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林书院 > 海苔被猫吃了 >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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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六十二

    老旧的楼梯,晨歌看着门框上已经泛白的门联,好久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谁呀?”

    门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晨歌道:“妈,是我,晨歌。”

    门开了,他妈眯着眼睛看了晨歌好一会,才一脸疑惑的让开,道:“还真是晨歌啊,你怎么回来啦?”

    晨歌把在楼下买的水果放在地上,道:“妈你老花眼又严重了。”

    晨妈妈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今年单位检查看过了,什么事都没有,大夫还给我开了些药,说吃了就没事了。”

    “那药呢?”晨歌问道。

    晨妈妈吞吞吐吐的说道:“呃……吃了,刚吃完,还没来得及买呢。”

    晨歌叹口气,忍不住劝道:“妈你别在意这点小钱,身体最重要。”

    “哎呀,我知道啦,”晨妈妈乐呵呵的说道:“妈这都是给你省老婆本呢,你爸这些年不着调,什么都没给你剩下,总不能让你以后娶不到媳妇吧?”

    晨歌正还想劝,他妈接着说道:“当然我家晨歌肯定不怕没媳妇,但总不能让你媳妇跟你一起受苦是不是?放心,妈心里面有数。”

    “病还是要看的。”晨歌走进客厅,家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不大不小的客厅,有些老旧的家居,还有原本很爱干净,但是随着这几年老花眼越老越严重,导致清扫不干净的尘灰的角落。

    他不打算直接告诉晨妈妈自己得肿瘤的消息,这太残忍了。坐在沙发上,他清了清嗓子,道:“妈,我爸呢?”

    “他呀,”晨妈妈的脸上闪现无奈,道:“估计在哪个茶楼里头泡着呢,我把家里边的钱都存死期了,他现在兜里面没钱,就在旁边看着别人大牌,真是……这么多年了都改不了那死德性。”

    晨歌沉思片刻,问道:“妈,你现在还跟我爸一起生活,是因为我吗?”

    晨妈妈一怔,道:“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妈,我觉得……我爸这天天在牌桌上不行,所以,我就是想说……你不用顾忌我,跟我爸过不下去了就离婚吧,这都拖多少年了。”晨歌说的有些艰难。

    晨妈妈听完,像是落下心头大石般,说道:“看来晨歌你真懂事了……你放心,妈还跟你爸一起生活不是为了你,你看你都这么大了,妈也老了,你爸再不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也算是个伴儿不是?妈也不求别的,就是想以后你结婚了,然后给妈生个大胖小子,呸,是你媳妇给妈生个大胖小子,过几年妈也下岗了,天天给你带孩子去。”

    晨歌更加说不下去了,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次来最重要的事情,从钱包里面翻出那张自己的存折卡,递给晨妈妈,道:“妈,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虽然没多少,但是小十万还是有的,你拿着。”

    “妈不要,你的钱给妈干什么?自己留着花吧。”晨妈妈道。

    晨歌心中苦笑,随便编了个理由,道:“我最近正忙着搬家呢,怕把存折弄丢,先放妈你这,让妈帮我保管我放心,自己也别省钱了,儿子兜里面有钱,需要买的别苛待自己。”

    晨妈妈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道:“有儿子就是好,什么都惦记着妈妈,哎呀这都快中午了吧?想吃什么?妈给你买去,多久没尝妈的手艺了?”

    “妈你别忙了,我一会就得走。”晨歌站了起来,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说出实情。

    “这么快就走啦?”晨妈妈有点怪舍不得的,道:“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晨歌连鞋都没提上就匆匆打开了门,道:“几天之后吧,这几天我不忙,到时候来陪陪你。”

    “哎,等下次回来提前给妈打个电话,妈给你做吃的。”晨妈妈笑着说道,显然因为见到时常不在身边的儿子回家的举动而高兴。

    “嗯。”晨歌不敢回头,狼狈的离开了晨妈妈的视线,下了几层阶梯之后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紧绷的心情缓缓松懈,坐在了台阶上面。

    “嗒嗒……”

    一双黑色的皮鞋从他身后走下来,晨歌以为是楼上的居民,直到他感觉到脖子后面被一个凉凉的东西抵住,他回头,慢半拍的在余光看到黑色的枪支一闪而过。

    他的眼角猛地颤抖了几下,眼珠挪动,看到自己身后的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对方微微一笑,问道:“请问你是晨先生吗?”

    晨歌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的这号人物,不过紧张只持续了一会,他便释然了,反正自己早晚要死,紧张也没用,便说道:“嗯。”

    对方对于晨歌这种镇定还算满意,道:“您放心,我们对您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有人找您而已,跟我们走一趟吧。”

    晨歌站起来,迟疑半响,本来还想说不要伤害自己楼上的妈妈,又害怕万一对方不知道自己是刚从妈妈那边出来的,说出来不就是自掘坟墓了么,沉吟片刻,道:“好,我跟你们走。”

    走出楼栋,门口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另一个人将门打开,晨歌默默握住了拳头,弯腰准备坐进去。

    “晨晨。”

    这句熟悉到有些陌生的低哑声音犹如响雷在晨歌的耳畔炸开,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就看见温婉柔坐在那边,正用着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们……”晨歌猛地转身,温婉柔视线骤然一冷,保镖跟着温婉柔时间不短,自然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做,一拳揍在晨歌的肚子上,顺势一推,晨歌就捂着肚子躺在了座椅上。

    温婉柔眼里闪过心疼,但下一刻就被冰冷所代替,轻轻拨弄了下晨歌额头上的碎发,看着那张让他无法遗忘的脸,指甲轻轻在他的眼皮上划过。

    ……不想看到他憎恨自己的眼神。

    ……那那是不可能的吧。

    挖掉?

    听起来不错。

    手指缓缓用力,晨歌不适的转过头,让那只手指扑空,温婉柔看着自己的掌心,无言。

    那个人显然很专业,虽然当时很疼,但是一会就好了,晨歌捂着肚子坐在了座位上,警惕地看着前面的两个男人,往温婉柔那边蹭了蹭,握住了他的手,小声道:“你没事吧?”

    他以为这些人是过来绑架他跟温婉柔的,刚才也是想制服身后的男人,给温婉柔一个逃生的机会。

    温婉柔蓦然怔住,没有回答。

    晨歌不敢松懈,紧紧盯着前面的那两个人,不敢去向温婉柔询问那些人究竟是谁,怕会因为自己的这句刨根问底而最后杀人灭口,只能紧紧的握住温婉柔的手,给予他安慰。

    温婉柔睫毛颤了颤,用同样的力道,握住了晨歌的手。

    他忽然开始恨他了。

    恨晨歌。

    为什么让自己拥有了一切之后,又将他拿走,他已经受够了整夜看着对方的照片,却无法接近的日子,但相较那时,他更加无法忍受的是,今后要离开晨歌的身边。

    我是那么的爱你。

    这颗心,无论你要不要,我都要给你。

    一百六十三

    车厢后面经过特殊处理,玻璃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厢里面开始颠簸,晨歌估计这是离开了高速,或者去郊区的路上。

    颠簸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晨歌的头又开始疼了,车厢里面的封闭太好了,再加上剧烈的摇晃,憋闷加上恶心,他不太明白这究竟是自己晕车,还是脑袋里面的那个肿瘤终于开始压迫神经了。

    最后的记忆,是他昏昏沉沉的靠在温婉柔的身上,视线开始模糊,他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车子停下。

    前面的保镖回头问道:“您还好吧?”

    温婉柔道:“医生呢?”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挎着他的医疗包从后一辆车中急忙跑过来,道:“这里这里,他睡着了吗?”

    温婉柔低头,温柔的抚摸着晨歌的侧脸,道:“嗯……你给的喷雾很管用。”

    “那就好,”医生松口气,小心翼翼地观察温婉柔的脸色,抬起晨歌的一个胳膊,用蘸上酒精的棉花在肱肌附近擦了擦,快速调好试剂,带着蓝色的药水的针头缓缓逼近晨歌的的皮肤……

    “等下。”温婉柔冷不丁开口。

    医生手里面的针差点扎到自己的手指里面,惊魂未定的看向温婉柔。

    温婉柔问道:“你确定这个药只会让他无法行走吗?”

    医生忙不迭的说道:“您放心,这个只是肌肉松弛剂,没有副作用的。”

    温婉柔握住晨歌的手,痴迷的拿着这具身体,舌尖慢慢的舔吸着他的指尖,深情而专注。

    医生握着针筒不敢擅作主张。

    保镖推了他一把,说道:“开始吧。”

    蓝色液体缓缓注入晨歌的身·体中。

    早就应该这样了。

    温婉柔对自己说。

    一百六十四

    晨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依然在梦里面。

    他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依稀能够看到亮光,依稀到可以忽略不计。

    身上没有力气,他努力的想要挣扎,但是急得他满头大汗,却连指头都无法移动。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突然间慌了。

    死亡他不怕,但是他恐惧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就像是被困在了躯壳里面,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制的延长。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要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还要接受这种痛苦!?

    对了!婉柔呢?温婉柔怎么样了?他也像自己这样恐惧吗?

    温凉的手指贴到了他的胸口,晨歌蓦然一惊,不知是心安,还是恐惧,心安于自己竟然还能有感觉,却恐惧着用暧·昧的方式抚摸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温婉柔的手指轻轻按压着晨歌的胸·口,他解开裤·子的拉·链,暗·紫已经肿·胀·不·堪,虽然他依然没有表情,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心底的悲凉与愤恨。

    知道晨歌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开口,声音很轻,几乎呢喃:“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呢?是你不识好歹,还是我给你的你不想要……”

    晨歌闭着嘴唇。

    温婉柔笑出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张扬,他从来都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

    对了!

    他怎么忘记了!

    晨歌……

    那个让他爱的无法入眠的人,就在他的床上,身体赤luo,只有直觉,却无法移动,看不到,听不到。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下贱的人!

    他欺骗了他的感情!

    竟然敢……

    离开自己。

    温婉柔的手指放在晨歌的嘴唇上,有个让他非常愉悦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

    “你说……”

    他温柔的说道:“我砍掉你的四肢,让一辈子都呆在我的床上,好不好?”

    在脑海中想象着没有四肢,只能依靠自己存活的晨歌的模样,他突然发现一切都不是那么令人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