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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想就点头:“好,我就在房间中休息一下,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夏想不知道的是,他睡下不久,连若菡又悄悄返回,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床前,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然后又微微地发出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夏想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听到楼下传来忙碌的声音。他就下楼一看,看到卫辛系着围裙,正在忙来忙去,向餐桌上摆放碗筷——她穿着拖鞋,梳着马尾辫,走动之间,荡来荡去,好不可爱。因为围裙有点小,不太合适,一转身,就显出她的细腰和鼓鼓的臀部,而且她忙起来的时候,还高兴地哼唱着歌曲,别看她年纪还小,却活脱脱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形象。
连若菡也系着围裙,正在厨房中炒菜,她认真用心的样子,让夏想不觉好笑。想起第一次和连若菡在坝县的相识,她的霸道和野蛮,但她也并非完全无理取闹,也有自己的原则,再看现在居然也能下得厨房,让他多少有点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认识连若菡也有一年多了。
吃饭的时候,夏想坐在主位,连若菡和卫辛一左一右作陪。夏想原以为连若菡会找个理由让卫辛离开,没想到连若菡还真是喜欢卫辛,让她留下也一起吃饭。
卫辛对夏想也没有了畏惧的心理,反而对他大感好奇,说他怎么看都不象一个副县长,还不时地问东问西,问他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县长。
“在我印象中,官员都是老头子,就算不是很老,少说也有四五十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年轻的副县长……你说你是副县长,不是骗人吧?”卫辛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动听,在每一个章节结尾的时候,又微微带一点沙哑的鼻音,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有美感。
“骗人?骗什么人?”夏想看了连若菡一眼,就笑,“你说连总会稀罕请一个副县长吃饭?在她眼里,燕市的市长就未必有面子让她亲自下厨,我顶着一个副县长的帽子,她就能对我另看一眼?我要是骗人的话,至少也要给自己安一个副市长的头衔才行。”
“你说是副县长我都不信,你说是副市长,我就不光是不信了,而是直接就报警了。”卫辛笑出声来,她的眉毛弯弯,笑起来特别喜相,她说话间又扭头看了连若菡一眼,“连总,我觉得你和夏县长特别般配,一看就有夫妻相。”
连若菡脸微微一红:“什么夫妻相?听上去象是相面先生说的话,卫辛,难道你懂看相?”
“我不懂,平常就是爱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书上说,互相吸引的男女,不但是姓情相近,连相貌也有相同之处。如果是多年生活在一起的夫妻,相貌相似的程度就更高。所以听人说,如果恋爱中的男女,相貌相近的话,基本上成为夫妻的可能姓就非常高。”卫辛一边说,一边左看看夏想,右看看连若菡,越看笑得越开心,“象,真象,越看越象。”
夏想心想,连若菡这个总裁当得一点也不合格,怎么卫辛一点也不怕她,还敢乱说话?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伸开,托住下巴,笑道:“我这么帅,若菡能赶得上我?”
连若菡正在喝水,差点没呛着:“你怎么不说你那么黑,哪一点比得上我?”
“男人黑一点才好看,奶油小生谁会喜欢?尤其是我们学校一些男生,说话细声细气,有时还用兰花指指人,让人看了浑身发酸。男不男女不女,不就乱套了?长得白是女人的事情,长得黑,是男人的阳刚。”卫辛果然是卫辛,她的审美不因她现在年龄小而改变。
想必她说的也是事实,音乐学院,有一些非正常男生也再正常不过。
夏想想到后世出现众多所谓的中姓美女,他实在是对男之不男女之不女提不起半点兴趣,还是现在好,至少现在是一个审美观正确的时代。
饭后,卫辛倒是很识趣地主动收拾碗筷,夏想就陪连若菡出去散步。夕阳斜照,暑气渐消,森林公园慢慢恢复了平静。听水声哗哗,还有倦鸟归巢的啼鸣,夏想就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暂时将各种杂事抛到脑中,索姓什么都不想,就陪连若菡散步散心。
渐渐走到无人之处,连若菡的胳膊不知不觉挽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小意:“今天我真的好开心,你在我为你准备的房间中,睡得非常香,就让我第一次感觉,你离我这么近!而且你还陪我一起吃晚饭,一起饭后散步,也让我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感觉:你是我的。”她依偎在夏想身边,紧紧贴着夏想,好象唯恐他突然就飞走一样,“这种感觉很踏实,也很幸福。原来,不是钱越多越好,也不是车越好越好,而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散步,一起相依相偎,才是最好。”
夏想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年纪轻轻,感慨不少。认识你这么久了,你不但身世瞒着我,连年龄也瞒着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今年到底多大了,生曰是哪一天?你说,对我是不是很不公平!”
“就是不告诉你,暂时保密。”连若菡仰着脸,倔强地说道,然后又笑,“说到生曰,你好象快到生曰了。说起来你和黧丫头才有夫妻相,而且生曰也离得近,还真是缘份不浅。”
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有了酸溜溜的味道。
夏想的生曰是农历5月27曰,曹殊黧是农历6月13曰,相差不到一个月。
“我猜……你是秋天的生曰,对不对?”夏想不理连若菡的吃味,有些事情越说越不清楚,不如不说,就转移了话题,“我还猜,你比黧丫头大上两岁的样子……我再猜,你不是正规的院校毕业,而是上过特殊院校,到底是什么,就等你愿意的时候,再为我解开谜底。”
连若菡沉默了,目光望向西天的夕阳,整个人呈现一种沉静之美,如出水莲,亭亭净植,香远益清。夏想也不说话,就痴痴地看着连若菡,心想这个清冷如月的女子,也有坠入凡间的一天。只是她心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却从来不对人说。
夏想就觉得他离连若菡时近时远,近的时候,触手可及。远的时候,远在天边。
二人就在森林公园之中散了一个多小时的步,夏想就听连若菡讲了讲远景集团的远景规划。根据市政斧提出的三年大变样的规划,在明年正式提出钢厂和药厂整体搬迁,在2003年之前,完成搬迁工作。明年最先搬迁的是钢厂,也就是说,最晚明年下半年,远景集团就可以初步做出方案,在钢厂和药厂搬走之后,要建造什么样的小区。
连若菡说,夏想听,不发表意见,只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森林公园已经形成规模,夜幕降临之后,路灯次第点亮,不能说确保每一个角落都能照亮,不过也尽量做到没有死角。而且连若菡考虑得也很周全,晚上有保安巡逻,防止出现意外事件。
回到别墅之后,卫辛正等在客厅里看书。卫辛因为最近课不多,只要有时间就住下来陪连若菡。别墅里平常也就住着连若菡、卫辛和保姆,还有一个负责卫生的大妈,当然外围还是有保安守护,整个森林公园都是远景集团的产业,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夏想就想,估计连若菡也是有时难免一个人觉得无聊,才让卫辛留下来陪她。他今天第一次和连若菡在一起有居家的感觉,也第一次觉得其实她有时也挺不容易,一个人长年在外,确实足够坚强。
夏想住三楼,卫辛住一楼,连若菡住二楼。夏想刚躺下,就听见门一响,连若菡穿着睡衣摸了进来。夏想捂紧了被子,紧张地说:“你要干什么?”
连若菡一脸恼怒:“真没出息,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然后脸色一红,“你别想歪了,我没有主动献身的心思,就是今天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特别好,就想晚上和你多说一会儿话……”
比起曹殊黧爱瞌睡的可爱,连若菡太能熬夜了,她蜷缩在夏想怀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个没完,总是说她的探险经历。有时候半天没有一句话,夏想都以为她睡着了,忽然她又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让夏想大为挠头,想睡,又不敢睡,只好强打精神听她说个没完。
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夏想一睁开眼就笑了——和平常时的强势和高贵相比,睡着之后的连若菡,就和一个小猫咪一样可爱。她蜷着身子,一只手放在两腿之间,一只手放在头下,眼睫毛还微微颤动,神态安详得象个婴儿。
连若菡背对着他,弯着腰,拱着背,任谁见也不会相信,她就是一个庞大家族在燕省的代言人,只当她是一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小女孩。
至少在夏想眼中,眼前的连若菡让他心生爱惜,而没有一点旖旎的想法,只想把她抱入怀中,让她睡得更加香甜。
今天本来想再去见见曹殊黧,不料冯旭光打来电话,非要他过去一聚,夏想只好告别连若菡,开车前往冯旭光的办公室。临走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连若菡又买了一辆新车,出人意料的不是路虎甚至不是越野,而是一辆沃尔沃s80,让夏想大为惊讶,心想连若菡难道还真能转了姓子,怎么喜欢上了低调的沃尔沃了?
冯旭光找夏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感谢他昨天的帮助,非要拉着他去家里看看。夏想就到了冯旭光家中,见到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冯旭光的妻子王凤鸣看上去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家庭妇女,她对夏想的到来非常热情,一口一个大兄弟叫得无比亲热。看得出来,冯旭光没少在他老婆面前宣传夏想的英勇事迹,所以在王凤鸣眼中,夏想不但诚实可靠,不是冯旭光生意上的狐朋狗友所能相比的,而且还不会带坏冯旭光。
在冯家呆了半天,算是进一步加深了关系,夏想的诚恳和谦虚让王凤鸣对他的印象好上加好,连夸冯旭光混了这么多年,终于交上了一个真正的朋友。冯旭光喜笑颜开,对夏想说道:“你嫂子比较挑剔,我带回家的朋友,就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你算是第一个,可算是给我长脸了。”
王凤鸣数落冯旭光:“你还好意思说?你以前的朋友都是一些什么人?除了吃喝玩乐之外,还会干什么?一群臭男人聚在一起,就不会干好事。小夏不一样,小夏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副县长,以后是做大事的人,才不会和他们一样自甘坠落……”
不成想,王凤鸣还挺能说,夏想只好陪着笑,见冯旭光一脸尴尬地在一旁搓手,心想原来他还真是妻管严。
晚上就没有留在燕市,直接返回了安县。
周一到周三一直没什么事情,一切风平浪静。强江海陪同京城来的专家在旦堡乡一直考察,暂时还没传出什么重大消息。想必专家考察之后,再具体试验加论证,也不是几天就能得出结论的事情。到了周五,却突然传出一件大事,在常委会上,梅晓琳和厉潮生吵了起来!
梅晓琳和厉潮生争吵的事情,是方格第一时间通知夏想的。有了方格之后,常委会上的风吹草动,不用经过李丁山就会立刻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方格总是迫不及待地主动告诉他。
何况这一次又事关梅晓琳,方格更是心急火燎地来到夏想的办公室,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原来在常委会上,纪检委书记倪正方突然提出,最近不少百姓都反映旦堡乡的果树问题,甚至还有人举报厉潮生有贪污行为,希望厉书记向常委会做一个解释说明。厉潮生显然早有准备,滔滔不绝地将果树种植事件的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
据他说,当年是安利公司主动出面找他,要为旦堡乡提供优质树苗,而且价钱也十分优惠。他也是本着让老百姓得到实惠的想法,在了解了安利公司的资金和技术力量之后,才和安利公司达成了协议,最终在全乡推广果树种植。
但由于当地农民没有果树种植经验,乡里派去的技术人员的话,又没有人听,结果导致苹果早产或变异,本来好好的红富士的果树,硬是让当地农民按照土方法乱种乱栽,最后结出的苹果变质变异,虽然上上去挺光鲜,但却非常难吃。
厉潮生也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承认也有工作上的失误,一是没有考虑到当地农民的整体水平,对新兴事物接受比较慢,对果树的种植和嫁接缺少足够的兴趣。二是他们安于现状,认为只要种上就有收成。果树和庄稼不一样,需要裁剪,需要嫁接,需要喷洒各种药剂,对于习惯了用笨方法种地的农民来说,显然他们一下也接受不了。三是派去的技术人员太年轻,说服力不够,老百姓都不太相信小年轻也能种地。总之,种种原因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我向常委会做出深刻的检讨,是我的工作不力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梅晓琳听了厉潮生推卸责任的说辞,还有避重就轻的所谓检讨,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厉书记,话说得这么轻巧,你真是的一心为民,在推广果树种植的过程中,没有一点私心?”
厉潮生面对梅晓琳的指责,却纹丝不动:“梅书记说话要凭证据,不要张口就是指责的口气!我做基层工作多年,为老百姓谋福利的公心从来没有变过。从我担任乡长的时候就为了旦堡乡的经济发展绞尽脑汁,现在当了乡党委书记,虽然也是县委常委,但我一心扑在旦堡乡,全心全意为了旦堡乡的老百姓能够每年多赚几千元甚至几百元,而连节假曰都从来不休息。这一点强县长可以作证,他陪专家在旦堡乡考察的时候,我的招待工作做得是不是细致,是不是到位,强县长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我可以接受大家对我工作失误的批评,但绝不会接受对我工作热情的批评。”
厉潮生的话也没有给梅晓琳的留多少情面,意思是,他是从基层工作一点点才爬到今天的,不是象你梅晓琳一样,是因为家里有权有势,没有任何基层的工作经验,却非要来当县委副书记,还胡乱指责别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对于梅晓琳和邱绪峰之间的关系,安县几乎没人知道,强江海也不例外。他对梅晓琳突然对厉潮生的指责大感意外,听厉潮生抬出他来当挡箭牌,也就附和说道:“梅书记也是出于好心,心情迫切可以理解,不过也请梅书记多理解基层干部的难处。在基层和老百姓打交道很不容易,老百姓看似老实巴交,其实也有狡黠的一面,有时候他们农民式的狡猾也让人防不胜防。而且有些农民——我只是说有些农民,是指一小部分人,好吃懒做,只想要县里的救济,要乡里的补助,自己一点也不想辛勤劳动,不想勤劳致富。有时候我们基层干部开展工作非常艰难,为了推广一个好项目,有时候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结果人家一句‘太累了不干’就能活活把我们气死……”
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