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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省亲?
莫寒月微微扬眉,含笑道,“那可当真是大喜事!”
皇后省亲,相府也就成了凤留之地,也就是说,相府可以按照皇室的规制构建府中楼台园林。
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侯氏连连点头,整个人兴奋的微微颤抖,说道,“相爷可曾请问礼部,要如何修葺府邸,莫要到时失了礼数!还有,不知能请哪几府门的大人、夫人同礼?是各大府门都下帖子吗?”
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炫耀!
莫寒月好笑。
卫东亭摇头,说道,“皇后省亲,虽说是天家的大事,可也是家事,又哪里能给旁府的人下帖子?”略略一想,说道,“我们与侯府两辈的姻亲,只请侯府的人来就是!”
“不能给别的府下帖子啊?”侯氏不禁大为失望。
自己的皇后女儿有孕,这是她心头一等一的大喜事,竟然不能受旁的夫人羡慕奉承。
莫寒月不禁抿唇,说道,“如此一来,年节下想来我们也无力支应旁的府门,到娘娘省亲之后,再请各府的夫人、小姐同乐也是一样!”
那样的盛事,纵然不下帖子,又是哪一府哪一宅会不知道的?要想招人嫉恨,岂不是容易的紧?
侯氏一听,这才又欢喜起来,连连点头,说道,“是啊,娘娘上元节省亲,年下相府怕是忙的脚不沾地,哪里顾得上应酬!”傲然之态,跃然而出。
莫寒月抿唇轻笑,向她福身为礼,说道,“十一恭喜母亲!”又转向卫东亭道,“到时娘娘归省,我们也算全家团聚,十一先恭喜爹爹!”
卫东亭哈哈大笑,说道,“十一是越来越会说话!”略想一想,点头道,“如此一来,就更要将你两位兄长召回,也让他们领略一下天家的恩泽,那才是全家团聚,哈哈哈哈……”
卫敬飞闻言,不禁微微一怔,向莫寒月望去一眼,却并不多问,只是含笑向卫东亭恭贺。
直到夜色渐浓,二人才一前一后从卫东亭帐中出来。走出不远,卫敬飞将莫寒月拦住,皱眉问道,“怎么,爹爹要将老三、老四唤回?”
卫相府兄弟七人,大公子卫敬言已故,如今除卫敬飞外还有兄弟五人。其中六公子、七公子年幼,不足为患,就是五公子也不过刚刚入学,而三公子、四公子二人都已年满十七,如今回来,岂不是与他争权?
莫寒月猜到他的心思,不由微微一笑,说道,“二哥哥急什么?如今任他二人如何,二哥才是养在母亲名下的嫡子。如今他二人还年少,凡事靠着府里,二哥不趁早唤回立威,难不成等他们在外羽翼丰满,再回来与二哥争夺家业不成?”
卫敬飞听她一番话,不由愕然,凝思片刻,这才笑起,点头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全!”
莫寒月抿唇浅笑,再不多说,向他浅施一礼,向自己帐子里去。
直到回到帐中,夏儿才低声道,“听说那三公子、四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小姐好不容易消停几日,这一回来,那旁人不说,五小姐、七小姐几个,还不翻出天来!”
五小姐是三公子一母同胞的姐姐,四公子却与七、八、九三位小姐都是八姨娘所出。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他们纵不回来,那几位小姐又岂是肯省事的?”
夏儿默然,隔了一会儿,又道,“府里的公子、小姐倒也罢了,横竖如今小姐是府里的嫡女,又掌着半个家,只要当心一些,料想他们也不能如何。可是等二公子迎侯大小姐进门,她可是名正言顺的少夫人,那时岂不是与小姐争竞?”
小姐管家,终究只是从权,少夫人管家,才是名正言顺,如此一来,恐怕自己小姐好不容易争来的东西,又要被夺走。
莫寒月听她事事为她打算,不由又叹又笑,说道,“侯大小姐明年才及笄,要进门还早,你此刻倒操上那份心!再说了,这掌家之权,于我并不长久,早几日晚几日交出去,又有何区别?”
夏儿急道,“怎么就没有区别?那掌家之权一交,小姐岂不是又处处受旁人的闲气?”
莫寒月微微一笑,摇头道,“放心罢,还有二公子在呢!”
夏儿听她竟然指望上二公子,不由瞪大眼,说道,“小姐,二公子迎娶新人,亏着小姐巴结她还来不及,又岂会为了小姐与她争竞?”
莫寒月笑道,“夏儿,娘娘省亲,三公子、四公子必会回来。侯大小姐和二公子的亲事也是御旨赐婚,再也无从更改,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才能将那三个人拒在府门之外?”
“我……”夏儿结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隔了良久,才道,“总不能坐以待毙!”
丹枫进来,听到后句,不禁轻笑出声,伸指在她额上轻点,说道,“傻丫头,你几时见我们小姐是个坐以待毙的?”将手中汤品给莫寒月送上,说道,“小姐,要不然奴婢也给夏儿妹妹盛一盏来,堵住她的嘴!”
夏儿瞪眼,说道,“我为小姐担忧,难不成是为了争这盏汤吃?”
丹枫笑道,“你说这许多,不过是怕小姐失势,再像从前一样缺衣少食的,如今趁着有汤可吃,快多用一些,怕日后没得吃!”
夏儿气的连连顿足,说道,“就我自个儿操这许多心,你们都是不当回事儿的,到时当真被人拿捏,怕没处哭去!”
丹枫笑道,“若哭有用,有夏儿哭就是,我们只等着好处!”
夏儿气怒,叫道,“小姐,你瞧瞧丹枫姐姐!”
莫寒月好笑,说道,“你二人要打架,出去打罢,可不要扰我歇息。”
夏儿见这主仆二人都浑然不当回事,急的连连跳脚,说道,“丹枫姐姐没心没肺也倒罢了,怎么小姐也是如此,难不成忘了那几年的日子是如何过的?”
莫寒月听她提起过去的事,笑容才慢慢淡下,拉着她的手近前,正色道,“夏儿,你不用担心,过去的事,不管我记不记得,横竖日后我们主仆一心,断断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虽说看不到她留海下的眸子,可是她平稳的声音,顿时令夏儿的心一定,咬唇狠狠点头,说道,“小姐,夏儿听你的,你要夏儿打谁,夏儿就打谁,再也不怕!”
怎么这个丫头真要和人打架?
莫寒月瞠目,另一边的丹枫却已“嗤”的笑出声来。
皇后有孕,宇文青峰龙心大悦,第二日早朝传旨,每日晚一个时辰扎营,一路疾行,加速赶回盛京。
如此一来,本来十天的路程,只用七天赶回。
宫门外恭送皇帝回宫,众臣这才各自散去,卫东亭一行径直向卫相府而来。
已是黄昏时分,卫相府却府门大开,管家赵顺带着满府的奴仆立在阶下翘首等待。
一见卫相府的马车拐过街角,赵顺便快步迎上,车外躬身,大声道,“奴才恭迎相爷、夫人回府!”
卫东亭挑起车帘,含笑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怎么知道今儿御驾进城?”
赵顺一边跟着车走,一边笑回,说道,“回相爷,是今儿晌午三公子、四公子回府,说御驾正在返程,不日到京,奴才这才使人打探,不料竟然就是今日!”
卫东亭微微扬眉,说道,“哦,老三、老四已经到了?”想一想点头,说道,“原是他们的路近些,也没有许多女眷随行。”
马车刚刚在相府门前停下,就见府门内五位公子已经迎出,最前一人身穿紫色长衫,当先向卫东亭行礼,说道,“儿子敬行恭迎父亲、母亲回府!”
随后一人与他年纪相仿,也跟着行礼,说道,“儿子敬岩恭迎父亲、母亲!”
在二人身后,五公子、六公子、七公子也跟着上前见礼。再往后,满府的奴仆、家丁呼啦啦跪倒满地。
卫东亭下车,向二人各望一眼,点头道,“两年不见,你二人倒长高不少!听说学问也颇有长进!”抬手命二人起身。
“谢父亲夸奖!”二人齐应。
跪着都能看出长高不少?
莫寒月抿唇。目光扫过最前的两人,不由微微扬眉。
这二人的举止气度虽然不能与大公子卫敬言相比,可是倒有些大家子的风范,远在二公子卫敬飞之上。
心中暗暗忖度,随着侯氏上前,向二人施礼,说道,“十一见过三哥,见过四哥!”
那二人向她略一打量,都微微点头,说道,“十一妹妹不必多礼!”
侯氏见众人行礼行个没完,有些不耐,皱眉道,“这一路赶回,骨头都要颠散,怎么你们兄弟要杵在这府门外说话吗?”
卫敬行见她神色不悦,忙躬身道,“儿子见到父亲、母亲,一时心喜,竟不曾顾及母亲一路舟车劳顿,是儿子过失,请母亲莫怪!”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出路来。
卫东亭也道,“嗯,有什么话,进府再说罢!”摆手命众人起身,当先向府门去。
莫寒月低声吩咐丹枫带着丰儿、雪蕊等人先回,自个儿带着夏儿随侯氏向大厅里去。
侯氏随着卫东亭在厅内坐下,见这一大群儿子跟来,不禁有些心烦,勉强等几人磕过头,说道,“今儿天色不早,老三、老四也才到府,想来还有许多东西安置,今儿就各自散罢,有话明儿再说!”
卫东亭见她神色不耐,想想除去考较几人的功课,果然也没有旁的事,只好点头,说道,“夫人说的有理,后宅想来还有许多琐事,今日就先散了罢!”
侯氏点头,起身向他一礼,转身向厅外去,唤道,“十一,你也早些回去,这些日子不在府,也不知积下多少的事,明儿记得早些过来!”
莫寒月应命,向卫东亭辞过一礼,说道,“父亲,十一先请告退!”又向几位公子行过一礼,跟在侯氏之后出厅,向后宅去。
刚到垂花门,就听身后有人唤道,“十一妹妹!”
莫寒月回头,见是已换成妇人打扮的卫盈秀快步跟来,不禁勾唇浅笑,说道,“原来是三姐姐!”
卫盈秀奔到她面前,微一迟疑,才施下一礼,说道,“方才人多,不曾回妹妹,妹妹那园子……”
莫寒月微微摆手,说道,“今儿刚刚回府,院子里还有许多琐事安置,横竖那园子又跑不了,三姐姐若有什么事,明儿再说罢!”
卫盈秀见她将话打断,眸中露出一抹恼意,跟着抿唇,点头道,“依妹妹就是!”
莫寒月点头,说道,“瞧着天色不早,园子角门那里想来也快落锁,三姐姐进去不便,还请留步罢!”不再理她,径直向垂花门去。
这话自然是说,她卫盈秀已嫁为奴妇,不再是这相府里的小姐,大晚上的,没有差事不能进园。
卫盈秀心中恨怒,却又无法可施,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内,才冷笑出声,咬牙道,“卫十一,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向已无人的垂花门狠望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垂花门内,两个小丫鬟见莫寒月进来,忙齐齐施礼,一个道,“回十一小姐,方才夫人留话,说这一路困乏,天儿也不早,十一小姐不必再去请安!”
莫寒月点头,说道,“知道了!”走出几步,又再停下,招手将另一个小丫鬟唤来,问道,“我问你,这些日子,园子那里的大门可曾开过?”
她代侯氏掌家,管理园子是她份内的事,此刻过问,原也在情理之中。
小丫鬟忙福身行礼,回道,“回十一小姐,从主子们出门,那园子的大门再没有开过,只留着一扇角门。”
莫寒月点头,问道,“平日可有人出入?”
小丫鬟道,“大门关后,姨娘、小姐们都不许出入,也只有三小姐和工匠们出入的多些!”
莫寒月问道,“三小姐每日都进园子吗?”
小丫鬟点头,说道,“三小姐每日一早就进园子里去,要到晚间落匙才出来,有时还在园子里留夜。”
“还在园子里留夜?”莫寒月扬眉,问道,“那可曾听说,前院里有什么事发生?”
她是未出阁的小姐,这前院的事素来不归她管。小丫鬟听她问起,不禁一怔,却仍然回道,“赵管家管的紧,并不曾听说有什么事,只是三小姐闹着换过一回屋子!”
“换去了何处?”莫寒月问。
“说是东侧院子里的一个小套院儿,只有四、五间屋子的。”小丫鬟回。
莫寒月点头,含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示意夏儿看赏,顾自穿过后宅,向园子的角门而去。
直到进入园子走出一程,夏儿才跟上几步,说道,“小姐,怎么奴婢觉得三小姐的神情古怪很!”
莫寒月扬眉,问道,“怎么个古怪法儿?”
夏儿侧头想了片刻,却抓摸不出所以,茫然摇头,说道,“反正,那神色与我们三个月前离开时不一样。方才那模样儿虽然恭谨,却似乎又极力掩藏什么,莫不是这三个月,有什么变故?”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纵有又能如何?横竖她是已嫁之妇,还能做回这府里的三小姐不成?”一边说,一边穿园而过,向自己院子而来。
丹枫等人先回,院子里早已得信儿,刚刚看到二人身影,丹霞、小康二人已飞奔迎上,一个一把抱住莫寒月,叫道,“小姐,你可想死奴婢了!”
另一个扯住夏儿衣袖,一双眸子却热切的望着莫寒月,双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莫寒月被她勒的几乎闭过气去,忙伸手撑开些距离,笑道,“丹霞,你怎么也跟夏儿一样,一惊一乍的!”
丹霞将她放下,却仍抓着她的手不放,连笑带泪,说道,“小姐还说呢,奴婢成日盼着小姐回来,小姐却早已忘记奴婢!”
莫寒月摇头,笑道,“丹枫嘴里成日提你八百回,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将她的手掌紧紧一握,意示安抚,这才转头向小康望来,唤道,“小康!”
小康忙抢上几步,跪倒给她磕头,哽声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莫寒月见他神情真切,显然是真情流露,心中也觉感动,俯身相扶,说道,“快起来罢,这几个月,也辛苦你们!”
小康起身,轻轻点头,目光向前边新修的园子望去,轻声道,“小姐,这园子轻易当真不能入去,怕也只有门前这条路没有设下什么陷阱。”
果然!
莫寒月浅浅含笑,说道,“今儿天色已晚,这园子,我们明日再瞧罢!”携着丹霞的手,穿过新植的林子,向院门去。
院门内,所有丫鬟已经齐集,见她进门,分两侧齐齐跪倒,说道,“恭迎小姐回府!”
莫寒月脚步微停,见人到的齐整,微微点头,说道,“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守着院子,都起罢,今儿天色已晚,有事明日再回!”
众丫鬟应命,又再谢过起身,直等莫寒月向正屋里去,这才各自散去。
莫寒月见夏儿拖着小康去取水,才向丹霞问道,“怎么我听说,这些日子三小姐日日来这园子里,有时还在园子里过夜,她做什么名堂?”
丹霞皱眉,说道,“此事奴婢也有耳闻,说是她日常出入旁的小姐的院子,虽说留宿,也不过是在下夜的婆子那里将就一夜,并不往她原来的院子里去。”
“是在别的小姐院子里出入!”莫寒月轻轻点头,双眸闪过一抹寒芒,冷笑道,“到此地步,她还是不甘心啊!”
因为卫敬言的关系,卫盈秀在姐妹中就素有些威信,如果她在姐妹间撺缀些什么,想来容易的紧。
丹霞点头,皱眉道,“要说咱们这里的园子,一个月前就已修好,论理她也不该再常来,如今还成日往园子里来,就说不出的蹊跷!”
莫寒月点头,问道,“那园子当真有许多陷阱?”
丹霞轻笑一声,说道,“小康成日疑神疑鬼,就连种棵草儿他都不放心!”一边服侍莫寒月卸去钗环,一边低声道,“奴婢细查过,旁处也倒罢了,那水塘边儿上的假山,还有桃树林里的那座亭子,怕是极不妥当,另外还有那小河上的一座木桥,怕也不能轻上。”
莫寒月轻轻点头,笑问道,“小康都说瞧见什么?”
丹霞道,“小康所说的那几处,奴婢暗自查过,有几处果然也不大牢靠,另几处怕是他疑神疑鬼。”随后细细将小康所疑的几处说过。
莫寒月微微扬眉,说道,“那这园子岂不是当真不能轻入?”
丹霞点头,皱眉道,“小姐,这等事瞧在眼里,小姐又不许我们嚷破,如今又要如何,难不成就放一座能看不能用的园子在这里?”
莫寒月轻轻摇头,突然问道,“你可曾查清,她所用的匠人是什么人?”
丹霞点头,说道,“早已查问清楚,是二姨娘的一个娘家兄弟!”
莫寒月点头,闭目略思一瞬,不禁轻笑出声,说道,“也罢,总要有人趟一回园子!明儿她来,你和她说,说我后日要游园子!”
丹霞大吃一惊,忙道,“小姐,还是等奴婢使人试过再说罢!”
“无防!”莫寒月摇头,唇角微勾,浅浅笑起,说道,“若游园子的不是我,怕就不灵了!”
丹霞见她神色慎定,似乎成竹在胸,虽猜不透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也只得应命。
连赶几日路程,莫寒月也当真身子困乏,问过府里的事,心里已有盘算,当即命人服侍沐浴歇息。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莫寒月就带着丹霞出园子向正房里去。
侯氏恰恰梳洗妥当,见她一路劳顿仍如此勤谨,不由暗暗点头,说道,“这些日子,也难为了你,等到你表姐进门,你也能轻省一些!”
这是要将掌家之权交给侯楠了!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替母亲分忧,原是女儿份内的事,日后嫂嫂进门,一切有嫂嫂做主,自然更好!”服侍她用过早膳,一同向前院里来。
主子们离府三个月,今日自然不同往日,只见前院里奴仆密密麻麻站了一院,不要说各处的管事,就是寻常值守的奴仆也全部到齐。
侯氏见这场面,倒也满意,点头道,“你们勤勉,府里太平,不但做主子的省心,也是你们的福份!”先向赵顺问道,“这几个月,府里可曾有事?”
赵顺忙上前回道,“回夫人,奴才依夫人的吩咐,主子们离府之后,就将府前大门紧闭,奴才们轻易不许出入,虽说有几个不守规矩的,奴才已经罚过,倒并无大事!”
“嗯!”侯氏倒也不多问,又唤习妈妈问过后宅的情况,才道,“这几个月主子们不在,各处必然懒散,我也不多追究,只是如今眼瞧着府里要有大事,各处都警醒一些,差事办好,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办不好……”
话声微停,目光扫过整个前院,冷冷的道,“不要说你们,就是整个相府,恐怕也会获罪!”
这句话一出,整个前院顿时一片嗡声,目光齐齐望向侯氏,等着她将话讲明。
这些人平日或者偷懒,或者做些鼠窃狗偷的勾当,可是他们心里也知道,他们的生家性命全系相府,若相府获罪,他们做奴才的又岂能逃脱?
卫盈毓有孕,要于上元节省亲,虽然卫东亭已讨下口谕,可是明旨未下,礼部的行文也未到,侯氏虽说糊涂,但终究出身大家,还知道此事不能先出她口,微微摆手,说道,“今日趁着还有些空闲,各处管事、管事妈妈们将这几个月积下的事速速回过,也好腾出手来!”
众人见她不明言,不禁各自纷纷猜测。侯氏也不理,先将习妈妈和后宅的管事妈妈们唤过,大略问过,见并没有太过要紧的事,才向莫寒月道,“这些子事都交给你,你今日也辛苦一些,全部处置妥当,交下去办!”
莫寒月应命,说道,“母亲放心!”
侯氏挥手,说道,“这里地方窄,你带她们后宅花厅里去罢!”
这是给前院的管事们让地方!
莫寒月点头,唤过习妈妈和一众管事妈妈向后宅花厅里去。
虽然说并没有大事,可是这几个月积下来,琐碎小事也是多不胜数。莫寒月连午膳也顾不上去用,习妈妈只命人从大厨房传过膳来粗粗用些。
眼看日影西斜,瞧瞧已到申时末,莫寒月将最后一个管事妈妈打发出去,轻吁一口气,说道,“可算完了!”
习妈妈亲自送过茶来,说道,“也是小姐勤谨,有些事,原不急在一时!”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横竖躲不过,早些了结也免得拖时日!”饮一口茶,又道,“如今我们回来,各处办事的人出出进进的,园子那边的大门也该打开了!”
习妈妈点头,即刻命人去开园子,含笑道,“小姐累这一日,也早些回去歇着罢!”
莫寒月点头,只觉这一日下来,早已神思困乏,吁一口气,向习妈妈笑道,“瞧着都是小事,这一番处置下来,竟然也颇费功夫!”
在她看来,这一整天都处置些闲杂小事,可是习妈妈瞧在眼里,却说不出的惊讶。
一年前,这位十一小姐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话都说不上几句的傻子,而现在,不论是什么事,只要听过,连想都不想,杀伐立断,处置的极为干净利落,而且竟没有丝毫错漏,岂能不令人觉得惊异?
莫寒月见她神情怔忡,微微扬眉,含笑问道,“妈妈可是还有什么疑难?”
其实许多小事,本不该留到主子们回来处置,可惜习妈妈虽然暂代管理后宅,可她终究也是个奴才,那些管事妈妈们在府里年久,有不少刁滑之徒,习妈妈也拿之无法。
习妈妈见问,连忙摇头,说道,“这许多事,小姐三言两语就处置妥当,老奴惊服罢了!”
身旁帮忙的紫萱轻笑一声,说道,“妈妈当真是大惊小怪,你不知道,十一小姐在草原上才露脸呢!”
习妈妈大感好奇,问道,“怎么,十一小姐伴驾避暑,在草原上还发生什么事吗?”
紫萱得意道,“我们原说也不过是伴驾,在行宫往几个月纳凉罢了,哪知道会有拥月公主向十一小姐挑战,说什么赛马,我们小姐独胜,受到皇上的嘉奖呢!”跟着手讲比划,将赛马的事说一回,倒想是她亲眼瞧见一般。
厅内服侍的几个丫头听的眉飞色舞,就有人说道,“想不到草原上如此有趣,可惜我们无缘跟去!”
莫寒月含笑摇头,说道,“紫萱姐姐,你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谁不知道,那场比赛最后是打和!”
紫萱忙道,“虽说是打和,可是小姐表现出众,受到皇帝嘉奖也是实情,可惜,可惜小姐竟不懂得讨赏!”
习妈妈扬眉,问道,“怎么,皇上御口嘉奖,竟然不赏吗?”
这显然不合皇帝九五之尊的身份。
此事丹枫亲眼瞧见,也为莫寒月惋惜,忙道,“怎么不赏?是皇上一时想不到赏什么,随口问小姐,小姐竟然只要皇上案上的一盘果子!”
“果子?”几个丫鬟一听,不禁互视一眼,又向莫寒月望去。
难不成这十一小姐的傻病没有好透,偏在那个时候发作?
莫寒月淡淡一笑,说道,“龙案上的果子,这世上有几人吃过,那不是赏又是什么?”
其实那盘果子她领来,也只动了两枚,其余的全部进了峻小王爷的肚子。
习妈妈愣怔片刻,轻轻点头,说道,“那也倒罢了,我们小姐还年幼,讨下个封号什么的,一时服不住,反倒折了福气,讨几枚果子好!沾些皇上的福气,日后还怕没有大富贵享受?”
水满利溢,月盈利亏,这是恒久不变的道理,终究是老人家,看的通透。
莫寒月点头,舒展一下身体起身,笑道,“既然已没有旁的事,我也回园子里去,若再有事,妈妈差人去唤就是!”
习妈妈忙道,“小姐这是哪里话,老奴岂敢用一个‘唤’字?”见她出门,随后送出厅来。
莫寒月厅外停步,含笑道,“妈妈留步,十一自去就是!”止住习妈妈,这才带着丹枫向园子里去。
此时园子大门已开,几个洒扫的丫鬟刚刚收拾妥当,见到她来,忙曲身行礼。
莫寒月微微点头,径直向园子里去。
还未走到湖边,就听身后脚步声匆匆,有人唤道,“十一小姐!”
莫寒月回头,就见金管事的媳妇,金娘子跟了上来,不由微微扬眉,含笑道,“金娘子怎么去而复回,可是还有什么事落下?”
金娘子向丹枫瞧去一眼,脸上堆出些笑容,说道,“十一小姐,奴妇是在这里专程等候十一小姐!”
这是有话背人!
莫寒月向丹枫道,“你先回罢,瞧三姐姐有没有过去,若还未去,使人去唤!”
丹枫向金娘子望去一眼,躬身退去。
莫寒月等她走远,才转身慢慢向湖边去,说道,“金娘子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金娘子见近处再没有旁人,忙跟上几步,说道,“十一小姐唤三小姐,是问修园子的事?”
莫寒月点头,说道,“这几个月不在,昨儿回来也无瑕去瞧瞧,总要问过!”
金娘子皱眉,说道,“小姐是只瞧园子?还是还要核对帐目?”
莫寒月淡道,“帐目在我们出行前就已报过,银子也是现支的,还要看什么?金娘子可是知道有什么不妥?”
金娘子连连摇头,说道,“小姐虽说聪慧,可终究年轻,有些人,还当防着些才是!”
这府里还有人赞她“聪慧”?
莫寒月忍不住好笑,微微扬眉,“哦”的一声,问道,“金娘子指的是……”
金娘子寻思一瞬,凑首到她耳畔,低声道,“论理,我们只是奴才,不该挑唆主子,只是奴妇瞧着十一小姐为人宽和,生怕十一小姐误信什么人,吃了暗亏,这才抖胆说说!”
莫寒月点头,说道,“我原不懂什么,凡事也都靠着各位妈妈和管事媳妇帮衬,金娘子有话不防说在明处,也省得我打哑谜儿!”
金娘子见她问的直白,也不再绕弯子,皱眉道,“往常三小姐未出阁,或者还会为府里尽些心,如今她既出嫁,怕就藏着私心。”
莫寒月点头,问道,“金娘子是说,她私下做出什么吗?”
金娘子见她神情毫不意外,心里倒没有了底儿,想一想,才干笑两声,说道,“奴婢也不怕和小姐说,但凡自个儿有家有室的,心里多都装着自个儿的心事,给府里办差,自然也就……”说到后半句,想这话说出来,卫盈秀的黑状告成告不成还在两说,怕就将自己搭进去。
莫寒月听到这里,却不禁微微一笑,点头道,“那也是人之常情!”
“我的好小姐!”金娘子大惊小怪的叫道,“小姐年轻,又哪里知道那些子门道儿?小姐看着那一大片的园子,当真以为要用许多银子,就由着她们支领,可不知道,那乌婆子向来是个手黑的,如今再过三小姐一道儿手,那修园子的银子,怕有三成入了她们的荷包!”
这是眼热修园子的银子,却不知道三个月前,自己早已从卫盈秀手里挖出五万两来。
莫寒月微微勾唇,淡道,“哦,那倒没有想过。”
金娘子见她并不意外,忖度她对此事也知道一些,忙道,“小姐不知,三小姐给小姐修园子,用的可是二姨娘本家的兄弟,也就是她的娘舅!”
莫寒月点头,说道,“原来二姨娘的兄弟是做工的!”
金娘子听她将话岔到另一处,不由暗暗摇头,说道,“十一小姐想想,这给府里做工,可是得好处的事,她拿去给她舅舅,岂有不大捞特捞的?”
莫寒月点头,说道,“既是要请人做工,这银子被谁赚去,倒也无防,横竖园子修的妥当就是!”
用她的娘舅做工,才好安排陷阱吧?
金银子听她竟然不算计银子,一时说不下话去,说道,“小姐说的是,想是奴婢多心,只是那三小姐成日往府外去,也不知做些什么勾当,旁人也无人敢管,小姐还是要多问问才是!”
莫寒月这倒有些意外,扬眉道,“金娘子是说,她还常到府外去?”
金娘子见她留心,心中暗喜,连连点头,说道,“小姐,你想想,虽然说,她是这府里的小姐,可如今嫁给胡二,又还有什么指望,自然是趁着时机,往府外给自个儿备下些什么。”
莫寒月轻轻点头,说道,“这倒是我不知道的!”心知她也再说不出什么,向她浅浅一礼,说道,“多谢金娘子相告!”
慌的金娘子连忙跪倒,说道,“奴妇一片忠心罢了,哪里敢受小姐的礼!”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今日处置一日事务,我也乏了,金娘子这就去罢,日后有什么事,径直入园子去回!”
这是将她当成心腹啊!
金娘子大喜,连声答应,直等她走远,才慢慢站起身来,冷笑一声,说道,“三小姐,如今你也不过和我一样,瞧瞧谁来治你!”重整一整衣裳,出园子而去。
这样的高门大宅,就连这等人也是争斗不休啊!
莫寒月暗叹,瞧她远去,不禁淡笑一声,转身沿湖而行,慢慢向园子深处去。
回入院子时,卫盈秀已等候多时,见她进来,忙跟上见礼,说道,“妹妹前头跟着母亲处置事务,没有差人相唤,姐姐也不敢径去回话,只好在这里候着!”
她嫁给胡二那日,莫寒月虽言明她做这里的管事媳妇,却没有领府里的差事,前院里传人回话,她也就无权前去。
这是想谋府里的差事?
莫寒月浅笑,入厅在主位上坐下,直等夏儿奉上茶来,才慢慢道,“这三个月,我和爹爹、母亲伴驾,原想着姐姐在府里已经习惯,哪知道还和去时一样!”
卫盈秀听她不但不接她的话头,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一愕,诧道,“妹妹此话何意?”
丹枫冷笑一声,说道,“三小姐怎么忘了,如今三小姐身份不同,怎么还姐姐妹妹的乱叫,难不成让我们小姐见到胡二,叫一声姐夫不成?”
卫盈秀脸色瞬间变白,微微咬唇,默然片刻,终于慢慢跪倒,低声道,“是奴妇一时失言,小姐莫怪!”
这还像句话!
莫寒月微微点头,也不唤起,问道,“听说这园子一个月前就已完工?”
卫盈秀听她问到园子,连忙点头,说道,“还请小姐瞧过,若有不妥,立时再行修整!”
“嗯!”莫寒月点头,说道,“今儿天色不早,我也乏了,一会儿你带着丫鬟、仆妇再清理一回,我明儿瞧过再说罢!”
卫盈秀大喜,恭声连应。
莫寒月摆手,说道,“这就去罢,收拾妥当回去就是,也不必再来回我!”
卫盈秀点头,说道,“姐……奴妇知道!”见她摆手,磕一个头起身,向厅外去。
丹枫道,“小姐累这一日,还是早些传膳,沐浴歇息罢,明儿怕还有旁的事!”
莫寒月点头,说道,“嗯,这几日也当真是乏累!”跟着她起身,向正屋里去。
卫盈秀听主仆二人一答一句,似乎并没有一丝疑心,不禁心里暗暗冷笑。
卫十一,就再让你得意一日,明日怕就是你的死期!
出外传过莫寒月的话,带几个丫鬟到园子里洒扫。丹霞随后跟来,将手里的一卷红绸塞给她,说道,“胡二家的,你瞧着收拾妥当,用这红绸先将园子截起。不要给小姐修的园子,小姐还不曾游过,旁人就随意去转!”
卫盈秀听她叫出“胡二家的”四字,不由暗暗咬咬,只是她这话正中她的下怀,咬唇应下,说道,“丹霞姑娘放心就是!”拿着红绸入园,指使小丫鬟们收拾。
等莫寒月沐浴出来,就见丹霞进来回道,“小姐,园子那里已洒扫干净,她已出园子去了!”
莫寒月点头,微微皱眉,说道,“你去使人将前院的周婆子唤来!”
周婆子,就是前院大厨房当初被她买通,算计卫盈秀的婆子。
丹霞微诧,问道,“此刻?小姐,眼瞧着园门那里就要落锁!”
周婆子是前院的粗使婆子,照规矩,入夜之后就不能再往后宅去,更何况是园子里?
莫寒月淡道,“那就知会守门的婆子,略等等再锁!”
这话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丹霞不敢再说,只得应命出去,使小丫鬟前去传话。
园子极深,周婆子虽然尽快赶来,也已是落锁的时辰。
莫寒月见她赶的满头是汗,不由一笑,说道,“让你即刻来,也不值当赶命一样!”取块银子给她,在她耳畔轻声低语。
周婆子听的连连点头,末了连连行礼,说道,“小姐管着府里半个家,还要为奴才们操心,老奴不过是效些许微力罢了,小姐命人吩咐一声儿就是!”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如今他二人都是我的人,原该我多问着些,只是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这等事也难开口,身边儿也没有得用之人,只好偏劳妈妈!”
周婆子眉开眼笑,说道,“能为十一小姐办差,是老奴求都求不来的福份!”见她再没有旁的吩咐,将银子揣起,躬身退出。
丹枫听小丫鬟引周婆子出去,这才凑到莫寒月面前,皱眉道,“小姐,怎么还有用得着这婆子处?”
莫寒月微微一笑,在她耳畔低语。
丹枫刚听一句,一张俏脸顿时通红,顿足道,“她嫁都嫁去,小姐操这门子心做什么?”
莫寒月淡淡一笑,说道,“我将她嫁给胡二,可不是让她做威做福的!”略想一想,说道,“明儿一早,你唤胡二进来候着!”
丹枫失惊,说道,“难不成小姐还要亲口和胡二说什么?”
莫寒月好笑,说道,“我能和他说什么,自然是安排差事!”
丹枫这才放心,拍着胸口道,“可被小姐吓着!”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昨儿我们刚刚回来乏累,今日趁着这空闲,也该院子里聚聚,你去吩咐小厨房备些酒菜,将大伙儿都唤到前院里来罢!”
丹枫大喜,忙答应一声,出去吩咐安置。
夜色渐浓,前边小小的院子里也飘出酒菜的香气。
莫寒月沐浴过后,只穿着一袭家常软袍出来。
夏儿瞧见,忙道,“小姐,如今已经秋凉,小姐又不顾身子!”忙奔去屋子里,取件外裳给她披上。
莫寒月含笑,说道,“你当我是纸糊的吗?”
夏儿噘嘴,说道,“小姐你倒忘了,在行宫病成那个样子,将奴婢们吓个半死!”
莫寒月想起那一场病也果然凶险,不敢大意,依言将外裳穿上,才含笑道,“那些日子,也辛苦你们!”
丹霞、小康听说她生病,都不禁吃惊。丹霞问道,“怎么好好儿的,小姐会生病?”
莫寒月微笑,说道,“不过是意外罢了,无防!”慢慢步下长廊,目光扫过院子里立着的丫鬟,含笑道,“这些日子,虽说她们四个跟着我辛苦,你们守院子也不容易。昨儿回来天晚,也不曾和大伙儿聚聚,今日我们关起门吃些小酒,只当我这做主子的谢过大伙儿!”
小桃儿嘴快,忙道,“该当是我们给小姐和四位姐姐接风才是!”
几个丫鬟忙跟着点头,说道,“是啊,该当我们为小姐接风!”
莫寒月微微一笑,点头道,“不捐什么,横竖大伙儿趁着得闲,乐一夜是正经!”当先在首位上坐下,这才命众人入座。
虽说几次立威,丫鬟们对她心生畏惧,可此时见她语气和软,都凑趣儿说笑,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笑声不断。
这里主仆同欢不提,那边周婆子出了园子,径向前侧院而来。
还没有跨进院子,就见胡二提着一个包裹从外头回来,忙问,“胡二,怎么这刚回来一日就有差事?”
胡二略显尴尬,说道,“今儿小姐给假,没有安排差事,我……我……”将手里的包裹抱的紧一些,抓抓后脑说不下去,黑脸上倒有些扭捏之态。
周婆子是过来人,瞧见不禁好笑,说道,“怎么,这一别三个月,要讨好媳妇儿?”
胡二讪笑几声,说道,“她本是主子,如今跟了我,也是委屈,我多用些心,也是该当的!”
周婆子眼珠微转,一把将他拖进厨房,问道,“你们刚刚成亲,你一走就是三个月,怎么昨儿反而不听到有动静?”
胡二一愕,跟着一张黑脸涨的通红,扭捏道,“妈妈怎么问这等事?”
周婆子摇头,说道,“可不是我问,今儿小姐特意将我唤进园子里问起呢!”
胡二一怔,问道,“小姐……小姐怎么会……怎么会……”
周婆子“噗”的一笑,说道,“小姐是女儿家,自然不会问出这等话来,只是白日三小姐不知道在小姐跟前儿说过什么,瞧小姐那脸色不好!”
胡二一惊,说道,“小姐可曾说什么?”
周婆子皱眉,说道,“小姐女儿家,还能说什么,只是说如今三小姐嫁出来,她也不好过问,总要你多加管束才是!”
胡二闷声半晌,低声道,“她……她终究是主子,我……我是奴才,这哪有做奴才……做奴才管主子的道理?”
“你呀!”周婆子被他气笑,伸指在他额头一戳,说道,“她纵然是主子,如今也是你屋子里的人,难不成日后你只将她当成主子供着?”
胡二愣怔片刻,不自在的摸摸后脑,结结巴巴道,“自然是……自然是慢慢劝哄……”说着向怀里的包裹一瞧。
周婆子连连摇头,说道,“你也不想想,她平日如何的心高气傲,如何就能瞧上你一个做奴才的?”
胡二脑子虽然转的慢些,可是这三个月时间,也足够他想明白,那天的事必然有些蹊跷。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不明白,也知道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此时听周妈妈一说,再想想成亲那日的*滋味,顿觉身子燥热,说道,“她瞧不上又能如何?横竖已经嫁我!”
周婆子摇头道,“嫁给你不过是从权,如今你只将当她成主子,她又如何将你瞧在眼里?”
胡二急道,“那该如何?”他年纪老大成亲,过去三个月随侍在行宫,瞧不见也倒罢了,如今想到那样一个可人儿看到摸不到,越发急的口干舌燥。
周婆子瞧的好笑,伸指在他额上一戳,说道,“当真是个傻孩子,当初你怎么得了她,如今自然怎么治她!”
胡二一听,张口结舌,说道,“她……她可是小姐!”
周婆子冷笑,说道,“小姐又能如何,难道当初她不是小姐?闹出那等事来,不过是凭白让你多个媳妇。如今她已经是你屋子里的人,难不成反而有人管你屋子里的事?”
胡二被她说的回不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妈妈是说……是说要我……要我将她……”
周婆子见他还在迟疑,不禁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说道,“你忘了,你还有十一小姐做主,怕她做什么?”
“十一小姐……”听到主子的名字,胡二腰杆儿倒直了些,想一想,又泄下气来,为难道,“只是从昨儿回府,她身边那个丫鬟就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话说半句,又怕周婆子笑话,抓抓后脑停嘴。
平日不要说小姐,就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又有哪一个将他们这些贱奴瞧在眼里?
“丫鬟?”周婆子瞪眼,这才想起卫盈秀身边还跟着个二丫,点头道,“那倒是碍事!”眼珠一转,又不禁低笑出声,轻声道,“那你先外头转转,隔一会儿等我替你将那丫鬟引开你再回来!”
胡二连忙点头,又向怀里瞧一眼,为难道,“那这衣裳……”
这个时候还惦记衣裳!
周婆子一把拽出来丢开,说道,“先治住她,再给她点甜头,她才领你的情!”推着他往外去。
卫盈秀从园子里回来,只觉得一身灰土,吩咐了大厨房烧水,自个儿在屋子里默坐,心里暗暗盘算明日的事,想着再过一日,莫寒月就自顾不瑕,不禁又是兴奋,又是恼恨。
如今自己已嫁给那个贱奴,纵然能将那个傻子斗倒,这一世也与世家公子无缘,所能争的,不过是府里的一些权柄罢了。
就在此时,只听门外周婆子唤道,“三小姐,大厨房里水烧好了,是这会儿要用,还是要等会儿?”
卫盈秀皱眉,说道,“这个时辰,还等什么,送来就是!”
隔窗周婆子道,“主子们刚回,府里许多差事,小子们都支派出去还不曾回来,哪里有人送水?”
卫盈秀听她推托,不禁暗恼,咬牙向二丫一望。
二丫忙打帘子出去,说道,“周妈妈,不过是一些水,哪里非用小子们?你自个儿送来就是!”
周婆子赔笑道,“二丫姑娘,老奴那里还守着一大锅的吃食,等那些小子回来用呢!要不然还请三小姐再等等,等小子们回来罢!”说完一溜烟的走了!
二丫气的跺脚,连声道,“反了,反了,如今连这下作的婆子也不听支使!”只得又转身回来。
卫盈秀气怒,咬牙道,“这狗眼看人低的婆子!”只是骂虽骂,又顾着身份不能与一个婆子吵去。
她刚刚替莫寒月清理过园子,虽说不用自个儿动手,可也沾上满身的灰土,婆子不叫也还不觉得,被她喊这几句,顿觉身上粘腻的难受,想着胡二不在,一时半刻也不打紧,只得向二丫道,“你去瞧瞧,哪里唤个人将水送来!”
二丫应命出去,隔不过片刻,听到房门一响,打开又再关上。
卫盈秀听到脚步沉重,不似二丫的脚步声,打量是谁送水过来,不由冷笑,说道,“就知道是那婆子刁滑!”刚刚转身,就被两条臂膀牢牢抱住,一把按倒在炕上。
卫盈秀大惊,厉声喝道,“胡二,你给我放手!”
胡二得了周婆子的话,想着她本就已是自己的人,既有十一小姐做主,倒将那点主仆之间的畏惧收起,又哪里肯放,横身压上,径直去撕扯衣裳。
卫盈秀连连挣扎,大声唤道,“二丫……二丫……快来……”
胡二引发了性子,低声喘道,“二丫被关在柴房里,今儿怕是回不来了!”哪里管她喊叫,径直将她周身衣衫剥去,尽着性子享用。
卫盈秀又惊又怒,这才明白又是那周婆子使诈将二丫调开,不由咬牙恨骂,叫道,“胡二,你怎么敢……”
胡二喘息粗重,也跟着咬牙,说道,“你是夫人做主赏给我的,我如何不敢?”
“你……”卫盈秀咬牙,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奈何她终究是个闺阁女子,又哪里抵得过他的蛮力,不过挣扎间凭白多吃些苦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