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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日本警方反应迅速,而且出动了大量人手,但jd的逃亡之旅却连有惊无险都算不上。
东京都铁路网一直是令警方头疼的东西,要知道这个是全世界最繁忙的交通网络,其中东京地铁拥有十三条线路,而且每条线路都和环状运行的山手线相交,形成一个无比复杂的庞大网络。这个铁路网每天客流量超过八百七十万人次,是纽约地铁的两倍,如果加上其它通往都外的路线能超过一千万。
虽然地域部下属的铁道警察队也参加了搜捕,但铁警平时主要负责对付痴汉和扒手,完全没有追捕持械悍匪的经验。
自从事发后,铁警队高层就受到来自日本铁路和东京地下铁两大运营商的巨大压力,生怕过度刺激犯人。如果在人流密集的车站或电车上爆发枪战,并造成无辜民众死伤,其中引发的管理疏失足以令现任警视总监倒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主导下,各个车站的布控和排查都漏洞百出。
但就算排除所有人为因素,铁警队的总编制只有四个中队,合共十六支小队,算起来平均每支小队要负责三到四个区市的所有车站,要在三百多个车站搜捕嫌犯和大海捞针无异,何况他们连要找的人的外貌特征都没搞清楚。
早在封锁圈形成前,jd就离开江东_区抵达港区的新桥。他在jr东日本新桥站的储物柜取出寄存那个旅行包,然后走进洗手间。
在隔间内,他用卸妆液洗掉脸上的化妆,接着换上自己的衣服。他把挎包和所有掩饰身份的东西塞进旅行包,再把自己的钱包、证件夹和手机等物件装进裤袋,然后拿出那个叠起来的黑色尼龙旅行包,把装东西的包装了进去。
收拾完后,他把剥下来的硅胶薄膜、假胡子和用过的化妆绵丢进马桶冲走,然后提起装满东西的旅行包离开洗手间。他在自助储物柜寄存了旅行包,接着把位置和密码用电子邮件发给“清扫员”。
这时jd又恢复了本来的身份,成为一个在东京等待转机的过境游客。他先乘山手线去新宿,在车站附近的三越百货买了几件衣服,和一副手工制作的赛璐珞眼镜,接着又到一家连锁餐厅吃了午饭,拿到一张印有结账时间的收据,然后匆匆到车站乘“成田特快”赶回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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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斋藤一行人踏进事发的公司时,已经是封锁解除一小时后了。
大厦解封后他们一直呆在保安室,在那里清点监控录像。刚准备把收集的录像光盘装进证物箱准备送到搜查本部,就接到鉴识课的人通知,说现场取证已经初步完成,让负责的刑警上去查勘现场。
安积把自己的班一分为二,留下几个人继续整理录像光盘,自己带着刈田和斋藤以及名越一起到十楼的案发现场。
刈田显然是第一次到杀人案现场,好奇地不断四处打量,边说:“在‘支店’时都是些丢自行车之类的小案子,没想到刚调来‘樱田门’就遇上这种大案……”
“案件不论大小,都是案件。”斋藤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请注意你的言辞,发生这种事可没那么值得兴奋。”
这番话令刈田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斋藤不论资历还是警阶都比他高,而且直属上司也没为自己说话,只好鞠躬道歉。
四人穿上鞋套,再戴上手套,才走进发生命案的会议室。
会议室内一片凌乱,文件和杂物散落一地,桌子旁的椅子翻倒了大半,鉴识人员走动时都很小心,生怕碰到东西。
名越看了血迹斑斑的墙壁一眼,在大片黑红色的血迹中,还粘着一些粉红色块状组织和细小的骨头碎片。
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家伙用的武器威力不小呀。”
一名鉴识人员听到后回答:“弹头还在墙壁里没弄出来,但从伤口判断,很可能是扩张弹头。”说完递给他一个装着弹壳的塑料袋。
“全部在这里吗?”他接过后问。
从鉴识人员那里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才拿着翻看起来,弹壳底部刻有“9mm_luger”和“tcw”的底标。他把塑料袋递给斋藤,由后者传阅一遍。
“嫌疑人使用的是俄罗斯图拉兵工厂生产的枪弹。”他顿了顿,接着补充:“我国没有进口过这种枪弹,应该是走私货。”
“看来‘组对’那些人有得忙了。”
名越点了点头,但没答话。他在会议室内转了一圈,查看完三具尸体后回到安积等人面前。
他伸手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两具尸体,说:“那两个是‘double_tap’。”接着又指着“胖子”补充:“这个是‘mozambique_drill’,两种都是军队和警察使用的实战射击法。我刚才看了下,发现尸体上的弹孔很密集,嫌疑人的射击水平相当高,应该接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
安积点了点头,附和道:“根据目击者的证词,嫌疑人走进来先关上会议室的门,然后毫无预兆地拔枪射击。他的目标很明确——就为了要这几个人的命,所以我们怀疑他是职业杀手。”
“从行凶手法看,嫌疑人发射的子弹全部命中要害,犯案动机应该不是为了寻仇。”斋藤说完看了有点不明所以的刈田一眼,解释道:“如果嫌疑人和被害者之间有深仇大恨,通常会开很多枪,把仇人打烂泄愤。”
“这名被害者是逃跑时中枪。”他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比划,“嘭、嘭”地戳了腋下的中枪部位两下,说:“然后靠着玻璃倒在这里,接着脑袋被补了一枪。前两枪令目标停止移动,再瞄准脑袋一枪击杀,看得出嫌疑人开枪时很冷静。”
他在尸体旁蹲下,凑过去查看头上的伤口。“胖子”双眼圆睁,脸上还保留着剧痛导致的扭曲表情,但鼻子已经整个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个位于面部中央的大洞,整张脸就像个被戳烂的番茄。原本捂着伤口的双手已经被拿开,但身体依然保持着生前的坐姿,连紧贴落地玻璃的脑袋都没移动过分毫,血从后脑经过玻璃上的弹孔流到地面,染红了会议室外一小片地毯。
斋藤指着“胖子”的脸说:“这一枪非常精确地命中‘fatal_t’。”他看了刈田一眼,解释道:“就是头部正面的t形致命区域,子弹摧毁了被害者的脊髓和神经中枢,在一瞬间把尸体定了形。”
安积边在笔记本做记录边问:“也就是说,嫌疑人可能是军人或警察?”
“也有可能是ipsc或者idpa的选手。”名越突然插话进来。
这番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会议室另一头。名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站在椅子上的两具尸体旁,向他们招了招手。
“刚才我又发现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大额头”的头盖骨被掀飞了一大块,在后脑勺留下一个碗口大的洞。不过正面倒是比较完整,只在额头上多了两个相距大约两厘米的弹孔,弹孔附近的额骨隆起一大块,令脑袋胀大了不少。
“海胆头”的死状比“大额头”凄惨得多,他左脸中了两枪,其中一发子弹击碎颧骨,把半边脸打得凹陷下去;另一发子弹从左眼射入,在眼窝凿出个血窟窿。弹头在颅腔内产生的远达效应还把另一只眼睛挤了出来,那颗眼球被视神经吊着垂在眼眶外,看上去就像恐怖片里的情景。
名越用手指着“海胆头”,问:“这是第二个中枪的吧?”
安积翻看了一下笔记,然后点了点头。
“他是正面中枪,子弹几乎垂直穿过头部。换言之,他中枪时一直望着那边。”他伸手指了指会议室门口。
三个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斋藤和安积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刈田却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斋藤看了刈田一眼,走到在他跟前,突然伸出双手在他面前用力拍在一起。
“啪——”这番举动把刈田吓了一跳。
“我只是拍个手你就这么大反应……”斋藤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有人在你面前开枪杀人呢?”
“呃——”刈田似乎明白了什么。
“普通人的反应时间大约是二百到五百毫秒。”斋藤进一步说明道:“二号被害者年龄还不到四十岁,半秒钟应该是下限了,但他却不躲不闪盯着嫌疑人直到自己中枪,你说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没反应过来!”刈田恍然大悟。
“没错。”名越接着补充:“能在半秒内连开两枪,并完成转换目标和瞄准射击的过程,这速度就算在职业选手里面,也是难得的高手了。”
“军人或者警察也能做到吧?”安积问。
“当然。”名越想了想,说:“但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嫌疑人第一枪要射击脑袋。从门口看这里,人头不比一颗花生仁大多少,如果是我就会瞄准胸口,起码目标比较大,成功率会高得多。”
“这说明嫌疑人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安积插话进来。
斋藤指了指椅子上的尸体,说:“站在客观角度分析,被害者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不用考虑会遭到反击。而且前两名被害者完全没防备,还是静止不动的,所以他选择了射击头部这种高难度做法。”
他又指着倒在门口附近的胖子,说:“第三名被害者正在移动,他就用了成功率较高的‘mozambique_drill’。当然,这可能是射击训练导致的条件反射。但如果他开枪前还能分析眼前情况再选择用哪种方法,我觉得这种程度的自信已经到了自负的地步。”
“你的看法很有趣,我们会把这些意见告诉科搜研,接下来就让搞侧写那些人去伤脑筋吧。”安积边在笔记记录边说。
“其实我觉得嫌疑人可能没把几名被害者当成人看。”名越突然说。
等其他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他才解释:“虽然这么说似乎有点奇怪,我认为嫌疑人把他们当成靶子之类的东西。如果他把杀人看成某种证明自己的方法,那刻意瞄准最难打中的头部就能解释得通了。”
安积脸色变了变,问:“嫌疑人是个‘快乐犯’?”
“我可没这样说。”名越回答:“但如果我的推理正确,至少干这件事的时候,他会觉得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