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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睿乐回到郎市后,第一时间和安兴义闭门会谈,然后又向艾成文汇报了工作。
随后,艾成文和安兴义又碰了头,达成了一致意见,紧接着就召开了一次联席会议,效仿宋省长在联席会议上的做法,由艾成文宣布将市里的几个大项目从副市长邵丁手中拿走,转由朱睿乐全权负责。
邵丁气得当场就变了脸色。
邵丁原本和古向国关系极近,但在古向国落马之后,他又迅速调整了策略,变得低调而务实了许多,再加上他在京城有一位退下去的老首长,他在郎市的地位还说得过去,不上不下,也没人故意刁难他。
但不知何故,安兴义到了郎市之后,和他就是不对眼,有几次在工作中为难了邵丁。邵丁一开始还以为安兴义和夏想一路,后来发现不完全是,安兴义纯属对他看不顺眼,他也就很不服气。
邵丁在省里的关系不硬,能替他说话的也就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李丰。但李丰在省委班子之中,发言的分量不重,特别是在人事上,几乎就发不出自己的声音。又因为他在京城的后台退下多年,虽然当年也进过政治局,毕竟时间一久,就物是人非了。
邵丁就感觉前途黯淡。
忽然就有人向他递话,让他如何如何,然后就有希望上进一步。对于绝境中的人来说,一根稻草就相当于一座金山,特别是对于官场中人来说,不是你下就是我上,从来都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更有甚者,还要踩着别人的头才能升官。
邵丁也清楚有人把他当枪使,当枪就当枪,只要有希望,当什么都不怕。
本来安兴义来到郎市之后,和艾成文之间的配合就有点磨擦,主要也是安兴义为人有点固执和自以为是,艾成文私下里对安兴义意见不小。所以此次联席会议由艾成文当众宣布调整他的分工,邵丁就知道坏事了,肯定有幕后人物出手了,否则艾成文才不会给安兴义面子。
因为几个项目是由市委市政斧共同负责的,安兴义一个人没有权力调整分工!
邵丁气慨难平。
然后事情还不算完,会后,安兴义又找他谈话,让他前去省政斧送一份材料。邵丁老大不乐意,政斧有一帮秘书长和副秘书长,何必非要让他一个副市长亲自跑上一趟?但话不能说出口,因为市长交待的任务,必须无条件服从。
邵丁没有想到的是,他此去省政斧,竟然给人当了靶子…………谭国瑞最近几天心情大好,因为企业改制的遗留问题,被他顺利解决了大半,宋朝度想在这件事情上面卡他脖子,让他难堪,已经不可能了,白废心机了。
再加上安兴义的事情还有进一步深入调查的可能,宋朝度的曰子不会太好过了,他的曰子一难过,夏想就保不住了,就得从天泽灰溜溜走人。
宋朝度呀宋朝度,别人都说你是燕省官场上的常青树,甚至还有人叫你官场教父,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会轰然倒塌?就算不倒,也最好赶紧离开燕省,随便找个偏远省份呆着去,别占着大好的燕省省长的位置,非要给中央领导添堵。
燕省,打个喷嚏就能传到京城,书记和省长,是那么好当的?谭国瑞自认他在京城为官多年,深谙京城高层之间的博弈,就自觉高人一等,在他眼中,燕省的大小官员,个个都是目光短浅之辈,没有一人如他高屋建瓴,没有一人和他一样,有放眼天下的目光。
只可惜,每个人都局限在自己的思维之中,每个人都有一口井,都蹲在井底望向天空,以为天空就那么大,以后别人的井口,也这么小……解决省属企业的改制问题,谭国瑞采用的是最直接但也最有效的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收购省属企业的台湾公司答应的5000万的安抚款迟迟没有到帐,这年头,下岗职工生计都成问题了,认钱不认人,管你是省长还是省委书记,不给钱,不让吃饭穿衣,打你丫的,反正老子烂命一条,怕个毛!
没钱,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钱是万恶之源,也是所有安抚手段之中,最直接最有效用的力量。没有钱,就是他这个省委常委、副省长在下岗职工面前一站,也双腿打抖,生怕被愤怒的人群冲过来打个鼻青脸肿。
台湾公司的安抚款为什么没有到帐,谭国瑞不清楚,也不敢过问,因为台湾公司来燕省投资,是范书记一手促进的。当时签定协议时,对方答应得挺好,负责安置百分之三十的下岗职工,剩余的百分之七十,每人补偿一定数额的安抚金,最后职工代表签字同意,算是皆大欢喜了。
谁知等企业改制了,职工全部下岗了,台湾公司在安置职工的问题上倒是履行了协议,但在安抚金上面,一拖再拖,直到今天还没有一分钱到帐。等米下锅的工人们不干了,开始闹事,就正好闹到了前来考察的人大和政协的代表面前,也让他大大地丢了一次人。
至于为什么台湾公司投资到位挺快,安置下岗职工方面也挺干脆,偏偏在安抚金问题上迟迟悬而未决,谭国瑞想不明白。他也约谈了公司的负责人几次,对方答复说和总部沟通,但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他想施压又压不得,对方是范书记的座上宾,他不敢。对方对他客客气气已经不错了,就是不理会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是范书记主抓的政绩项目。
政治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复杂,你是主管领导,但说了不算,每个大项目的背后,都有省委领导的支持,不是一把手就是二把手,你怎么管?让你管,不是让你找麻烦施加压力去了,而是让你解决麻烦去了。
尤其是当着全国人大和政协的老同志的面,他立下了军令状,如果解决不了下岗职工的问题,他没法交差。
但地方工作经验不足的谭国瑞又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幸好有人介绍了邵丁和他认识——开始他根本瞧不上邵丁,认为一个普通的副市长能有多大本事,没想到,邵丁还真为他出了一个不错的好主意——他听取了邵丁的意见,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终于取得了阶段姓的胜利,平息了下岗职工的怒火,顺利解决了安抚金的难题。
拆东墙补西墙——台湾公司不肯出安抚金,谭国瑞就和对方谈,声称省政斧愿意承担一半的安抚金,就是要求台湾公司务必尽快让资金到位。对方答应得好好的,还感谢省政斧的大力支持,但转脸就忘,钱还是一分钱也没有。谭国瑞只好退而求而次,调动燕省几家效益好的大型国企的资金,以充当台湾公司的安抚金的名义直接打入了台湾公司的帐户上,由台湾公司发放给下岗职工。
谭国瑞调动的是省里几家医药公司的资金,理由当然是暂时借用。医药公司不敢不同意,谭副省长就是分管医药行业的副省长。尽管谁都清楚,省政斧拿钱去用,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了。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谭国瑞想他是在为替范书记分忧,只要范书记不发话,没人会调查资金的来源问题。反正问题解决了,他的难关过了,范书记面上有光了,至于谁的东墙破了,谁的西墙好了,和他没有关系,他只要政绩,不管过程。
而且他最大的自信是,在台湾公司兼并的省属公司的过程中,他是清白的,没有拿对方一分钱的好处。对方曾经送他一张卡,他看也没看就退了回去。不是他不喜欢钱,是有些钱,他不屑于拿。
他不是贪得无厌之人,有自己的原则,为了争夺省长之位,不能让宋朝度抓住他的任何把柄。
谭国瑞整理好了相关材料,正准备向范书记亲自汇报一下安抚金的下放工作,却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说是邵丁来到了省里,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又抛到了脑后。虽说拆东墙被西墙的主意是邵丁出的,但邵丁好歹也混到副市长了,应该懂得官场规矩,肯定不会乱说。
谭国瑞得知邵丁是前来送材料,更放心了,迈着方步前往范睿恒的办公室而去。他刚刚打了电话,正好范书记有空。别看他是常委副省长,平常想向范书记汇报工作,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因此,必须抓住机会。
谭国瑞出门的时候,无意朝外面看了一眼,见邵丁的车正停在楼下,他还想,过一会儿汇报完工作之后,和邵丁见个面,总要适当地勉励一下,邵丁也算是个可用之人,他在燕省,还是人手太少了。
……只不过谭国瑞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一转身,刚进到范睿恒的办公室,邵丁从车上下来之后,迎接他的不是省政斧秘书长陈海峰,而是省纪委的两位同志。
正是当年在高成松的授意下曾经提审过夏想的黄林和刘旭,号称省纪委黑白无常。
黄林板着脸:“邵丁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些问题需要核实一下。”
邵丁脸色大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