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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坐在牛车上,跟自家娘亲一起往镇上走,因为这两天刚下过雨,泥土路上还有些潮湿,又不至于泥泞,倒是很好走,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土腥气,湿润的空气之下,吉祥觉得麦苗都比平时更加翠绿了几分。
“终于下雨了,要是再不下雨,今年麦子的收成就悬了。”吉祥娘看着远处田地里头的麦苗说道。
“是啊,去年的雨水那么大,今年怎么就这么干呢?”吉祥皱着小眉头说道,去年水大的淹了好长时间,今年开春却一直不下雨,“莫不是去年把今年下雨的分量都给用了?”
“傻孩子,净瞎说!”吉祥娘佯怒的拍了吉祥后背一下子,却没用力气,拍下去觉得像给吉祥搔痒痒一样的,“你这是在家当闺女,以后要是像招娣似的要嫁人了,再口没遮拦的小心婆婆不喜欢你。”吉祥娘看着招娣要嫁了,很快就想到自家的闺女,再没个几年也要嫁出去了,顿时跟招娣娘一样又担心又舍不得,开始有意识的板正吉祥的言行。
“是是是……都听娘亲的,娘亲最疼我了!”吉祥笑嘻嘻的靠在娘亲身上,三福听到了娘俩的说话声,也跟着笑,而吉祥娘怀里头的小五福,早已经笑跌在娘亲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了,官道上洒满了一家子的笑声。
走了一阵子,快到镇上的时候,吉祥忽然看见官道上多了些三三两两扛着家什的人,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庄户人家的人,只是身上的衣裳比自己的衣裳更破些,扛着的东西也多了很多。这些人里头,大多是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很少看见老人,一个个都有些面黄肌瘦的,而且似乎都很麻木的样子,只顾着往前走,不看风景也不说话。
吉祥娘看着这些人,忙把牛车的帘子给下了下来,让三福赶紧赶车快走,车里头的气氛瞬间就有些紧张起来了。
“娘,你看他们是干什么的?”吉祥感受到娘亲的紧张,却还是很好奇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很像很像之前有部电视剧里头的那种形象,闯关东!
“都是些流民,估计都是逃难来的,今年春天旱,指不定是不是哪没有收成了,就只能出来逃荒了。”吉祥娘压低声音说道,然后连连催促着三福赶紧赶车走,生怕那些流民会围上自家的牛车什么的。
在娘亲的一再催促下,三福把牛车赶得快了不少,很快就把那些流民抛在了后头,直到进了镇上,吉祥娘才长呼了口气出来,跟吉祥念叨着她小时候有一年大旱,就有不少外地的逃荒的流民到这附近,因为本地也在旱,没有什么粮食,听说还因为没有吃的出过事情,大抵是流民抢粮什么的。吉祥听了娘亲的话,这才知道娘亲为了什么这么紧张,在娘亲嘱咐她没事儿不要多出去什么的时候,也认认真真的听了,心中决定要多留个心眼。
吉祥她们到了镇上的时候,正是点心铺子里头一天最忙碌的时刻,从后院把牛车赶进了院子里,吉祥便收拾一下,准备去厨房看看了。
临出后院的时候,吉祥忽然想着家里头的庄稼因为天旱长得不算太好,再加上那么多从外地赶来的流民,怕今年的粮食会少粮价会涨,便央着三福趁着现在粮价低的时候多买些原料备着,一来没有粮食的话,自家多些储备不是坏事,二来这些面粉什么的,放个一年半载的不会坏,就算是没有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自家卖点心也用得着面粉什么的。三福应了,把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以后,就出去忙活原料的事情了。
吉祥帮着娘亲把东西放到娘亲屋里以后,自己便到厨房去瞅瞅,午后的厨房,点心已经卖掉了大半了,此时夏花和戴娣两个正在忙活着补充卖光了的品种,厨房里头除了做点心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什么声音。吉祥轻轻的走进去,两人觉得屋里头的光线有了些变化,忙转过头来看,看到了吉祥以后,俱是欢呼一声。
“吉祥,你可回来了!”夏花比吉祥大不了两岁,性子也活泛,看到吉祥出现,忙把沾了面粉的手甩了甩,“让我看看,是不是胖了些了?”
“吉祥回来啦!”戴娣比较腼腆,看着夏花又说又笑的走到吉祥跟前,往前挪了挪说道,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案板。
“恩,回来啦,呵呵……”吉祥笑着应道,看着两个姐姐脸色都还好,没有怎么疲惫的样子,放心不少,“你们做啥呢?”
“嗨,今天不知道咋的,有好些个人想买最便宜的那个饼子,平时这饼子都是给小商小贩做生意的填肚子用的,今天要的人多,我们就多做些。”夏花挥了挥手,指向案板上足有一盆分量的面团子说道。
“最便宜的饼子?”这饼子吉祥是知道的,据说是自己生病期间,三福看着赶集的人和卖菜的人有的饿着肚子在忙活,就想着能不能做些便宜粗拉的吃食卖给他们,让吉祥研究出来的饼子。那饼子吉祥用的是苞米面加上些豆面和荞麦面做的,没加什么糖啊蜂蜜的馅料,只加了些盐和葱花调味,一个饼子约么三两重,只要两个大钱就能买到,这一个三两的饼子,一个女人或者孩子吃了就能十分的饱足,要是饭量大的成年男人,恐怕就得吃上两个以上才行,不过因为价钱便宜,吃着也方便,比面馆里头十多文钱一碗的面强了不少,在赶大集的时候倒是有不少人来买着吃。只是吉祥想着店里头堂食的客人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这便宜饼子不大好直接在铺子里头卖,便想着怎么能跟铺子里头分开做买卖,正好吉祥三婶子在呢,就让她在小院的门口摆了个小摊子,赶集的时候卖上一天,平日里要是想买的话,就只能到铺子里头,因为来买的人不算多,倒是不会带坏了铺子里的点心生意。
别看这饼子卖的价钱低,两个大钱就能买一个,要是销量上去了,吉祥算过,还是很挣钱的。别的不说,就说这一斤的杂面成本也就是四文钱,加上水和葱以后,能做出来二斤的饼子,就能得到十四文钱左右,水是井里打的不花钱,大葱是自家种的,一文钱能买一大捆,也算不上什么成本,抛去这些成本,卖七个饼子能赚十文钱,对于吉祥家现在的状况来说这钱不多,但比起光开着店不赚钱,有点盈利总比没有强不是?
“你刚才说最便宜的饼子怎么的来着?”吉祥陷入回忆之中的时候,夏花以为她是坐车坐累了在发呆呢,把她拖到旁边的凳子上让她坐着,自己和戴娣又忙活起这最便宜的饼子来。夏花这回做了十斤面粉的饼子,十斤面要是挣钱的话,也能赚个一百文呢,很不错了。
“嗨,我还说你想啥呢,就是最便宜的饼子卖的多呗!我娘今天没事儿,虽然没有大集,也让我做了二斤饼子放在小院子里头让她卖,就算卖不出去,咱们自家也能吃不是?我合计了下,做就做呗,早上的时候就给她做了二斤面的,哪知道一早上饼子就卖光了,前头刚送走买早饭的那波人,我做的那十来个饼子就卖了了,我娘说还有好些个人要买的,争着抢着的不卖都急眼的样子,便答应下来卖给他们饼子,我上午就做了一锅五斤面的。没想到这刚才刚过不久,就又有人要买饼子,一下子就要了五十个,我合计着与其这么一次一次的做,不如一次多做点,就做了十斤面的。”夏花笑笑说道,脸上带着笑容和略微的得意神色,想来是觉得自己做的饼子这么受欢迎,高兴着呢。
“要这么多……”吉祥虽然觉得十斤二十斤面没什么的,但这么一直反常的买最便宜的饼子,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怎么的,吉祥忽然就想起今天来镇上时候,那些流民来,要是那些流民花钱买饼子,倒是能吻合的上。不知道是不是来的路上娘亲的态度让吉祥有些害怕了,一想到流民,吉祥就觉得心里头惴惴的,当下也顾不上跟夏花和戴娣说话了,跟她们俩招呼了一声就往娘亲的屋子里头走。
“娘,你干啥呢?”吉祥走进娘亲的屋子,把刚才听夏花说的卖杂粮饼子卖的特别多的事情说了出来,吉祥娘听了以后也是眉头紧皱,略微有些担心的说道,“莫不是外地逃荒过来的流民吧,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咱们家有粮食,趁夜来偷来抢的话可怎么好……”
“娘……”吉祥娘的话,正戳中了吉祥的心思,这要是被偷被抢了,钱财损失倒是小事儿,关键是这院子里头住的都是老老小小的,唯二能算是壮劳力的也就是三福和四福,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要是碰上了不讲理又有劲儿的男人,他们两个也不是个啊……吉祥娘俩儿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要不这样,我就让夏花姐做五十个饼子,多一个也没有,然后跟他们说咱们家剩下的粮食没有了,这样他们就不惦记咱们家的粮食了。等那些人买完了饼子,咱们偷偷跟上去瞅瞅到底是啥人,要是流民的话,咱们之后几天也不从小院儿走,也不卖饼子了,等着风头过去再说。”吉祥想了想说道,觉得自己心乱如麻的,也就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了。
“行,反正小院跟咱们这边是分开的,旁的人应该也不知道这两家是一家。”吉祥娘点点头应道。
“好,那就这样办了,我去跟夏花姐说。”吉祥说着话就往出跑,到了厨房,正好看家夏花在捏饼子,把刚才的决定一说,夏花当时就愣在了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