为了在这些名士中一展头角的么?
家仆瞪从人一眼,“郎君想如何,那就如何,莫要再做多余之事了!”
从人听家仆这样说,也只好闭上了嘴。
林子里王翁爱急急忙忙把谢安推开,自己伸手整理一下发鬓和衣裾,两人明明没有什么,她这么一弄好像没有什么也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了。
她抬起袖子嗅了一下,袖子上也有盈盈的沉水香味道,和她原本熏在袖上的香味混在一起。
“下次别用太浓的香了。”王翁爱出声道。
她那些服侍衣和熏香的侍女,鼻子简直是比猫儿还要灵敏,半点用香上面的差别都会被嗅出来。
私相授受,即使名士们并不讲究那些虚礼,但是说出来到底是与名声有亏,还是别让外人知道才好。
“好。”谢安笑道,这会自然是王翁爱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王翁爱将双手拢在袖中,这会都被人撞见了,即使谢安及时用广袖将自己面容遮拦住不让人望见,可是这会真的没有什么腻歪的心思了。
“我走了,你家人都来寻你,待会我乳母也要来了。”王翁爱说道。
“下次……下回何时见面?”谢安问道,两人这样,见面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至于王翁爱那里更不是他一个外姓郎君踏足的地方。
“要是有缘的话,自然是可以见到了。”王翁爱急着要走,听见谢安说道,她回过头来说道。说罢,便回过头去,脚下一路快走,风充盈在袖中,衣袂翩飞。
谢安目送她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自己伫立在原地一会,最后走出这片林子。此时兰亭中的玄谈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双方谁也不说服不了谁,一时间颇有些火光四溅的味道,这种清谈其实也是一种辩论,有时候说到后面,难免有些火大。谢安见反正也错过了,此时再去,倒是显得有些傲慢了。倒还不如自己去别处。
王翁爱出来,芳娘带着侍女站在那里,见着王翁爱出来道,“女郎可来了呢。”
王翁爱莫名其妙的有种做见不得人的事的感觉,心虚的不行。
“回去吧。”她说道。
习惯了她到处野的芳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听到她想回去,还是将她赶紧拥下了青石路。
坐在犊车里,王翁爱无语内牛,明明就是没做什么,为什么偏偏有种见不得光的既视感。
简直要给跪了。
回到家中,王翁爱立即沐浴换衣,今日穿出去的那套杂裾让人赶紧洗了,因为是夏日,又是在自己家中,她穿的就随意了一些,随便套了件大衫躺在房内。
她屏退下了侍女,屏风这边没有人,一个人躺在眠榻上。王翁爱回想起今日的事情,反正她已经答应了,私情已经存在,再想多也没用。干脆将薄被整个的罩在自己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傅的绝地反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