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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惦记着总归不是什么教人愉快的事情,任凭谁被一双双绿光莹莹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都会觉得不那么美好的。
是以,张烟心里急惶惶的,那个着紧劲儿哟,可是比清波寺里喝茶的两尊大佛更甚,对着俩老头儿,她实在是不放心的很,因此,出行的一应物什儿她都一一亲自备下,定好了出行的日子,张烟才松了小半口的气。
嗯,是的,只是一小半。
因为,好不容易哄着俩镇定如斯的大佛松口后,人家还在喝茶聊天,与友话别,再轻松不过了,而张烟却是领着一干丫鬟们窝在小厨房里,从开始出发的日子往前推三天,别的什么都不管,只专门看着底下人做些容易存放,符合秦夫子和老和尚口味儿的点心小吃来,供他们路上吃用。
多亏了有个吃货主子的锤炼,几个丫头手底下很有些真功夫,再加上个手巧的不行的厨娘,厨房外头的小柜上码放的整整齐齐,香味儿整日飘散不消。甜的咸的荤的素的,放凉或是拿着冰块冷冻以后,整整十个半人高的食盒都被塞得满满的,更不用说连日赶制出来的地瓜干、果脯、还有秦夫子喜爱的肉干,全部整理下来,却是得要单独匀出一辆马车来才能放下。
当然,至于吃饭时候,相对而坐两人,一人食素,一人喜肉,在老和尚炯炯盯视下秦夫子能不能吃的下去,却不是张烟能管得着了。
循着专找的黄道吉日,张烟和洛凌渊一路送到城外十里之处,眼瞧着俩人招手离去,渐渐的连车马影子都消成个芝麻样子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跟着洛凌渊回头上了自家马车,耷拉着脑袋缩在洛凌渊怀中,闷了好半响,才满不乐意的长长叹出一口气,手指绞缠着男人腰间玉佩的长穗子,小声嘟囔道:
“没走时还不觉得,可亲眼看着人离开,不知怎的,我这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洛凌渊手臂紧了紧,面上无甚变化,只淡淡应道:
“嗯。”
他知道小媳妇儿只是叨念两句,心里都是明白的,教她发泄发泄也好,省得心里头憋闷,跟自己较劲儿。
洛凌渊倒真是猜对了,张烟还真是心里头不得劲儿呢,尤其想到老和尚满是褶皱的眉间,还有秦夫子朗笑抬首间鬓角突显的银丝,只叫她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顺带着,对着那些个导致老和尚没个安稳的罪魁祸首,张烟只恨不得天天拿小人扎他们,诅咒画圈什么的都不足以表达张烟愤如潮水的心境——倒霉催的,活该叫他们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都是人品欠的。
咬着手帕磨牙磨了一路,临到下马车时候,张烟才缓缓吐出一口郁气,一边儿往门里走,一边儿胡乱想着,到底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过,至于,最高处那把椅子,管他们谁抢到呢?张烟只希望到时候,哪个人能利索点儿,早点定下大局,老和尚他们也好早点儿回来。
想到即将乱下的局势,张烟暗暗叹了口气,身子在她反应过来前,已是朝洛凌渊那儿又贴近几分,手指微动,一把捞住男人衣袖,紧紧攥在手中。
觉出袖子那里紧了紧,洛凌渊停下步子,眼睛从握成拳头的袖口处移开,转而看到张烟脸上,面色疑惑的一挑眉,示意“有事?”
看清洛凌渊眼中意思,张烟蓦然露出一抹甜甜笑靥,一双凤眸愉快的眯缝起来,呲着一口小白牙,摇了摇脑袋,晃得她头上的翠玉步摇跟着颤动,长长坠落下来的流苏相互碰撞着,发出轻灵鸣翠的声响来,那声音儿就像她人似的,显得生嫩稀罕,舒坦着呢!
洛凌渊脸色和缓一些,抬手替张烟将颊边儿的几缕发丝挑到耳后,瞧着媳妇儿脸上有了笑模样儿,他心里也畅快了些,自来皇位更迭总是硝烟四起,他能做的便是护着自家人平安,至于旁的再多的,他也是平凡人,却是顾及不到了,顶天便是再加把劲儿,护着那几个挺稀罕她小媳妇儿的长者,再多一点儿的,他是做不到了——也不愿去做。
毕竟,他统共就那么点儿精力,总要为自己在乎的人拼一把的。
只是,这些事儿却不需要说出来让媳妇儿为他担忧,为家中女人孩子顶起一片天来,也是他在外头拼命的因之所在。
揽着张烟,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怀中人青黑色的眼下阴影,眼中掠过一丝疼惜,心里头在意的紧,说出的话却是透着一丝冷意与懊恼:
“先好好歇几天,孩子先放母亲那儿,你先缓几天再说。”他知道张烟心里头难受,所以前几天她忙得跟陀螺似的,团团转着圈儿,他也只在一旁看着,一声不吭,没有阻拦。
只因为,他知道,多为他们做一些,再准备齐全一些,想着他们在外头饿不着冻不着,她才能好过点儿,才能不那么操心。
张烟早将他们当成自家长辈挂念着,他都知道的,也愿意顺着她,只要她别为难着自己不好过,他都顺着她。
张烟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手指搓了搓,眼神很有些飘忽的说道:
“是吗?其实,那个,还好了,也没多累,呵呵,额……”
到底抗不过男人越来越幽深的眼瞳,张烟很没骨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拿头顶对着男人,只蹭着男人胸口那块儿衣襟,死不抬头。
她底气虚的厉害。
她都好几天没送男人出门了,更不用提给他系个腰带,带个头冠什么的小情趣儿,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临早上眯上一会儿,男人心疼她,吩咐丫鬟不许惊动,每每起来后,日头都照到头顶了,更不用提晌午那顿饭食,往日都是亲自打点着,着人送过去的,这两日她可没上心了……
心里头越想越慌,脑门就越来越低,眼瞅着下巴快缩进怀里头去了,洛凌渊看不下去了,只捏着精致白皙的小下巴,略用些力道抬将起来,两人目光相对,好笑的瞅着张烟自欺欺人似的,眼珠子左右打转儿,仍是不肯正视,只使劲儿斜着刺出去,好似专注非常的盯着墙边儿攀岩而下的绿色藤蔓,那股子虚劲儿,眼角眉梢的蔓延透了。
只是瞅着这张小脸儿,就什么都明白了,瞅着小媳妇儿难得扭捏模样儿,脸蛋儿红嘟嘟的,为难的将他袖口绞的一团皱,洛凌渊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
“我又没说什么不是?”
他都没什么不满,小媳妇儿倒自个儿先内疚上了,瞧在眼里,倒是挺不忍落的,真是——
张烟咬着嘴唇儿,晃着身子,眼角余光瞥见四周丫鬟们不知什么时候都退开了去,便满意的收回眼神儿,脑门蹭来蹭去的,声若蚊蝇,哼哼道:
“我自己反省呢嘛!”
声音软软糯糯的,透着一丝撒娇耍赖的韵儿,自动开启讨好模式的张烟很狗腿的巴着洛凌渊的手臂,将脸颊贴在男人结实的臂膀上,仰着小脸儿笑的谄媚。
她这段日子确实忽略男人,心里的确过意不去。不管从前,还是现下,男人对她总是纵容着,宠溺着,爱重着,要不然,她一个嫁了人的做人家媳妇儿的,怎么能过得这么惬意?
就拿婆婆来说,她心里再清楚不过,王妃婆婆是爱屋及乌,才会对着满是善意,带着欢喜的眼神看她。虽说她也用心得了王妃婆婆的心意,可刚开始的善意,却是因着男人才有的。
而那其中,有多少男人做的努力,她早就数不清了。
更不用提,那些她不曾知晓的,男人私下里为她做的,却没告诉她的……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她接受了洛凌渊对她的种种好,自然也想回报给他,叫他知道他付出的心意没有白费,她都记得的,她也欢喜着。
她没什么大本事,关心不了什么国家大事,能做的也只是从生活上细微之处着手,叫他在家里头舒心些。可就这些,她也疏忽了去。
这却委实是不应当的。
她心里抑制不住的生出丝丝缕缕的愧疚来。
特别是,看到他眼睛中难掩红色血丝,她心里头就酸着疼。
“呵呵!”
看够了小媳妇儿满是心疼的眼神儿,很是受用的洛凌渊低低的笑了两声,这才带着张烟往前走,一边儿轻咳一声,做训导状,很像那么回事儿的道:
“咳,知道就好,往后经心点儿啊!”这意思往白里说就是往后可得好好弥补世子大人啊!
“嗯,嗯!一定,一定。”
张烟连连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毫不犹豫的应道。
两人依偎着回了房里,今儿洛凌渊专门寻了假出来,陪着张烟送人的。这会儿将媳妇儿安顿好了,再补了顿午饭,连个小憩的空都没省下,掂着佩剑领着亲卫纵马出城去了。
外头乱了,洛凌渊的事儿也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那边儿他刚走没超过一炷香的功夫,燕王府外却是又来一个报信儿的。
门房领着人,直直带到世子院子里,张烟刚打散了头发,床还没躺热乎,就又给催的起来。
穿着家常衣服,叫丫鬟带了人进来,不一会儿,就听到张烟惊讶的声音软软的响起:
“什么?”
“大嫂、二嫂同时有了身子?”
“……哎呦,这可真是好消息呢!”
张烟眉开眼笑,郁闷了好几天了,可算有个叫她舒心的信儿,缓一缓她这疲累的神经了。这下子,娘肯定得笑的合不拢嘴了吧。张烟抿着嘴儿,微微翘着,淡淡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跟亲们说说,这几天就该结尾了,
婚后的生活多是柴米油盐,只是我总抱着最好的期望,希望文中的女主总是顺遂的,当然,不讨论现不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个小说而已。
只是,想着生活总还是很长,停到现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时候,是不是最好哦!
至于,日后的生活,呵呵,思维无限发散啊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