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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呵呵!
好你个头哩!
张烟很是惊奇的望着桑氏,难道是被洛凌玥给关傻了,费心出来堵她,竟是为了这么个意思?
张烟只觉得好笑极了,桑氏以为往日恩怨只靠她那一句毫无歉意的道歉,顺带似的一句话便能一笔勾销了?而且,服软的目的还挺不纯,说白了不过是先低个头,后来的这番话才是正题吧!
张烟长久的不语,便叫桑氏心中很是没底,她小心察看着张烟的脸色,只见她面色淡淡,唇角一抹笑容意味不明,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心急的咬着嘴唇,桑氏嘴里满是苦涩滋味儿,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对这个瞧不上眼的张烟低头,只是落得如今境况,以前从没受过的苦处,她才知道失了娘家依仗的出嫁女,日子得有多难过!
洛凌玥薄待她时,不是没想过遣丫鬟给娘家报信儿,接连派出去三回,桑家那边儿却是一点儿动静没有。桑氏都快绝望的时候,身边儿的丫鬟又偷溜着出去一回,冒着风险寻了桑家的熟人,才得了其中真相。
却原来是以往送去的信儿都给人拦住了,没压根儿没到桑家夫人跟前,就被不知是哪个的人给截住了,具体是谁,丫鬟也说不清楚,而桑氏更是毫无头绪。
桑氏自嘲的摇了摇头,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悲凉。如今,桑家想要看她倒霉的,恨得她咬牙切齿的,她都数不清了。除了爹娘,那个家里怕是没人乐意正眼瞧她了吧!或许,爹娘,也对她失望透顶,伤心了。
毕竟,她害的一族兄弟姐妹名声受损。
被拘起来的日子其实再清闲不过,没事儿的时候脑子就容易胡思乱想,桑氏闲的过头,无意间忆起小妹怨恨的眼神儿,心中一动,头一回关心起家中姐妹的情状,叫了心腹丫头前来问询。
丫鬟支支吾吾的,遮遮掩掩的一番话,叫桑氏彻底沉默了。她不知晓自己会将家中姐妹拖累至此,不……也许她知道的,只是比起姐妹们的未来,她心中的执念更重要些,同心中之人的相守更叫她在意些——
这一点点儿,一些些,不断的重叠在一起,自然而然的,那些不太重要的东西,便被她抛之脑后了。
就比如——她的父母、叔伯、兄弟,姐妹~~
而今,在婆家吃了亏,受了气,尝到了没人心疼的苦楚,往日里父母家人捧着哄着倒不觉得,知道自己真真正正被作践了一回,这才想起家人的好来,越有对比,桑氏心中越不是个滋味儿,回想着小妹红着眼眶的模样儿,桑氏难得的竟是生出愧疚之心来。
她细细思量,家中姐妹姻缘晦暗,既然如此,她便给姐妹中一人找个家世好的姻缘,京都世家勋贵本就是姻亲遍布,只要桑家头一个嫁的好,这样帮衬着,余下的姐妹们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即是有了这般心思,桑氏自然得盘算着京都中有出息的子弟。可她算来算去,最后得出的结论,便只是一个洛凌渊——这些年她的心里眼里只能看得见这个男人,心心念念,求而不得,也只有他一个。
先头想到时,心里头只余悲苦艰涩,然而,再仔细琢磨一通,却是恍然觉出,这男人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同父的妹妹们是不成的,父亲不会允许家中女儿为妾。可二叔就没有这些顾虑,他的官职不过六品,家中女儿嫁与燕亲王府,为世子侧妃,却是抬了身价,端的算是一个好前程。
再者,洛凌渊那人,虽对她不屑一顾,然京中的仗义名声不小,到时候,桑家算是他半个岳家,借着他的名头,为桑家女儿们寻个好归宿,想必他是不会计较的。
而世子妃张氏……
桑氏摁住猛跳的心脏,挺直脊背,往对面瞧去,张烟手握茶盏,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眸中神色。
鼻翼微张,呼吸微微急促,桑氏紧紧攥着手心,惨白的手背上青筋直露,她想过的,真是好生思量过的。
世子妃生下一双龙凤胎,地位自是稳固非常,旁人难动其根基,这时候,即便新人入府,依着张氏姿容,宠爱并不会分薄许多。
加之,外头风声言语,盖因燕王府同桑家诸多纠葛,要是桑家女儿嫁给世子,凭着世子名头,闲言碎语消去大半岂不美哉!
桑家沦落至今,种种错杂,皆与洛凌渊攀扯不开,索性干脆落到实处,左右她是个没福气的,洛凌玥一个庶子,又不肯上进,指望他却是不成的。往后同燕王世子牵扯着,桑家倒也可以得些便宜。
如此种种,左思右想,桑氏心里头思绪翻涌,琢磨了大半个月的功夫,这才下定决心,寻着张氏,厚着脸皮弯下脊梁软语相求。
起码,在桑氏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脑中想了一个来回,实则不过转瞬之间,略为怔忪间,便听得软糯嗓音淡然语气,缓缓荡在耳畔:
“二弟妹的意思,你娘家府上的小姐,有意世子侧妃一席,是与不是?”
当然是这么个意思,可就这么急不惶的承认,倒显得粘巴上去似的,总不能还没进门,便被婆家主母小看一遭吧!
桑氏觉得很是为难,欲言又止的望着张烟,稍稍迟疑,到底咬着牙,道:
“瞧大嫂说的,若能服侍大嫂与世子,自是难得的福分儿,哪里还敢妄想许多?”只是心中所想,到底不愿推拒了去,桑氏便含糊道:
“若是她伺候的好,大嫂看着赏她些许也就罢了。”
呵呵!
张烟真是佩服死了,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桑氏,只看着她微偏的侧脸,便晓得诸如此类的松软话儿,桑氏并没说过的。
因为,即便说着为自家妹妹攀亲的话儿,做出来的却是一副虽然委屈但倔强不改的表情。张烟勾起唇角,这就是被长久娇宠的人儿才会养出的性子呢!
自以为是的德行,熟不知旁人却没半分迁就答允的义务!
张烟暗暗叹了口气,面上仍挂着客套到了极致的笑容,缓缓道:
“这事儿,弟妹同娘家提过没有?”话虽是问句,然张烟心中早已确定,这回定然又是桑氏自作主张,倘若不然,已渐渐归于平静的桑家怕是又有热闹好瞧喽!
单不提旁人,只桑大人知晓,爱女所行之事,不说出宗逆女,但一口老血再所难免——半生清誉毁于爱女,要是再传出桑家女儿意图为妾,攀扯燕王世子一事,半条老命怕是得交待了。
气得!
难不成家中女儿都嫁不出了,只跟燕王府较上劲儿,一个个的往里塞,只一个贪慕权贵的恶名,他的仕途名望便化为乌有了。
果然,桑氏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恍惚,随即掩唇轻笑道:
“这是好事,我母亲她们自是愿意的。”
张烟抿了抿嘴唇,又细细的将桑氏打量个遍儿,终是确定,这人怕是将所有的聪明儿都用在了诗词歌赋上,酸诗倒是能吟个几首,但为人处世恐是欠缺的很呢!
想回笼家人的心思挺真,只这法子——
张烟瞧了外头天色,琢磨着时辰应是差不多了,便不打算再同桑氏打机锋,只神色冷淡道:
“我劝弟妹一句,还是先跟桑夫人通个气儿,旁的……”思及桑氏想要踩着
她上位,给娘家博前程,张烟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站起身来,斜斜睨着桑氏,勾起一抹嘲讽弧度,道:
“我即为长嫂,弟妹行事不妥便该提醒一二。好教弟妹知晓,二房的媳妇儿,却总操心着给大伯送妾的事儿,整日琢磨着世子房里事儿,倒是个什么道理?弟妹好歹也是一房主母,不想着主持中馈,为夫君分忧,只孬着心思干起这拉皮条的活计,弟妹不要脸面,二弟总还是要的吧?”
“你,你,张氏,我好言……”桑氏被张烟一番指责给绕懵了,先前还好好的,怎的就突然变脸了。她们不是商量的么?哪句话不对了?可随即的,被狠狠的在脸上扇一巴掌后,桑氏也急了,霍的站起身来,指着张烟瞪眼斥道。
可张烟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飞快的打断道:
“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赶紧的把你的好言都收回去吧,我实在承受不起。”不理会桑氏涨红的脸颊,张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叹道:
“好好的女儿家,你非要将人做妾。知道的是你为你那堂妹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堂妹跟你有仇,你要泄愤呢!”桑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竟养出这么个脑筋不清楚的货,“你若真心为家中姐妹,暗自寻摸了好人家,为自家妹妹们打算一二未尝不可。可拿着姐妹攀附,真真为人不齿。且不论你如何思量,只如此随意道出女儿家名声,若是一个不妨,传将出去,桑氏,你这是要生生逼死你那堂妹么?”若是换了坏心肠的,对着桑氏模糊应者,转身便递出消息去,那姑娘算是毁了,而桑家再来这么一回,再想翻身怕也是难了。
所以说,猪队友最最可怕啦!
桑氏身子隐隐晃动,倚在丫鬟身上,眼中含泪,忿忿然吼道:
“你知道什么,正是为了家中姐妹,我才……”如此委屈求全。
张烟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着外头,再不愿瞧见桑氏一脸“我的委屈无人可懂。”的忧桑表情,只恐自个儿一个忍不住就得去吐一吐,只示意桃子过来当个拐杖,好壮大一下世子妃的高冷场面范儿,一边儿淡声道:
“弟妹回去吧,今日我只当并未见过你。往后还望弟妹三思后行,便是不为你自己,也得为生养你多年的父母亲人想想。”所以,千万别再干这么蠢的挫事儿了好么!
你家老子怕是承受不来哦!
张烟真心觉得,桑大人悲剧的人生势必要因着这么个死命坑爹的闺女而泪流满脸止不住啊!
施施然的缓行离去,张烟一行人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徒留桑氏伏在自个儿丫头身上,盈盈而立,惶惶然然,以帕掩面,痛哭失声。
——她真真是好心来着!
只是,怕只有她自己才这么认为吧!
这事儿,张烟只当被个生活不幸福的女人恶心一回,出口气骂几句,过去就算了。
并不知晓,这事儿却是被桑氏身边儿从小跟着的丫鬟,将信儿递回了在桑家当差的哥哥,继而,不出意外的传到了当家人的耳中。
桑大人心爱的一套茶具报销后,几天过后,一位肃然端严的嬷嬷从桑府来到桑氏身边儿,成为她的教养嬷嬷。
自那以后,被人管束着言行,以父母之命约束,实则行看监之责的日子便伴随着桑氏,直至多年以后,桑氏傲气熬干了,麻木了,她的人生却也只是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字数还成么?明儿再加些哦~~
谢谢女王大人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