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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莫寒月压抑在心底的仇恨,蓦然间涌上心头,莫寒月轻轻点头,双手扶住孟少涵,点头道,“好!孟公子,我答应你,不但与你携手报仇,还要将铁骑营和莫家的冤情,平反昭雪!”
“当真?”孟少涵霍然抬头,向莫寒月注视,脸上全是惊喜。
“当真!”莫寒月点头,扶他起身,说道,“所以,你要答应我,行事不能莽撞,要听从我的号令,要不然,我宁肯不要你的相助!”
孟少涵点头,轻吁一口气,含笑道,“若是兄弟们知道,定会欢欣鼓舞!”
莫寒月心头一震,皱眉道,“我的身份,你已向他们说起?”
孟少涵连忙摇头,说道,“不得将军允许,少涵不敢冒失!”
莫寒月点头,叹道,“此事说来骇人听闻,更何况,我的身份,也不宜被太多的人知道,还是不说的好!”
孟少涵点头,说道,“少涵明白!只是将军……”
“唤我十一罢!”莫寒月打断,苦笑道,“将军这个称呼,日后不要再提起!”
“少涵不敢!”孟少涵躬身,略一思忖说道,“若不然,少涵也与牧野一样,唤声小姐如何?”
料想他不会直呼她的名字!
莫寒月轻叹,只得道,“也好!”
孟少涵点头,又再重新见礼,说道,“此次少涵前来,一则面见小姐,向小姐回禀小姐相托之事,二则就是定这从属之份,让小姐知道,日后纵是刀山火海,总有我铁骑后人追随!”
莫寒月轻轻点头,感叹道,“父帅遗惠,令寒月得此强助!”
孟少涵默然点头,突然轻声问道,“小姐,少涵听说,小姐被指婚峻王,可是要与棣亲王……”
“不!”莫寒月轻轻摇头,叹道,“虽说峻王有所异动,可是棣亲王态度不明,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
“嗯!”孟少涵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说道,“这几年,小姐命牧野交给我的银两,都已用来购马良马、兵器……”低声回禀,慢慢向林子深处走去。
牧野离二人不远,将二人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心中本就惊疑不定。等到听莫寒月亲口说出“寒月”二字,心中更是又惊又喜。要说不信,自己的旧主是如此的肯定,又分明听她说出许多铁骑营的旧事。要想相信,可这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而立在林边的印于飞,清楚的看到莫寒月与一个少年男子相见,又见孟少涵对她跪拜,虽然二人的对话听不到丝毫,也知道那少年对莫寒月并无恶意,倒是见二人举止怪异,不禁暗暗点头。
看来,莫寒月命他在这里守护,并不完全是因为要避开他,当真是防止旁人靠近。
林中二人密谈两个时辰,印于飞直到见孟少涵出林而去,才向林子里来,替莫寒月带过马,唤道,“小姐!”
莫寒月点头,向他微微一笑,说道,“今日的事,不许禀报你家王爷!”
“这……”印于飞微愕,见她神情不似说笑,只得应道,“是!”
幸好,王爷也曾说过,只要不是关乎王妃的安危,不必事事向他禀报。
此时已经日影西斜,草原上的空气变的凉爽,莫寒月也不急着回营,而是带着印于飞、牧野二人,在草原上纵马驰骋。
这两个人,一个是峻王心腹,一个是孟少涵心腹,倒也不必隐藏自己的骑术,这一次策马飞驰,直驰出十余里才停,只觉许久没有的畅快淋漓。
见她渐渐勒停马缰,印于飞自后跟上,笑道,“若是那日小姐倾尽全力,怕我二人也会被摆脱。”
莫寒月心知他出言恭讳,不禁浅笑摇头,伸手轻抚马颈,说道,“若不是这彤云,我骑术纵好,又哪里会有如此速度?”
更何况,那天是姐妹六人同行,自己一人骑术好又管什么用?
牧野落后印于飞几步赶到,却道,“小姐,天色不早,这里离大营还有半个时辰,还是回罢!”
印于飞横他一眼,笑道,“小姐兴致正好,牧野兄弟当真是扫兴!”
牧野也不看他,只是淡淡道,“牧野身负守护小姐之责,日落之后,这草原上不平静,自当提醒!”
印于飞笑道,“要说牧野兄弟的功夫自然在我之上,只是这胆量却小许多。”
牧野扬眉,说道,“牧野胆子再大,也不敢拿小姐的安危冒险!”
这两个人,从相识以来,有个机会就要斗上几句,打上一架,竟然乐此不疲。
莫寒月好笑摇头,说道,“牧野说的对,我们还是回罢!”调转马头,缓缓策马向行宫方向去。
刚刚走出数里,只听身后印于飞唤道,“小姐!”莫寒月回头,就见他呶嘴向左侧一指。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左前方的一片林子里,有两骑骏马并羁而出,也向行宫的方向驰去,有风吹来,隐隐的,还能听到少女轻快的笑声。
扶奕,和……景郡王!
莫寒月眉心突的一跳,喃喃道,“怎么是她?”
重要的是,怎么是她和他在一起?
在这草原上,遇到前边二人任意一人都不奇怪,可是,此刻二人并行,还是一同从那林子里出来,就显的有些非同寻常。
牧野也是满脸诧异,赶上两步,向莫寒月问道,“要去与王爷见礼吗?”
莫寒月下意识摇头,轻声道,“不必!”控马缓行,遥遥跟在二人身后。
前边二人相谈正欢,仿佛丝毫没有留意身后有三人随行。扶奕含笑,侧头望向景郡王,说道,“想不到臣女能再次与王爷相遇!”
景郡王微微一笑,说道,“扶大小姐身边没有随从相护,实不宜独自出来驰骋。先不说遇到什么凶险,就是迷路,怕也不是玩的!”
扶奕抿唇,笑道,“这片林子,扶奕与傅姐姐、罗姐姐几人来过多次,想来还不至于迷路。”
景郡王点头,说道,“话虽如此,独自一人,也嫌远了一些!”
扶奕抿唇,笑道,“王爷岂不是也是孤身一人?”
景郡王微愕,摇头道,“本王是男子,又如何能与扶大小姐相比?”重要的是,他景郡王一身武功,又岂能是她这样的柔弱女子可比?
扶奕点头,幽幽一叹,说道,“扶奕独爱那里的清泉,才情不自禁又再前去观赏。”
景郡王点头,说道,“扶大小姐说的是,那里的景色,果然甚佳!”一路谈谈说说,在日落时分,进入行宫前的营门。
景郡王先行下马,向扶奕伸出手去,说道,“扶大小姐当心!”
扶奕抿唇,浅笑道,“有劳王爷!”手掌搭在他的手上,要翻身下马,却“哎哟”一声低呼,一头栽下马来。
景郡王一惊,下意识张手去接,顿时抱个满怀。
扶奕满脸通红,轻声道,“多谢王爷!”挣扎要起,却脚一软,又倒回他的怀中。
景郡王四周一望,见营门内外,只有巡查的禁军、御林军,不要说丫鬟,连太监也没有一个,只得叹口气,说道,“本王送小姐回营罢!”
扶奕低头,心中且羞且喜,轻轻点头,说道,“多谢王爷!”半边身子倚在他怀里,一瘸一拐,向营里去。
来往御林军瞧见,不禁暗暗咋舌。
都说这位王爷不近女色,想不到会和扶大小姐如此亲热,难道,这景郡王王妃人选,又如峻王妃一样,在众人意料之外?
立马营外,莫寒月将这一切瞧在眼里,一双眸子定定落在扶奕的脚上,不禁纤眉微锁,心中有一瞬的纷乱。
如果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偶然,那也倒罢了,如果不是……
叶弄笛苦恋景郡王,如果扶奕也对景郡王有心,那她和叶弄笛的姐妹之情,又会怎样?
直到目送景郡王和扶奕的身影消失,莫寒月才将马交给牧野,命二人退去,自己独自向营里来。
走到中途,只见景郡王已送回扶奕返回,含笑上前行礼,说道,“怎么王爷到营里来,可是有什么事?”
景郡王和四位亲王一起,住在行宫里,没有特别的原因,本来不会在营里出现。
景郡王回礼,眸中淡出一抹笑意,说道,“本王出外骑马,恰遇扶大小姐崴脚,顺路送她回营罢了,看十一小姐的装束,也是外出刚回?”
这个丫头,方才在后边分明什么都看到,偏偏又在这里和他兜圈子。
莫寒月看到他的神色,抿唇一笑,说道,“十一也是骑马刚回!”刚才隔的虽远,终究还是被他察觉。
二人别过,景郡王出营,莫寒月径直向自己营帐里来。
夏儿刚刚奉过茶,就见丹枫捧着一盘鲜红欲滴的小果子进来,笑道,“小姐刚走,王爷就使人来,说是什么国进贡的果子,他从皇上那里得来,命人给小姐送来,奴婢一直用冰镇着,这会儿刚好吃!”
莫寒月眉梢微动,问道,“只有这些?”
丹枫道,“还有一些,仍在冰里镇着。”
莫寒月点头,说道,“你将这盘果子送去给扶大小姐,必要见着她的人,瞧她在做什么,说若是无事,不防来与我坐坐!”
丹枫微怔,问道,“只给扶大小姐一人?”
莫寒月点头,说道,“旁人想来也不缺这些,给她就是!”
夏儿噘嘴,说道,“小姐,这可是王爷送来的东西,小姐尝都不尝一枚,就给旁人送去。”
小气丫头!
莫寒月好笑,说道,“不是说还有吗?再取来就是!”摆手命丹枫速去。
虽然她不曾明说,丹枫也知必有蹊跷,应命退去,隔一会儿回来,说道,“扶大小姐命奴婢谢过小姐,说是今日出去骑马崴了脚,小丫鬟正给她敷脚,问小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哦!”莫寒月点头,心中顿时释然,吁了口气,说道,“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今日没有见她,问问罢了!”
不管是景郡王,还是扶奕,二人都直言不讳,想来当真是事出偶然,是自己多心了!
将这心事抛开,见天色不早,吩咐取水沐浴。
丹枫抿唇笑道,“小姐,晚膳还不曾用过,怎么就取水沐浴?”
莫寒月瞅她一眼,叹道,“那位爷,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帐子里来,再晚一些,岂不是撞上?今儿又骑这许久的马,还是先沐浴罢!”
丹枫原也知道她是防备峻王随时溜达进来,闻言“噗”的笑出声来,摇头道,“小姐怎么不想想,王爷是几时小姐正沐浴时进来的?”
是啊,这样一想,还真没有,倒像是峻王每次都算好时间一样。
莫寒月扬眉,又不禁好笑,说道,“你不说,我倒也不曾留意!”唤夏儿入内服侍更衣。
沐浴过后,正在用膳,听帐外雪蕊回道,“小姐,王爷来了!”跟着帐帘挑起,峻王唇含浅笑跨进帐来。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位进帐居然会容人通禀。
莫寒月好笑,也不起身见礼,指指对面的椅子,问道,“王爷可曾用膳?”
峻王桃花眼一亮,说道,“怎么,王妃备着本王的晚膳?”也不在意她的失礼,在她对面坐下。
“没有!”莫寒月摇头,舀一匙粥,慢慢送入口中,淡淡道,“十一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你……”峻王好笑,探手在她额上打个爆栗,笑道,“坏丫头,又戏弄本王!”瞧瞧案上为数不多,却颇为精致的小菜,轻轻点头,说道,“看起来,你这里的膳食,还比御膳诱人一些!”叹一口气,微微摇头。
看来,是刚刚在行宫伴皇帝用过晚膳。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王爷自幼山珍海味惯了,反而赞起这寻常的膳食来。”
峻王听她话里略带讥讽,不由低声笑起,说道,“本王赞的哪里是膳食,分明是王妃秀色,足抵宫中御膳!”
“你……”虽然早已习惯他胡说八道,可是听他这样直言赞美,莫寒月仍不禁有些尴尬,听到丹枫、丹霞二人闷笑,不禁向二人瞪去一眼,这才转话问道,“今日又不是宫宴,怎么皇上想起留王爷用膳?”
“还不是过几日哈萨族盛会,明妃省亲的事!”峻王皱眉,揉揉眉心,低声道,“还是当一个空壳子王爷更加自在!”
“又胡说八道!”莫寒月忍不住好笑,想到他如今管的差事,又不禁暗叹。
是啊,虽说礼部份数六部,又是最帖近皇室的,可是对一个本就是皇室宗亲的王爷来说,剩下的也只有那些条条框框的烦琐。
峻王倒不愿她跟着劳心,等她漱过口,牵着她的手起身,向内帐来,说道,“听说平日明妃也只与谢妃走的近些,改日你再宫里去,替本王问问,除梓伊族长父子几人,明妃可有想见的人?”
他倒是想的周到!
莫寒月点头,说道,“这个容易!”请他榻上坐下,唤夏儿奉茶。
峻王低笑,轻声道,“怎么,如今王妃不怕本王进王妃的香闺,有损王妃闺誉?”
莫寒月淡淡道,“如今十一与王爷绑在一起,十一的闺誉,连着王爷的清誉,王爷不在意,十一又何必在意。”
是啊,王爷早已经臭名昭著,既然指婚给他,又哪来的闺誉可言?
峻王妃这话,是破罐子破摔?
峻王忍不住好笑,也不再与她斗嘴,见夏儿奉上茶来,接过细品一口,这才慢慢道,“听说你今日带着印于飞和牧野出去?”
“嗯?”莫寒月扬眉,冷笑道,“怎么,王爷问过印于飞?”
“没有!”峻王连忙摇头,顺手带她入怀,在她耳畔咬牙道,“你又想将他打发回本王这里,是不是?”
莫寒月侧头避开他口中呵出的热气,淡淡道,“若他是王爷送十一的护卫,十一自然感激不尽,若他是王爷安插在十一身边的耳目,就另当别论!”
“你呀,当真是只小刺猬!”峻王低叹,揽她坐在自己膝上,轻声道,“后晌,本王命人来送果子,回去的人说,你不在帐子里,连印于飞、牧野两个也不曾瞧见,本王想你若去旁的小姐那里,断不会带着他们,就猜你出营去了!”
“哦!”莫寒月含糊低应一声,想到刚才说话强硬,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就忘记他送果子的事?看来,还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他之腹了!
这小刺猬还难得露出这副表情!
峻王垂眸而望,不禁有些好笑,探指轻拂她的秀发,有一瞬间,颇想将她额前留海掠起,将她此刻的神情看个仔细,可是刚刚触到,又再放下。
她不愿意以整个面目示人,他不会勉强,更何况,私心里,他也不愿意旁人瞧见她那惊人的美貌,只想由他一个人私藏。
“你呀!”宇文峻实不知自己那复杂的心思,如何能让她明白,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低叹。
手臂轻揽她纤细的身子,鼻端嗅到她淡淡的女儿体香,宇文峻只觉心头怦动,微微俯首,鼻尖在她鬓角轻蹭,轻声道,“十一,你……你几时长大?”
“呀!”被他触动,莫寒月才突然惊觉,自己竟然坐在他的膝上,匆忙跳下来,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尴尬,皱眉道,“王爷要赖在这里,也由得你,还是……还是规矩一些好!”
坐这好一会儿才发现?
峻王好笑,倒也不勉强她,身子懒懒靠入椅中,含笑道,“今日,你是不是去见姓孟那小子?”心里却不禁暗叹。
谁让,他选了一位小王妃呢!
“什么小子?”莫寒月瞪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轻轻抿一口茶,淡道,“他较王爷还年长几岁,若他是小子,王爷又是什么?”
并不否认他的问话。
还果然是!
峻王扬眉,慢慢坐直身子,脸上庸懒的笑意退去,淡出一些严肃,轻声道,“十一,你知道铁骑营,也知道他是铁骑后人,想来,也知道十五年前的长水之战!”
“嗯!”莫寒月垂眸,点头道,“曾听人说起!”
当然是听人说起,难不成还是亲历?
峻王低叹一声,说道,“那你可知道,铁骑营,本来是由我父王亲自挑选训练?”
“知道!”莫寒月挑眉,说道,“十一还知道,当初铁骑营几乎全军覆没,幸存的几人脱险之后本当回入军中,却惊闻铁骑营被人污为叛军!”
宇文峻脸色微变,低声道,“不错!当时太子被废,诸王夺嫡,虽说没有明刀明枪的拼个你死我活,可是那暗藏的冷箭,却没有一刻停止!”
“所以,棣亲王为了自个儿脱身,竟然与铁骑营摆脱干系,令仅存的几个人,有国不能投,有家不能回,只能亡命天涯,是吗?”清脆稚嫩的声音,说到后句,已带出一些不相衬的凌利。
不错,当初太子被废,诸王夺嫡,不管是论出身,还是论功绩,都以棣亲王呼声最高。
可是,也只因为他对铁骑营的放弃,在军中威信受挫,要不然,数年之后,她莫寒月又岂能轻易将他逼回封地?
峻王脸色微白,听她说到最后,不禁轻轻一叹,低声道,“十一,为人子者,不论父母之非,虽说……虽说那件事,父王有失担当,可是……可是……你又焉知,他心里不痛?”
“王爷!”莫寒月轻轻摇头,低声道,“军中男儿,都是刀头舔血,生死之间,他们被他们所信赖所敬仰的人放弃,又岂止是一个‘痛’字能了?”
“我……”宇文峻张了张嘴,注视她的眸光,闪过一抹异色,却难以分清,自己对眼前这小小的少女,究竟是惊讶,还是……激赏。
莫寒月见他不语,不由轻叹一声,伸手握住他放在案上的手,轻声道,“王爷,你自幼长在宫廷,并不曾征战沙场,不懂,不足为奇。十一想说,铁骑营的事,早已过去,十一应你,不管十一做什么,断断不会伤及棣亲王,也请你不要多问,不要阻拦,好吗?”
现在,不管他这纨绔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心思,自己和他,彼此知道对方太多的秘密,已经有扯不开的关系,事到如今,只能与他把话挑明。
峻王抬头,向她定定而视,良久良久,才眼皮微垂,落在自己手背上那只纤巧柔白的小手上,不由轻轻一笑,说道,“王妃这是要与本王撇清干系,还是……要妇唱夫随?”
“你……”莫寒月微微一愕,不禁皱眉。
这个狡赖小子,这样严肃的话题,怎么也引出他这样的话来?
“呵……”峻王低笑,手掌一翻,已将她小手反握,顺势一带,揽她入怀。
这温温软软的小身子,竟然像是蚀骨毒药,从三年前,就这样抱上了瘾。
“你……”莫寒月一怔,忙在他胸前疾推,皱眉道,“好好儿的与你说话,这又是做什么?”
峻王低笑,箍着她的身子丝毫不放,俯首在她耳畔,轻声道,“十一,你不记得,当初皇上赐婚,本王就曾说过,你我是各取所需!”
莫寒月挣扎的身子顿停,略一回思,点头道,“不错!十一为王爷挡去皇上赐婚,王爷为十一争得一品诏封,这两件事,都已做到!”
“嗯!”峻王点头,含笑道,“如今,不管你承不承认,在旁人眼里,你我已在一条船上,既然如此,何不继续合作?”
“怎么合作?”莫寒月扬眉,心里却有一些松动。
是啊,如果不是她莫氏的强行介入,不管是以诸王的实力,还是在朝中的呼声,这江山都该是棣亲王宇文青松的。
抛开当初棣亲王对铁骑营的放弃不提,在朝政国事上,棣亲王也不谛是一个储君最好的人选。
如果,终有一日,她要将宇文青峰从那宝座上拉下来,为了这江山社稷的安稳,为了黎民百姓的安乐,也必然还要送另一个人登上皇位。
那么,那个人如果是棣亲王,是不是,才算是将她亲手筑成的大错导回正轨?
只是……
感觉到箍在自己腰间的两条手臂,莫寒月又忍不住皱眉。
若棣亲王继位,身为皇长子的峻王是自然的皇太子!而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身负盛名,有天纵之才的皇长孙,而是一个游戏花丛,臭名昭著的纨绔王爷,江山落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里,莫寒月又觉心里不稳,不禁轻轻摇头。
“喂,丫头!”耳边,峻王不耐的声音响起,问道,“本王说这么多,你究竟有没有听到?”
“啊?”莫寒月扬眉。怎么,刚才他有说话吗?
“你……”峻王气结,深吸一口气,压下要咬她一口的冲动,才道,“本王是说,不管你图谋什么,本王都可视而不见,甚至出手相助,可是,不管人前人后,你都要当好本王的王妃,不能让任何人瞧出破绽!”
最好是假戏真做!
“这么简单?”莫寒月难以置信的张大眼。她图谋的,可是当今皇帝的性命和江山,他竟然问都不问,就说可以相助?而她要做的,只是扮演好他的王妃?
“简单吗?”峻王扬眉,伸手捏捏她的挺翘小鼻头,说道,“本王是说,人前人后,都要扮演!”
“是啊!”莫寒月挥手将他的爪子打下来,说道,“也就是说,王爷身边儿的人,和十一身边儿的人,都不能被他们看透,是吗?”
“不错!”峻王点头,又补一句,说道,“还有姓孟那小子!”
“孟公子,孟少涵!”莫寒月纠正。
“好吧,孟公子!”峻王倒不坚持,跟着她重复一句,问道,“你可答应?”
“当然!”莫寒月点头,含笑道,“只怕到时王爷做不到!”是啊,她要杀的,可是他的亲叔叔!
“还不曾做,又怎么知道本王做不到?”峻王笑起,微眯的桃花眼,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是什么东西被这家伙算计了去?
莫寒月微愕,侧头细想,怎么看,也是自己占便宜啊,这个小子又得意什么?
见她凝神思索,峻王心头不禁突的一跳,忙将她身子轻摇,含笑道,“今儿皇上将本王召去,除去明妃省亲,你猜还有什么旨意传下?”
这个丫头鬼精的很,若是被她想明白自己的盘算,怕立时就会翻脸。
果然,只这一句话,立刻将莫寒月的心思成功拖回,微微扬眉,问道,“什么旨意?”
峻王忍不住抿唇低笑,说道,“再过十几日,就是哈萨族每年一次的盛会,皇上已应邀前往,在那之前,要我们自个儿举行一场赛事,挑选出十人与哈萨族一赛。”
“哦!”莫寒月微微挑眉,说道,“是今日的旨意?怎么十一早几日就已听说?”
“前几日透出些风声,今日已正式下旨!”峻王信口回答。将这丫头的心思引开就是,管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旨。
莫寒月却不禁对此留心,问道,“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比法?”
这丫头还当真了!
峻王好笑,说道,“依皇上之意,是要公子们单独比赛,从中挑选出骑术最强的十人组成一队!”
“骑术最强?”莫寒月扬眉,不禁冷笑,摇头道,“哈萨族的比赛,以每一队的合作取胜,我们要挑出骑术最强的十人,若是彼此不服,互相掣肘,还不如弱一些的更好!”
心里暗叹。宇文青峰为人专横独断,当初争位,就因为他的骄狂轻敌、不进忠言,才会有泽州府那惨烈的一役,想不到,事隔多年,丝毫不见收敛。
峻王倒是不以为意,耸肩道,“圣意如此,谁又能说个不字?”
是啊,不过是与哈萨族的一场比赛,是胜是败,又有什么要紧?
莫寒月点头,含笑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安置这场赛事?”
既然是给他下旨,想来详细的安排,又落在礼部。
这丫头倒来了精神!
峻王扬眉,倒也乐得和她多磨唧一会儿,含笑问道,“王妃聪慧过人,见多识广,本王正要向王妃讨主意呢!”
什么聪慧过人,见多识广,这个家伙是想从她这里套问什么?
莫寒月起疑,向他多瞄几眼,见他只是向她含笑而望,并看不出算计什么,才放下心来,略略一想,含笑道,“当初我们与拥月公主赛马一节,倒不防效仿!”
“你说击鼓?”当初,那小小女娃以腰带绑着鼓锤击鼓的情形瞬间跃然眼前,峻王眸光一亮,倒也认真起来。
“不错!”莫寒月抿唇,轻轻点头,又侧头向他睨去一眼,低笑道,“只是不知这一回,王爷是要震惊全场,还是笑晕全场?”
“什么叫笑晕全场?”峻王好笑,微微摇头。
这个丫头总是有许多奇怪的说词。
莫寒月扬眉,问道,“王爷不打算出赛吗?”他出赛,用尽全力争胜,以他的功夫,自然能震惊全场。可是他若是还要隐藏实力,就只有出丑露乖,笑晕全场了。
“王妃想让本王出赛?”峻王挑眉,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向她凝视。只要她一句话,也未尝不可!
没来由的,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忙挣出他的怀抱,掩饰的冷笑,说道,“十一知道王爷不敢,自然也不会强求!”
“丫头!”峻王大笑,伸指向她一点,说道,“本王可不受你的激将法!”
莫寒月含笑,点头道,“是啊,王爷聪明的紧,岂会中计?”与他说笑几句,将尴尬掩去,才又问道,“既然是比赛,总会有评判,不知由谁允任?”
宇文峻道,“除皇上之外,自然是四位皇叔。”
也就是说,到时除了宇文青峰,四位亲王也会在场?
莫寒月垂眸,细细思量。
宇文峻见她这副神色,不由心中一动,身子前凑,低声问道,“丫头,你又要算计谁,可要本王帮忙?”
“你?”莫寒月扬眉,向他定定凝注一瞬,不禁浅浅笑起,说道,“王爷坐着看戏就是!”
“丫头这是信不过本王?”峻王扬眉。
“王爷受皇上重任,十一可不敢劳烦王爷!”莫寒月低笑。
“丫头!”峻王咬牙,瞪她一瞬,又不禁笑起,耸肩道,“丫头,你可不要后悔!”伸手揉乱她一头秀发,起身向帐外去,说道,“天色不早,今儿早些歇息罢!”
这就走了?
莫寒月瞠目。
平日总要磨蹭到深夜,直到她翻脸撵人才肯走,今天倒是新鲜的很!
见峻王离开,丹枫进来服侍,轻声笑道,“小姐,方才红翘悄悄来回,说今日小姐走后,左大小姐果然缠着罗五小姐问许多公子们练马的事!”
莫寒月抿唇,冷笑道,“到行宫之后,罗大公子处处避着她,想来她已使过不少法子!”
丹枫点头,默然片刻,在莫寒月身边脚榻坐下,轻声道,“要说那左大小姐,论家世才貌,也算是上上称,只是……只是……”
“只是却配不上你家公子!”莫寒月含笑接口。
丹枫皱眉,双手托腮出一会儿神,轻声道,“前次回去,还听世子妃屋子里的丫鬟说,为了他的亲事,世子妃也是愁的很,他……他可是长房长孙,如今年岁已经不小,竟不见他欢喜哪家的小姐!”
莫寒月点头,叹道,“想来是姻缘未到,你瞧萧二公子和傅姐姐,岂不是也是突然就彼此钟情?”
说到那两个人,丹枫也不禁笑起,说道,“可说呢,这两个人相识十几年,一向客客气气的,也不知怎么就对了眼儿!”心中释然,安置莫寒月歇下,退出帐去。
第二日一早,莫寒月起身收拾妥当,刚刚听到行宫里传来退朝的钟声,就听帐外印于飞唤道,“小姐,罗五小姐那边传信,说公子们已往林子里去了,请小姐即刻营外汇齐!”
莫寒月应声出帐,点头道,“走罢!”带着印于飞、牧野二人向营外去。
营门外,叶弄笛、罗雨槐已在等候,见她出来,罗雨槐忙迎上两步,说道,“十一妹妹,你瞧,今儿倒起好大的雾!”眉宇间有些担忧。
莫寒月点头,极目向远望去,竟然远不过数丈,不禁皱眉,问道,“这样的大雾,公子们还是往林子里去?”
罗雨槐点头,说道,“萧二公子寻行宫的看守问过,说日头一出这大雾就散,不打紧!”
莫寒月点头,抿唇笑道,“这倒更方便我们悄悄的过去。”
叶弄笛轻笑一声,指她道,“一向说你小小年纪要比我们还端稳一些,不想今日如此胡闹!”
莫寒月低笑,拉住她的手,笑道,“妹妹身份与姐姐们不同,平日人在盛京,那许多人瞧着盯着,自然要收着些性子,如今既然出京,自然该当随性些,要不然岂不是憋死?”
叶弄笛“嗤”的笑起,点她道,“总有得你说!”
三人说笑间,就见孙灵儿在前,扶奕在后,匆匆赶出营来。一瞧见三人,孙灵儿忙笑道,“妹妹好不容易将跟着的人赶走,让姐姐们久等!”
罗雨槐扬眉,问道,“怎么不见傅姐姐?”
莫寒月却目光向扶奕脚上一扫,含笑问道,“扶姐姐的脚好了?”
“扶妹妹脚怎么了?”叶弄笛与她感情最好,听到此话,忙关切询问。
扶奕神色微僵,强笑道,“不过是昨儿骑马崴了一下,并没有伤到筋骨,歇息一夜已经无恙。”
叶弄笛皱眉,说道,“扶妹妹,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低头看着她穿马靴的脚,不放心问道,“当真没事?若是不妥,今儿还是歇着的好!”
扶奕只得道,“当真不打紧,我们骑马,又不用走路。”
叶弄笛见她坚持,只得罢了。
又等一会儿,眼看大雾散去不少,傅飞雪还没有出来,罗雨槐不禁顿足,说道,“今儿傅姐姐怎么了?”向莫寒月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唤她!”正要向营内去,却见傅飞雪已气呼呼的出来。
罗雨槐奇道,“萧二公子早已和公子们往林子里去,又是谁惹傅姐姐生气?”
莫寒月低笑一声,向傅飞雪身后呶嘴儿,说道,“自然是为了那两个人!”
被她一说,罗雨槐这才瞧见傅飞雪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式护卫装扮,自然是萧行山派来,不禁跟着笑出声来。
傅飞雪满脸怒色,咬牙道,“如今倒好,一出营门就有人盯着,瞧我今日饶他!”做势撸袖子握拳,向身后二人喝道,“还不带马!”
那二人哪敢说个不字,一人慌忙替她牵马,另一人送上马鞭。
罗雨槐、莫寒月等人暗觉好笑,都暗暗替萧行山捏一把汗,随着她一起上马,向草原上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