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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沉的手无声的甩开了身边的几个男孩,他沉声道:“你们先回去,我回楼里取些东西。”
男生们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们都很不在意的表示:“没事,我们陪你一起去,几步道的事儿吗。”
楚子沉心下焦急,没和这些不清楚事态的孩子继续磨下去。他转身,用一种严肃的目光扫视这几个男生一遍,郑重道:“这件事很重要,只能我去做,你们回去吧。”
上了高中的人不是那么没有眼力,既然楚子沉坚持,男生们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的离开了,三五个男生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楚子沉没时间管他们的好奇心,他已经拔步飞奔起来——刚才跟男孩儿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算出了异兽该在的真正地点,正是在教学楼内。
幸好今天运动会,大家所有人都在操场上,这样万一真的有什么猛兽,即便打塌了教学楼也不要紧——不过看那云气,好像并不是什么凶猛的悍兽。
终究要自己解决才能放心。
楚子沉腿长,三阶一迈,在拐角处抓着栏杆借力,十几秒就上了三楼。他刚刚跑完三千米,体力有一定消耗,肌肉还在微微打颤,不过楚子沉全然不加理会,跃上三楼后就向走廊深处狂奔而去。
那异样的感觉就在这里。
楚子沉警惕的环视了四周一眼,在他的预谋里,那至少该是个跟自己等高的动物。然而出乎意料的,危险的感觉挥之不去,然而原主却久久不来。
楚子沉沉吟一下,把视线放得稍微低了一点,随即又闭上眼睛,专注地用耳朵听楼里的动静。
旁边的教室传来一种细小粘腻,带着水声的摩擦声。
楚子沉毫不犹豫的从窗户看进去,然后……
楚子沉:“……”
他突然感觉自己匆匆赶来,没什么必要的样子。
因为那个在地上艰难爬动的家伙……是一条鱼。
一条滑鱼。
那当然不会是一条普通的滑鱼,它足有儿臂粗细,长度足可和成年人腿长相比。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它是鱼,需要水才能存活的道理。
山海经记载: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其上多玉,无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诸毗之水。其中多滑鱼。其状如鱓,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
这种鱼跟平常的滑鱼,即黄鳝,外观上似乎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脊背上那如火一般燃烧的一道红线,以及那种长度和粗度。
楚子沉推了推门,不出所料,班级的门是锁着的。
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拉开了这个班级在走廊内的窗户,单手一撑,就轻松跳到了班级里,可以抓捕这只意外而倒霉的来客。
黄鳝的身子很滑,楚子沉倒没傻到亲自用手抓——特别是在这只黄鳝长度粗度都很不凡的时候。他从这个班级角落找到一提水,抽.出其中的一瓶,把水倒掉,准备用它来接滑鱼的血。
这种异兽的鲜血,有时候远比朱砂有效的多。
当然,他没忘那提水上留下了两元钱。
没有别的危险,楚子沉富有条理的动作就从容不迫起来。他在这个陌生的班级内搜了一圈,不出意料的从橱柜里得到了两个黑色的倒垃圾的大塑料袋——正好可以把这条滑鱼装进去。
他把一个塑料袋平铺在地上,把滑鱼驱赶到那个袋子上,以免学校里留下血迹,说不清楚。然后他沉吟着抄起了讲台上的大理石黑板擦,蹲下.身子。滑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危险,挣扎的更加剧烈,不过暴.动被镇压在斩钉截铁的一黑板擦下。
准备工作做好,他就神态悠然的从兜里摸出一盒刀片来。普通仓买就有卖这种小刀片,两块五一盒,物美价廉,值得购买。
时代的工艺毕竟在进步,他用手指颠了颠,感觉现代刀片实在是轻上不少,而刀锋更利,不由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然后毫不犹豫的,他割下了这条滑鱼的大半个脑袋,把矿泉水瓶凑到了那条伤口下,开始接新鲜的鲜血。
等血流稍缓时,楚子沉用塑料袋包住手,谨慎的挤压它的身体。
黄鳝这种鱼类血不算多,一般来说就算是老手,一斤黄鳝大概只能挤到二两血。但耐不住这条滑鱼体型太过肥硕,楚子沉得到了足以使他满意的量。
扫尾工作就比较容易,他用下面的塑料袋将这条滑鱼草草一裹,塞进另一个准备好的塑料袋里,把装着鲜血的水瓶也放进去,表情自然的从跳进来的窗口又跳了回去。
然后在返程的路上,他又遇到了柳文泽。
楚子沉:“……”
柳文泽表情十分轻松,看起来不是还不知道又有异兽出世,就是放心楚子沉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过依照这个人的性格判断,还是前一种猜测更可靠一些。
“湛卢剑主,又见面了。”
柳文泽温和的笑了笑:“楚相。”
他身边又换了一个队友,这次是个身材娇小表情冷淡的女孩儿,没有对楚子沉打什么招呼,但是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十分郑重。
“剑主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觉醒的异能者或是异兽不曾?”
柳文泽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把这话当成了楚子沉依旧心有不爽的讽刺之言:“楚相真会开玩笑,您的学校自然风水极佳,哪里会这么运气不好。”
楚子沉:“……”
“局里这次派我来,是想同楚相商议一下当年旧事的赔偿事宜,以及如今合作应有的诚意。”不得不说,柳文泽线条柔和,当他专注的看着别人时极富诚意,让人不致一下推拒:“请楚相先看看条款吧。”
楚子沉没有拒绝。
他们又找了一间空教室跳了进去(……),反正学校里的教室多得很。
在楚子沉仔细阅读那几份文件的时候,柳文泽一直面带微笑保持沉默,没有试图说什么话来转移楚子沉的视线,或是舌灿莲花的让他注意到什么好处。而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也一直安安静静的,从始到终没说过半个字。
她只是时不时就忍不住看楚子沉一眼。
这次的条款出乎楚子沉意料,看上去十七局格外富有诚意,基本上所有有利条款都是为了保障楚子沉的利益。
关于楚子沉陵墓被掘一事,一些陪葬已经是国宝级的标准,不能凭空消失,但他们可以用不动产、股票等补偿。至于另外的那些,他们依旧愿意折现。如果楚子沉对他们开出的价码不满意,他们甚至可以提高补偿,分期付款。
简直肥猪拱门——送肉来的。
十七局甚至不要求楚子沉加入他们,他们在十三组里给楚子沉设了一个客卿的职位,要求是共同合作。而在要求合作的前提下,他们提出的一些硬性条款,全部都在楚子沉先前的预料之内。
无论是从补偿的丰厚程度,成为客卿的特权程度来讲,这几份文件都实在仁至义尽。楚子沉放下它们,柳文泽温声道:“不知楚相还满意吗?”
楚子沉道:“贵局诚意很足。”却没有说满不满意。
柳文泽轻声说:“我们尚有一个不情之请,没有在合同里标注出来。”
楚子沉的性格使然,他终究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柳文泽说是“不情之请”,他也耐心听了下去。
柳文泽拍了拍身旁女孩儿的肩膀,轻轻叫了一声:“狄淼。”
女孩立刻站起来,向楚子沉的方向跨了一步,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楚子沉面前。她表情还是初见时冰封一样的严肃,这一下也跪的干脆利索。
楚子沉的眉心无声的一跳。他表情依旧平静而不可预测,只是自然的把椅子转了个方向,避开了女孩的这一跪:“剑主这是何意。”
“不知楚相愿不愿意收个徒弟?”柳文泽唇角柔和的微笑扩大了一些,更显真诚:“狄淼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好天赋,您当年……留下的那些图谱,狄淼幼时就能理解一些,甚是难得。没有良师,我们也不希望她辱没在局里。”
楚子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女孩:“我先前以为贵局打算与我联姻,如今看来,倒是我料错了。”
“怎么会呢。”柳文泽笑的极其真挚诚恳:“您可能有所不知,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精神恋爱,身份自由平等,大胆寻求真爱。”
楚子沉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一般情况下,联姻都是最好的途径。十七局没有这么做,绝不可能是因为什么“自由恋爱”之类的理由,只能说明让这个女孩来做他的徒弟,远比跟他联姻更好。
先礼后兵是同样的老祖宗流传的传统美德。十七局这一次开出的几乎是最高价码,当然不是为了等着楚子沉坐地起价,反而是“yes”和“no”的最终选项,如果楚子沉不同意大概就不必再有还价余地。
这个女孩,号称是不情之请,实则是最关键的那根稻草。
楚子沉还没沦落到跟小女孩过不去的地步,他先把这丫头扶起来,问了女孩的年纪,又随手画出了几个基本的底阵考校,一来一回之间倒真的生出一点兴趣。
这女孩的基础明显跟他同出一辙,然而他生前分明没有收过任何徒弟。如果要是真的追究起来,没准正如柳文泽所说,这姑娘天赋奇高,是通过他留下的那些书入得道。
“底子够扎实。在我之前应该还有人给你启蒙过吧。”
“是我爷爷。”女孩毕恭毕敬的回答。
“老人家功底深厚,你若跟他学习,自有锦绣前程。”
“他……”狄淼犹豫了片刻:“爷爷在我七岁那年,就因事走了。”
这倒是楚子沉没想到的,他自知冒犯,微顿片刻,又道:“因事,十七局么?”
“那倒不是。”这次狄淼犹豫了更长时间:“他算命太准,被人打死了……”
楚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