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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楚子沉已经答应傅致远跟他一起去骑马。
傅致远带楚子沉去的地方是一个高级俱乐部,最打眼的两项是马术和高尔夫,至于其他的棋牌娱乐,客房服务都是理所当然面面齐全的。
楚子沉自来到现代后一直为地铁汽车等出行方式啧啧称奇,他上辈子离世前就已经虚弱得无法骑马,不上马背也有三年了。前几天傅致远一提出这个建议,就唤醒了他沉睡的记忆和兴趣。
有专门的马术教练跟在两人身边提供服务。傅致远示意教练站的稍微远一些,自己则在近前跟楚子沉说话:“你看起来很喜欢?”
楚子沉微微一笑,拍了拍温顺的马匹:“别的就算了……马镫和马鞍,这倒是真的奇妙。”
傅致远一愣,随即隐约想起来楚子沉那个年代好像还没有马镫和马鞍——就是有了马鞍,如果骑马时间太长大腿内侧也会磨出血点,没有马鞍的话,这马该怎么骑?
傅致远实在有点想象不能,就着这个话题跟楚子沉聊了几句。
“抓住马缰或者夹紧马身。不过一来持拿武器多有不便,二来体力不支还易摔下,所以骑兵几乎不用来近战。”楚子沉又拍了拍这匹毛发棕色的骏马,马儿甩了甩头,喷了个响鼻。
“马是好马,不过对璋华而言,它还是太过温顺了吧。”
马场里的马都是被调理好的,安全度大有保证,不过从出生开始就少了那几分野性。傅致远以前去蒙古转过一圈,也看过他们的那达慕大会,实在是充满了张力的力量美,连孩子骑马追风都分外畅快。
想来楚子沉那个时候,马匹自然是更自由不受拘束的。
楚子沉哑然失笑:“我已经很多年没能骑比它更烈的马了。”
那话说来含着多年来缠绵病榻的辛酸,然而楚子沉含笑讲来,竟然全是风淡云轻海阔天空的意味。
他已经看开。
这洒脱的姿态实在太漂亮,傅致远被这气质迷住一瞬,突然就有些后悔没在身上带个摄像头,能随时随刻把这人录下来。
——醒醒,痴汉这个代号已经名花有主了。
楚子沉带着自在的微笑有些生疏的踏镫上马,为了找回感觉先是驱马慢悠悠的的走出几步,转头看向傅致远:“君愿同游否?”
“敢不从命!”
并肩策马,骑装墨发。这该是何等惬意的一游?傅致远唇角微微勾起,眼角的余光一直驻留在眉眼弯弯的楚子沉身上,这大概也算是第一次“约会”吧。
可惜二人世界的美梦总不会做的太久,傅致远跟楚子沉略做休息的时候包间门被敲响,谭磊亮着一千多瓦的金光出现在两人面前。
傅致远:“……老谭?你跟谁过来的?”
“我大哥他们。刚才在停车场看到你的车了,大哥让我找你过去打牌。”谭磊冲着傅致远摊了摊手,挤眉弄眼了几下,以证实自己不是故意来搅合好事,然后装作才刚刚发现的样子:“啊,楚相也在。”
傅致远看了一眼谭磊,没说什么,转头几句话跟楚子沉解释了一下情况:“去吗?”
楚子沉对此没有什么异议,扩大社交圈总是好的。闲聊时傅致远话风里透出来过谭磊的家族跟傅致远素来交好的信息,如此一来全当结交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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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沉的参与,还是让这个小圈子泛起了一点涟漪。
房里有四个人在打牌,剩下的五六个都坐着聊天。傅致远介绍楚子沉的时候用了“朋友”二字,然而却没有接下来配套的身份地位描述。
一般情况下这种朋友自然是陪吃陪睡陪玩的“好朋友”,男女皆可,何况楚子沉长得的确出类拔萃。大家一开始把楚子沉当成了傅致远带来的伴儿,可后来又觉得实在不像。
他们出来玩儿,身边也是带了伴儿的,男女皆有,还有人带了一对双胞胎。这些伴儿通常小鸟依人,温顺守礼,只在气氛好的时候说几句调侃话,平常时候乖巧的倚着公子哥们,不多插嘴。
然而楚子沉跟傅致远之间的相处,单从坐姿上就能看出一斑。
楚子沉笔挺的坐在沙发上,姿态既不松垮也不过于紧绷,更不可能像那些年轻貌美的男女一样乖巧的依着傅致远。他跟傅致远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而在兴味盎然时彼此转头目光相接时,这距离却营造出一种更胜依偎的暧昧。
楚子沉在听着这些人的言谈笑语,大家也在观察着他。他并不发表言论,只是淡淡微笑着聆听,唇角上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适时微笑,除了刚进屋时打那一圈招呼外再没开过口,然而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透露出良好的教养。
有几个人互相打了几下眼色,可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么一个美人儿是什么时候跟傅致远搭上的!
楚子沉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摸出来看了一眼,笑道:“失陪一下。”就施施然走出了房间。
当面没有问出的问题终于抛给了傅致远:“行啊,傅二,金屋藏娇啊你。这什么时候上手的,才领过来给我们看一眼。”
傅致远微微一笑,悠然点起了一根香烟,表情惬意的吸了一口:“别瞎说,他还不知道呢。”
“你也有不成的时候?”林家的小少爷刚调侃了一句,就被谭家大哥谭焱给按了下来:“这人看上去知文达礼,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又不在这条道上。致远啊,你自己守着点分寸。”
当年傅致远出国的时候,很多地方都麻烦的谭焱。谭焱既是他学哥,又是好朋友。他外公家跟谭家关系本来就好,小时候谭焱就对他多有照顾,说是傅致远的半个哥哥,也是当的起的。
因此谭焱这话就说的有点语重心长的教导意思。
傅致远眉毛都没动一根,只是连续比了两个手势:“他是那儿的这个。”
这里一共坐着十来个公子哥,懂这个手势的自然就懂,不懂得也就不懂。有关国家机器的事情,不是亲密到一定程度都不会随意透露,所以傅致远的这两个手势做的相当坦荡。
即便都是太子爷,那也是分阶级的。
这个手势一出,该看懂的几个都看懂了。
他们自然知道傅致远这是暗示他们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楚子沉,免得有人智商不够冲撞了哪儿。不过这身份出来,大家还是惊了一下子。
国家是国家,家族是家族,很多时候都是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傅致远现在都不避讳楚子沉身后,国家机器最重要的大本营,他这也真是拼了。
林家小公子倒抽一口冷气:“傅二,你这可是玩出花样了。这人可不是你想追就追想扔就扔的啊。”
傅致远微微一笑:“如果此生有幸能得到,哪里可能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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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致远这厢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该给楚子沉的待遇都调理明白。那边楚子沉正在接他那个便宜徒弟的电话。
狄淼的声音有些迟疑,带着种跟柳文泽的暗示相似的性质:“师父?我听说您现在在十三组担任客卿?那个、我想说十三组那儿……”
这语气简直跟柳文泽同出一辙。
楚子沉没说什么,只是洗耳恭听,偶尔说几句套出狄淼的话来,总算把十三组的问题给理顺了。
他竟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十三组副组长顾然,异能是诅咒。据说当年异能觉醒时因处理不当遭受反噬,从此再没办法好好说话,张口就刻薄阴损不积德——难怪让他正正常常的叫一声“楚相”,而不是“王八”就跟要他命一样。
的确就像他自己那八个字“我不嘴贱,天理难容”!
三年前十三组组长在任务中死亡,局里调配了多个组长过去,最终都被顾然生生用一张嘴气走。到最后十七局彻底无奈,想着干脆就让顾然委任组长——
顾然严词推拒。
局里有传言,顾然跟当年那位组长关系十分亲近,而那位组长的死亡与局里的失误有关,所以他这些年的作为颇有些泄恨的意思。
死了兄弟,刚开始心情不顺大家也都能理解,但这挡箭牌毕竟不是金子打的。顾然实在太过不管不顾,局里自然有人想收拾他。
但却太晚了。
当年十三组身为“四大怪组”之一,成员几乎都是如同顾然这样:异能奇葩或是曾经出过什么事的组员。这些人通常跟十七局关系并不算太亲密,十七局把这些刺头集中在一起,互相制衡,也便于管理。
然而等顾然实在贱到了天怨人怒的地步,十七局腾出手想把顾然这妖孽收了的时候,就发现十三组已经抱成了团,绝不泯然于众人了。
他们自成一个系统,偏偏里面的人每个都是轻易动不得的那种。
十七局吸收经验教训,迅速把剩下的三个怪组打散。而十三组则以一种“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态度如此别扭又如此顺理成章的重新定位立足。
楚子沉整理着狄淼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心下恍然。
十七局把他放在十三组,大约也是出于制衡的目的。毕竟他心高气傲,遇到顾然这种贱出风格贱出水平的人物肯定气场不合。
不过顾然虽然管不住嘴,但是大脑的确既有沟回又打褶。他先十七局一步把山海经封印残片给了楚子沉,表现出了一种清晰明了的示好态度。
他倒未必是想拉拢楚子沉——楚子沉也并不会这么好拉拢。顾然只是想让楚子沉能表示中立的立场,不作为空间奇兵随意干涉十三组就够了。
狄淼把她知道的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后小心翼翼的道:“所以……师父,顾组长那个人就是那样,未必是故意冒犯您……”
这话没什么不对的,然而狄淼那心虚的语气却好像有什么不对。
楚子沉没太当一回事,但还是追问了几句。
狄淼吞吞吐吐道:“……传言先说顾组长用什么东西贿赂您……然后顾组长澄清了一下事实真相……”
楚子沉心头突然用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狄淼道:“顾组长说……他送您厕筹,只是为了让您好好擦干净……咳……菊花……”
楚子沉:“……”
他突然很想跟顾然聊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