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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离去之后,莫寒月料定这一晚已不会有事,吩咐三个丫鬟安心歇息。
经过几个时辰好眠,第二日,莫寒月主仆都是神彩奕奕,出门等候圣驾。却见承亲王府的几名近卫神情凝重,频频向这里望来,目光还时不时向卫相府的车子张望。
莫寒月心中暗笑,权当没有瞧见,见罗雨槐、叶弄笛等人过来,含笑前去见礼。
罗雨槐拉着她的手,笑道,“昨儿本想唤你住同一家客栈,哪知道听宋公子说你身子不好,已在驿馆安置,如今看来,是不打紧了!”
莫寒月含笑,说道,“不过是中些暑气,歇息一夜,已经无事,倒劳姐姐惦记!”
闲话几回,见傅飞雪和孙灵儿一前一后过来,忙将她拉在一旁,轻声将萧枕江不日返京的消息说一回。
傅飞雪抿唇,说道,“劳妹妹惦记,今儿一大早,罗妹妹就已命人禀过。”
莫寒月这才想起,牧野是和罗越所选的十几个人一同赶回,不由笑道,“妹妹只惦记姐姐担忧萧二公子,倒忘记罗姐姐离姐姐更近些,早已透消息过去。”
傅飞雪听她语气里都是戏谑,不禁微窘,可是被姐妹们取笑这么些日子,倒也不似最初一样害羞,抿唇笑道,“妹妹说我,我就不信,妹妹不惦记峻王!”
莫寒月掩唇,笑道,“妹妹惦记峻王,可没有瞒着谁!”
傅飞雪好笑,说道,“瞧瞧,倒像老夫老妻一样!”提到峻王,不禁皱眉,说道,“峻王出征已有十日,该当已经赶到边关,也不知征兵如何?有没有和黑岩军接战?”
莫寒月垂眸,微微摇头,说道,“依王爷的性子,怕还没有接战!”
如果是景郡王、萧枕江等人,必然是一到边关,很快接战,沙场立威,震慑敌军!而峻王却一定是能赖多久赖多久,赖到敌将心浮气躁,再以当头一击,既省力,又建功。
傅飞雪听她讲完,想一想平素这几人的性情,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还当真是呢!”
罗雨槐见二人避开人说笑,含笑跟来,说道,“你二人在说什么,倒将我们抛在一边儿!”
孙灵儿抿唇,笑道,“能说什么,看她们二人那春水儿般的脸,自然是在说萧二公子和峻王!”
倒是被她说中!
莫寒月好笑,说道,“说又如何,孙姐姐不服,也定门亲事来与我们说话?”
孙灵儿被她说的脸红,指她道,“十一妹妹自个儿指了婚,倒似旁人也如你一样急着出嫁!”
莫寒月笑道,“姐姐不急出嫁,为何我和傅姐姐说句体己话儿,姐姐又着急?”
孙灵儿说不过她,连连顿足,说道,“就你生着一张利口,瞧峻王回来,如何管着你?”
莫寒月低笑一声,说道,“前几日他倒是在,姐姐可曾见他管着我?”
是惯着吧?
这话一说,叶弄笛也撑不住笑起,说道,“妹妹这话,可不知要气死多少人,前日我才听几个什么人议,说峻王遇到妹妹,算是见到克星!”
说的姐妹几个笑起,罗雨槐撇唇,说道,“什么什么人,还不是那起子闲人,成日盯着旁人的事!”
莫寒月淡笑,说道,“她们说,任她们说去就是,这等事,偏眼红不来!”
“啊哟!”叶弄笛笑起,指她道,“瞧瞧她这轻狂模样儿!”
罗雨槐轻笑,说道,“轻狂就轻狂,若不是有峻王宠着,她又哪里轻狂去,我瞧着甚好!”
是啊,如果不是指婚给峻王,只她府里上下那些兄弟姐妹,又有何人肯宠她一分半分。
姐妹几人想到她的身世,都不禁一默。叶弄笛神情中,却露出一抹落寞,不自觉回头,向旁处立着的小姐们望去。
自己苦恋景郡王不成也倒罢了,如今为了他,连最好的姐妹也失去。
莫寒月瞧在眼里,也不点破,微微一笑,说道,“各人得各人的缘份,不过在早晚,又谁知再过几年,几位姐姐不是像我和傅姐姐一样,为着一个人轻狂呢!”
是啊,世事变幻,谁又知道?
想三年前北行伴驾,谁又知道,傅飞雪会许婚萧行山,莫寒月竟会成为峻王的一品王妃?
姐妹几人说笑一回,但见各府夫人、小姐、公子们已大多到齐,侯氏也带着侯楠向这里而来。
莫寒月微笑,迎上见礼,说道,“昨夜母亲歇息的可好?”
侯氏知道她住进驿馆,而她堂堂相国夫人却要住客栈,不由心中不悦,冷哼一声,又不能发作,只得见个常礼,说道,“昨夜甚好,劳王妃动问。”
莫寒月对她语气中的不悦权当没有听出,又再与侯楠见过礼含笑道,“这几日,多亏嫂嫂照应母亲!”
侯楠忙道,“原是为嫂该尽的本份,王妃言重!”扶侯氏一旁坐下歇息。
刚刚坐下,就见卫盈璧带着丫鬟从驿站里出来,目光扫过众夫人、小姐,也不见礼,径直向卫相府的马车而来,向侯氏行礼,说道,“见过母亲!”
侯氏屁股还没安稳,见她行礼,又得站起,还礼道,“王妃多礼,臣妇不敢当!”
卫盈璧坦然受她一礼,也不理侯楠,侧头向莫寒月一望,说道,“昨儿驿馆进贼,妹妹不曾丢什么罢?”
贼要偷的,就是她的丫鬟。
这话一出,莫寒月未觉如何,旁的夫人、小姐已大吃一惊,街道两侧,顿时一片纷议。
侯氏也大吃一惊,说道,“驿馆四周都有禁军把守,怎么还会有贼?可曾拿到?”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昨夜是听外头乱过一阵子,妹妹倒不曾少什么,不知姐姐可曾丢什么东西?”
姐姐没丢东西,承亲王姐夫怕是丢了人!
卫盈璧见她神情平和,不禁张大眼,问道,“妹妹当真不曾丢什么?”丹枫是她的贴身丫鬟,她若不见,她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敢情这一位,还不知道不见的是承亲王的人!
莫寒月不禁好笑,说道,“有劳姐姐动问,妹妹当真不曾丢什么!”
卫盈璧正要再问,就见丹枫取一件晨缕来,说道,“小姐,这晨起还是有些凉,小姐还是当心些好!”
凉什么,这会儿才是最怡人的时候!
莫寒月知道她只是为了在卫盈璧跟前儿晃一晃,不禁好笑,点头道,“不打紧!”
卫盈璧一见丹枫,一双眸子顿时大张,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失声道,“丹枫,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丹枫扬眉,奇道,“回王妃的话,小姐北行,奴婢一路都跟着,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
是啊,丹枫是峻王妃的贴身丫鬟,她在这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侯氏、侯楠的目光都向她望来,带着些疑惑。
卫盈璧张开嘴巴,好一会儿才说上话来,忙道,“啊!哦,方才我见你往驿馆里去,怎么一下子就又出来!”
还算她有些急智!
莫寒月不禁好笑。
丹枫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承亲王妃还当真吓奴婢一跳!”
卫盈璧借故将话绕开,心里已有些不稳,四处张望一回,这才看到承亲王府几名随从,自以为旁人不会留意,溜过去询问详细。
承亲王命心腹掳走丹枫,哪知丹枫无恙,那名心腹却不知所踪!
卫盈璧倒不担心那名心腹的安危,微微咬唇,心里有些不悦。
这件事,竟没有人和她说起,让她在那丫头面前出丑。
而她的举止,都落在各府的夫人、小姐眼里。眼见她一个未出嫁的相府千金,不在卫相府车队前等候,却跑去承亲王的车子边儿上,还一副自得的神气,当真是……不知羞耻!
只是此刻,卫十小姐早将自个儿当成了正牌的承亲王妃,见夫人、小姐向她望来,只有越发得意,顾自指挥承亲王府的厮仆,收拾行李装车。
其实在她来之前,所有的行李都已装好,只是承亲王妃要摆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只好把装好的箱笼又再搬下来,又重装一回。
这一来,旁的车队都是静静的等候皇帝御驾出来启程,只有承亲王府的车队一片混乱,厮仆、丫鬟匆忙的身影中,夹着承亲王妃拔高的呼喝,引不少夫人、小姐侧目。
正在这时,只听驿馆里太监尖亮的声音响起,喝道,“皇上驾到!”
随着喝声,两侧等候的夫人、公子、小姐们齐齐起身跪倒,齐声道,“恭迎皇上!”
卫盈璧不防,也匆忙回头跪下,说道,“恭迎皇上!”只是她跪下比旁人慢了半步,声音也比旁人迟了一些,旁人话落,她的一声“皇上”才出口,听来极为突兀。
而承亲王府的厮仆更是一阵手忙脚乱,顾着跪下迎驾,手中未放好的箱笼只好随手一丢,不是碰到同伴的腿,就是挡了同伴的路,顿时一团混乱。
承亲王跟在皇帝身后,看到这等情形,不由心中暗怒,却又不能立时发作,目光狠狠向这里一扫,跟着皇帝向御辇去。
宇文青峰见到这等情形,不禁唇角微挑,淡道,“峻王妃所言倒是不错,老六府上这些奴才,可当真都该杀了!”
这话一说,承亲王府众奴仆顿时脸色惨白,瘫跪于地,再也爬不起来。
昨晚的事,承亲王府的人都略有所知。可是那话是峻王妃说出来,不过是气气承亲王,可是皇帝你老人家说出来,那可是圣旨啊!只这一句话,这些人的性命,可都断送在你的手里!
可是那位口出圣旨的九五之尊显然没有想到,或者不以为意,已大步踏上御辇,说道,“走罢!”
“皇上启驾……”小太监尖声的高呼中,御辇一震,粼粼向城外去。
直到御辇和护行的御林军过尽,才有小太监扬声喝,“免礼,上车……”
各府夫人、公子、小姐们齐声谢恩,这才起身纷纷上车。
有承亲王府的随从悄悄过来,向承亲王问道,“王爷,怎么办?”
“怎么办?”承亲王咬牙,目光向峻王妃的车子狠狠一瞪,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说道,“还能怎么办?都杀了!”衣袖一甩,跃身上马,随着御驾疾驰而去。
都不试着求情,就这么都杀了?
车子里,莫寒月听到外头扬起的哭求声,不由唇角微扬,留海下的眸子,迅速淡出一抹冷意。
不过是承亲王府的奴才,杀不杀,对她都并无什么防碍,只是……如此一来,皇帝的暴虐,承亲王的无情,总会有人看到吧!
夏儿却惊的张大眸子,向莫寒月望去几回,才结结巴巴道,“小……小姐,这……这就……这就都杀了?”
方才那一些奴仆,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就这么一句话,就杀了?
莫寒月向她一望,见她一张小脸儿已微微泛白,眼中皆是惊恐,不由不忍,轻声笑道,“不过是气话,哪里就杀了?”
夏儿轻吁一口气,拍拍胸口,笑道,“奴婢说呢,虽说奴才命贱,可也不至于这样就杀了!”
丹枫听见,不由心中暗叹。
是啊,奴才命贱,纵不为什么,杀了也就杀了!
只是明白莫寒月回护夏儿的心思,也不多提,凑近身子问道,“小姐,这一次他们暗算不成,不知还会不会使旁的花样?”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今日他们的心思,怕都在寻人上,无瑕应付我们,过了今晚……”轻轻摇头,阖眸道,“除非他胆敢向御驾下手!”
今日正午之后,御驾就要进山,今晚要在山中扎营。那样的禁军环绕,御林军护卫中,他没有机会动手。
等到明日黄昏,就可回到盛京城,自然更加没有机会。如果当真动手,那就是明日穿过茫茫大山的时候。
只是,那大白天的,他要想向峻王妃动手,岂能不会惊动前边的御驾?
莫寒月冷笑,不禁轻轻摇头。
承亲王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也还没有大胆到这个地步!
丹枫听她说完,轻轻点头,低笑道,“如此说来,往后两天,该是风平浪静!”
“不然!”莫寒月低笑,说道,“他们必然会暗中查探我们的马车箱笼,横竖无事,我们倒也不防陪他们玩玩!”将她唤过,在她耳边低语。
丹枫听完,不禁“嗤”的一笑,说道,“这个不难,等到进山,奴婢自想法子就是!”
莫寒月抿唇,轻声道,“好,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就是!”
如莫寒月所料,正午时分,御驾一行果然已经走近群山,小太监骑马向后来禀,命各府停车,在进山前用膳。
莫寒月扶着夏儿的手下车,向卫相府用膳的棚子而来。
因明日就要回府,侯氏只与莫寒月见过常礼,就将侯楠唤过,说道,“我们此次离府虽不过一个多月,可是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模样儿,你明儿回去,先将帐目审过,看有什么不妥,报来给我!”
等明儿回去,也已经日落时分,就立刻要帐目?
侯楠不禁苦笑,点头道,“楠儿知道!”
侯氏想想,又不大安心,说道,“此次我们回的仓促,怕府里没有准备,一会儿派个人先回去报信儿罢!”
侯楠点头,说道,“等用过午膳,楠儿就吩咐下去。”
侯氏见莫寒月只默然用膳,对府里的事似乎浑不在意,她说这许多事,也只有一个侯楠应声儿,心里就不大舒服,皱眉道,“说我们府里人多,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你,敬飞倒是伴驾,这来回一路上,却又不见他人影儿!”
说到卫敬飞,又不禁恼了侯楠,说道,“你是他的妻室,总该在他面前多劝诫劝诫,外头的事要紧,府里也要顾着!”
如果她能管得了,这两年还用熬的如此辛苦?
侯楠苦笑,又不能分辩,只能低声应下,却不禁抬眸向莫寒月一望。
表面上,如今相府是侯楠当家,不过是还要照应上边的侯氏。可是谁又知道,她的背后,完全受这位峻王妃的牵制,又哪里做得了半分主?
而莫寒月的心思,却被侯氏的话引去,不由眉目微动,向棚外望去一眼。
是啊,这一次北行,还当真是极少见到卫敬飞。虽说御林军要当值,又不是每日都有,这个东西……在忙什么?
这个时候,听到棚外紫萱回道,“王妃,夫人,承亲王妃回来了!”
卫盈璧?
她怎么回来了?
莫寒月扬眉,果然见卫盈璧一张脸儿惨白,扶着丫鬟的手进来。
侯氏也微觉意外,起身相迎,说道,“王妃怎么过来了?”
卫盈璧摇头,也不见礼,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哇”的一声哭出来。刚哭一声,又急忙双手将嘴捂住,眼泪却不住簌簌的掉下来。
想来是今日一早在驿馆门前出丑,被承亲王赶回来!
侯氏皱眉,忍不住说道,“论理此事不该臣妇过问,只是王妃纵然尊贵,也还是相府的女儿,行事总要顾着些分寸,说出去,可都是相府的颜面!”
又是相府的颜面……
莫寒月好笑,垂眸顾自用膳,仿似没有瞧见。
卫盈璧本就满肚子委屈,听侯氏念叨,顿时大为不耐,抽抽咽咽说道,“母亲这会儿说何用,那会儿又不是不曾瞧见,也不拦阻!”
那会儿你要抖王妃的威风,旁人拦得住吗?
侯氏被她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侯楠向莫寒月望去一眼,见她淡然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道,“王妃此话差矣,难不成要母亲当着那许多夫人、小姐与王妃争执,那又成何体统?”
你丢你的脸,没必要把旁人也扯上。
卫盈璧脸色微变,顿时将泪收住,冷笑道,“我知道,嫂嫂出身尊贵,知道什么高低上下,只是如今也轮不到你教训我!”
“你……”侯楠气结,咬了咬牙,再不说话。
侯氏不禁咬牙,冷笑道,“是啊,王妃出身虽没有楠儿尊贵,可如今也是御旨亲封的亲王王妃,倒是怕相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卫盈璧呼的一声站起,说道,“母亲此话何意,难不成我封为王妃,还要低三下四的不成?”
侯氏向她一点,说道,“哪个要你低三下四?你……你……”想到这一个月以来,听各府传来的闲话,气的浑身发抖,说道,“当初没有相府抬举你,你如何能有今日!”
是啊,若你不是被抬成相府的嫡小姐,连伴驾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王妃?
卫盈璧顿时语结,愣怔片刻,顿足道,“连你们也欺负我!”眼泪又再滚滚而下。
三个人争闹间,莫寒月已经吃饱,慢慢站起,说道,“十一近处走走,母亲和嫂嫂慢用!”向侯氏一礼,径直向棚外去。
卫盈璧见她竟然不理不睬,心中气怒,却又不敢对她发作。
各府用过膳,略事休整,前边已经传令启驾。
等到车子进山,丹枫见马车两侧再没有外人,这才轻声笑道,“小姐,十小姐果然回来坐了自个儿的马车!”
莫寒月低笑一声,说道,“这半日功夫,承亲王的人已在我们这里打几回转,如今没有旁的法子,借故使她回来罢了!”
丹枫点头,悄笑道,“小姐神机妙算,如此一来,晚些当真有好戏看!”
莫寒月微微一笑,转话问道,“你们可知这一个多月,二公子在忙什么?”
丹枫瞠目,说道,“小姐不知道?”
“知道什么?”一听此话,就知道还当真有事,莫寒月不禁挑眉。
丹枫向夏儿看去一眼,凑到莫寒月跟前儿坐下,轻声道,“小姐不知,二公子将大房的三小姐带了来,这些日子,成日与一些公子寻乐呢!”
卫娉婷?
饶是莫寒月已料到没有什么好事,却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
御林军身负守护御驾之责,军中又岂会带着女子?
丹枫低声道,“军中自然不许,他是将三小姐扮成小厮,混入随军的厮仆之中,横竖成日带出去,也只行路时和旁人在一处。再说,纵有人知觉,又有谁敢多事?”
是啊,御林军中,都是各府的公子,他们既然和卫敬飞一同纵乐,自然不会说出去。
而那些厮仆,都出身卑贱,又哪里敢与这些世家公子为敌,横竖也不干自己的事,也就装聋做哑。
莫寒月听完,不禁哑然,隔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轻轻摇头,冷笑道,“他倒当真是狗胆包天!”
可怜卫娉婷,堂堂卫氏长房嫡女,竟然被他当成娼妓玩弄。
夏儿在一旁听到二人说话,好奇问道,“丹枫姐姐,二公子将那边的三小姐带着做什么?敢情也是不曾伴过驾,来教她见见世面?”也不等丹枫应,轻叹一声,说道,“她凡事不管,成日玩乐,倒比我们小姐还逍遥一些!”
想这一个月中,诸事连发,莫寒月又是火中救人,又是借兵援助景郡王,还要送走自家的王爷,不禁替她闷闷。
听到她的话,莫寒月和丹枫二人齐都微愕,对视一眼,瞬间大笑出声。
丹枫又是捶胸,又是顿足,指着她道,“夏儿,你……你……哎哟,可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莫寒月也是笑的直不起腰来,抬手指着夏儿,说不出话。
夏儿瞠目,说道,“小姐,你们笑什么?夏儿可曾说错什么?”
莫寒月已笑的呛咳,连连摆手,笑道,“没有!夏儿说的是,没有说错什么!”
丹枫笑的打跌,抱住夏儿直喊“哎哟”,说道,“还是我们夏儿妹妹有趣,又理那些人做什么?”
夏儿不解,见她二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跟着笑起,摸摸后脑,说道,“夏儿知道,定是夏儿又说了傻话!”
虽然知道自个儿说错了话,可是任如何去想,也想不透哪里说错,但见自家小姐高兴,也就傻傻的跟着乐,不再追问。
丹枫笑的够了,慢慢收住,将笑出的眼泪拭净,见莫寒月笑的钗环歪斜,含笑替她重新梳理,又隔片刻,才低声道,“如此一来,怕又有不少公子与他沆瀣一气。”
说的自然还是卫敬飞。
莫寒月也笑容渐收,冷笑一声,说道,“能为此事被他收拢的,又能有多少斤两,不必在意!”
丹枫想想,轻笑点头,说道,“不错,不要说我们这里的几府公子,就是金家、易家的公子,怕也不会如此卑劣!”微微撇唇,满脸的不屑。
这位卫二公子,已不是卑劣二字可以形容,简直是无耻至极!
莫寒月微微一笑,也不接口。
丹枫虽然是个丫鬟,可是罗家是何等门庭,自然不是寻常府门可比。所以,古来有一句话说,宁娶高门婢,不纳寒门女!这自幼所受的庭训教养,不是挂一个“小姐”、“公子”的名头就能替代。
日落时分,御驾一行进入一处峡谷。工部的人早行一步,早已将大营扎好,御驾请入御营歇息,各府另外分配营帐。
莫寒月下车,抬头但见四周皆是起伏的山峦,早已不见夕阳,不由深吸一口气,叹道,“这山中景致虽好,总不及草原那一望无际来的畅快!”
夏儿立在她的身侧,连连点头,轻声道,“也不知我们明年还会不会伴驾去草原!”声音里带着向往。
丹枫轻笑一声,说道,“怎么吵着想家的是你,如今还没有回到盛京,你又想起草原来!”
夏儿被她说笑,说道,“可不是呢!那几日草原上发生那许多事,只想着回京,太太平平过日子,如今当真要回去,又念着草原上的歌声牛羊!”
丹枫眨眼,笑道,“夏儿如此喜欢草原,不如请小姐托哲加王子留意,将夏儿嫁去草原如何?”
夏儿大羞,顿足道,“丹枫姐姐,好端端的,你又拿夏儿取笑!”抛下莫寒月,去追打丹枫。
丹枫“嘻”的一笑,转身就逃,说道,“怎么,夏儿妹妹是被我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不成?”
莫寒月见二人一追一逃在山坡上绕圈子,传来阵阵笑声,不由含笑摇头。
丹霞带着几个小丫鬟从后边马车过来,看到那二人笑闹,也不由笑起,说道,“小姐和丹枫姐姐、夏儿妹妹慢慢儿来,奴婢先入营去安置!”向她施礼,领着小丫鬟自去。
卫盈璧在她之前下车,走出几步回头,见她独立道边儿,略想一想,又折身走回来,唤道,“十一妹妹,怎么不入营?”
不管是封妃之前,还是封妃之后,她可一向是不往自己身边儿凑的。
莫寒月眉端微挑,淡淡一笑,说道,“不急!”
卫盈璧掩唇,说道,“峻王不在,妹妹难免孤寂些,不如姐姐与你做伴如何?”
“好啊!”莫寒月不以为意的漫应,与她并肩同行,向峡谷里去。
峡谷里,仍如来时一样,各府营帐都隔着几丈的距离立在山坡上。如今卫盈璧封为亲王王妃,虽同为一品,可承亲王为峻王长辈,卫盈璧的营帐自然也在莫寒月之前。
卫盈璧听到礼部差役的指引,心中不禁得意,向莫寒月道,“我先去沐浴更衣,若王爷不唤,再去与妹妹说话儿!”
王爷肯定不唤你!
莫寒月低笑,点头道,“姐姐请便!”目送她入帐,才向自个儿营帐里来。
直到跟着她进帐,夏儿才轻轻撇唇,低声道,“若不是小姐抬举,她哪有今日,方才那样子,倒似她胜过小姐似的!”
她本来说的是莫寒月提议抬卫盈璧为嫡小姐之事,听在丹枫耳里,却瞬间想起那一晚偷去承亲王衣裳,承亲王狼狈的模样,不禁“噗”的笑出声来。
夏儿只当自己又说了什么错话,不禁瞪眼,说道,“丹枫姐姐,你又笑什么?”
丹枫笑道,“夏儿妹妹所言不错,可不是小姐抬举她才有今日吗?”
若不是莫寒月设计,任她相府的一个区区嫡庶女,不要说封为承亲王王妃,就是连个妾室,怕也很难捞到。
那晚的事,夏儿却不大明白,见她笑的暧昧,不禁定定向她注视好久,实看不出她所言是真,还是取笑,哼一声转头,去替莫寒月安置汤水。
莫寒月沐浴清爽,刚刚穿上薄丝软袍,就听帐外小丫鬟回道,“小姐,十小姐来了!”
莫寒月微微扬眉,向丹枫望去一眼,含笑道,“她来的倒快!”
夏儿皱眉道,“小姐还不曾用膳,她怎么就来了?”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那就留承亲王妃一同用膳罢!”传话命请。
这个时辰,恐怕卫盈璧也是沐浴过后就过来。
夏儿向手中托盘一望,忙不迭的藏进内帐去,说道,“想来御膳房那里也备着晚膳,倒不用我们自个儿备着!”见卫盈璧进帐,匆匆一礼退出去。
小气丫头!
莫寒月好笑,起身与卫盈璧见礼,含笑道,“不想姐姐今日倒是得闲!”
卫盈璧含笑,说道,“难得王爷不唤我,横竖峻王也不在,恰好我们姐妹做个伴儿!”
夏儿进来奉茶,听到这话,大大翻一个白眼,将茶搁她手边,行礼出去。
我们家小姐自然有旁的姐妹,又不似你!
莫寒月将夏儿的神情瞧在眼里,不禁微微抿唇,淡淡笑道,“难得姐姐有心!”
卫盈璧四处张望,说道,“都说妹妹虽在客中,所用器具却极是考究,不知姐姐可能四处瞧瞧?”
不都是工部置办?
莫寒月扬眉,迅速与丹枫互视一眼,含笑道,“不过内外两重帐子,又哪里有什么器具?”话虽如此,还是起身引着她向内帐来。
卫盈秀只在帐内打一个转,粗粗一扫,又再出来,含笑道,“妹妹说的是,可见是那起子人眼红妹妹,随口乱说!”
莫寒月见她又再借故坐下,含笑道,“瞧着天色不早,不如十姐姐就在妹妹这里用晚膳?”
卫盈璧连忙点头,说道,“好啊,只是太过叨扰妹妹!”
莫寒月含笑,说道,“无防!”向丹枫道,“你和御膳房说,将承亲王妃的晚膳,也一道儿搬来我们这里!”
丹枫会意,微微抿唇,行礼退出帐去。
卫盈璧得她留膳,也不再四处张望寻话说,而是稳稳坐着,端茶细品,赞道,“妹妹这茶,竟与我们的不一样!”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峻王带的茶,他出征走时,都留给妹妹!”
“哦!”卫盈璧眼中露出些艳羡,跟着又勉强掩去,含笑道,“妹妹说起,前儿姐姐才得我们王爷赏一只玉钗,真正儿的金镶玉,姐姐生怕这道儿上上车下车弄丢,不曾戴着!”
莫寒月见她眉目飞扬,满脸得色,早将早晨那几十条人命抛之脑后,不由微勾了勾唇角,顺着她的话说道,“那等贵重之物,本就不合路上穿戴!”
二人说着话,眼看帐外天色越来越暗,各营灯火点起,将营地照的影影绰绰,瞧起来竟有几分阴森。
卫盈璧渐渐心不在焉,向帐外张望几回,喃喃道,“怎么还不来?”
莫寒月挑眉,问道,“姐姐说什么?”
卫盈璧“啊”的一声,忙道,“什么?没说什么,我是说,不是去传御膳吗?怎么这会儿还不来?”
莫寒月轻笑一声,说道,“虽说我们这里离御膳房近些,可是总要给各位王妃送过,才到我们!”
卫盈璧撇唇,说道,“你倒罢了,横竖是个晚辈,在我之上,也只有五王妃罢!”
原来她是这么排顺序的!
莫寒月低笑垂眸,淡道,“姐姐说的是!”
正这个时候,只听帐外脚步声匆匆,夏儿声音道,“小姐,御膳房送晚膳来了!”跟着打起帘子。
几个小太监拎着食盒进来,跪倒向二人见礼,说道,“皇上那里传几位王爷用膳,奴才们得空,请二位王妃莫怪!”
莫寒月浅笑不语,卫盈璧却问道,“旁的王妃可曾送去?”
小太监只道她谦逊,说道,“几位王妃都已送过,已有几人往靖国公府和武安侯府去了,奴才几人来服侍二位王妃!”
卫盈璧听说不止五王妃,连七王妃、八王妃也在自己之前送过,不由柳眉倒竖,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倒是伶俐的紧,先巴结有势的!”
心里暗暗思量,这些奴才瞧她不起,自然是因为她出身不算尊贵,才如此鄙薄。
小太监实不知她恼什么,抬眸瞧来两眼,也不多问,将膳摆下,躬身道,“二位王妃慢用,一会儿只命奴才将器具放在帐外,奴才们自会来取!”
莫寒月这才点头,含笑道,“有劳公公,一会儿我命丫鬟送去就是!”向夏儿示意看赏。
小太监倒不显喜怒,向她恭恭敬敬行礼,说道,“多谢峻王妃!”带着另几人一同出去。
卫盈璧扬眉,淡笑道,“瞧不出,十一妹妹竟然对几个奴才如此客气!”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虽是奴才,可总是御前的人,不当怠慢!”
卫盈璧却不以为然,说道,“纵是御前的人,也不过是个奴才!”说时满脸傲色。
莫寒月微微摇头,淡笑不语。
孰不知,丞相门前四品官,更何况皇帝?像太监、内侍之类的人物,只因身残,心理多少会有些扭曲,往往旁人一点轻视,就放在心里。若是无事还好,若是有事,这些人往往落井下石,手下无情。多少人败事,都是在小处失算,至使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莫寒月心中一阵怔忡,不由暗叹。
莫寒月啊莫寒月,如今你二世为人,总算知道这些道理!
前一世,她之所以会被宇文青峰暗算,也必然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人暗助。到如今,她竟然也想不出,那个人是谁?
这会儿卫盈璧也是心神不属,嘴里嚼着东西,又哪里尝得出味道,一双眸子不断向帐外扫去。
正这个时候,就听不远处的营帐间一阵大乱,铜锣敲起,人声鼎沸,竟然是向这边冲来。
来了!
莫寒月眉心微微一跳,不看帐外,却向卫盈璧扫去一眼。
卫盈璧却瞬间露出一抹喜色,又很快隐去,匆忙站起,说道,“发生何事?我们去瞧瞧!”也不等莫寒月应,拔步冲出帐去。
看来,这一餐饭,毕竟是吃不好的!
莫寒月低叹一声,将口中食物咽下,以帕子拭拭唇角,这才向帐外来。
这一会儿,已有十几名汉子闯进营来,大声叫道,“进帐去了!进帐去了!”为首之人目光向卫盈璧一望,转身向左侧的小帐奔去。
那是丹枫和丹霞的帐子!
莫寒月眉端微挑,也不拦阻,只是慢慢跟去,见那几人冲入帐子又再出来,淡淡问道,“这位大哥是哪一府上的人,不知在做什么?”
那人忙向她行礼,说道,“回王妃,小人是承亲王府的亲兵,方才王爷养的一条大黑狗往这里跑来,小人正在寻找!”目光向两侧一望,又向另一座营帐一指,说道,“呀,怕是跑去那里!”
他话声一落,已有二人向那里冲去。
“哦!”莫寒月点头,挑眉道,“王爷走丢了狗,这位大哥就跑来相府搜营?不知是哪里的道理?”
亲兵被她一说,似乎才想到失礼,忙躬身为礼,说道,“王妃恕罪,小人一时情急竟然忘记,请王妃恕罪!”
卫盈璧忙去拉她手臂,说道,“妹妹不知,那几条狗,可是王爷的心爱之物,如今跑走一条,王爷知道必然大发雷霆,横竖就这十几座帐子,找过一回没有,让他们旁处去就是!”
莫寒月侧头向她一望,浅浅笑道,“怎么姐姐的帐子在前,不见有人去搜姐姐的营帐,偏来妹妹这里?”
卫盈璧忙道,“想是营门那里守着人,要从后往前去赶,才能将狗找回!”
可是再往后,还有侯楠,又为什么不去?
莫寒月垂眸,轻笑一声,说道,“姐姐言之有理!”
这一会儿,众亲兵已将莫寒月这里的十几座帐篷搜遍,折身回来,相视摇头。
卫盈璧瞧见,不禁微微皱眉,目光不自觉又向莫寒月的寝帐扫去。
夏儿跟在莫寒月身侧,眼看这些人横冲直撞,心里已大为恼怒,这会儿看她这神色,忍不住道,“十小姐,你刚刚从我们小姐帐子里出来,有狗没狗,岂有不知道的?”
卫盈璧干笑两声,说道,“或者这一闹,反而将狗赶进去也说不定!”向为首亲兵使个眼色,命他去搜。
莫寒月的寝帐,和旁的帐篷可不一样,亲兵不过是承亲王府的家臣,岂敢擅闯?
正在踌躇,只听前边一声惊呼,叫道,“什么人?”
亲兵队长精神一振,说道,“是那里!”也来不及向莫寒月行礼,转身向声音来处奔去。
莫寒月微微挑眉,眸中露出一些兴味,说道,“我们也去瞧瞧!”带着夏儿随后跟去。
卫盈璧听那声音,竟然是从自己营帐方向传来,心中惊疑不定,忙也随后跟去。
一路奔进卫盈璧的营帐,亲兵不敢进入主帐,只向传出惊呼的帐篷赶去,一把掀开,说道,“看到什么?”
随着帐帘掀起,只见一个丫鬟双脚连跳,一边解身上的衣衫,一边大声尖叫。夏天的衣衫本就极少,不过瞬间,已只剩下贴身的小衣。
亲兵没有料到,帐内竟是如此风光,一时竟瞧直了眼。
卫盈璧见是自己随身的一个小丫鬟,不由大怒,疾闯而入,挥手就是一记耳光甩去,喝道,“叫什么?”
小丫鬟被她打的一个趔趄,倒是回过神来,连忙叫道,“小姐,不知道是什么,钻进奴婢的衣裳里去!”仍然双脚连跳,又去解自己的底裤。
卫盈璧顿足,喝道,“哪里有什么东西?”抬脚在她小腿狠踹。
小丫鬟被她踢的连退两步,也顾不上问,手里拎着解开的底裤向里一瞧,这才松一口气,说道,“没……没了……”
卫盈璧咬牙,骂道,“死丫头,也不知道鬼叫什么!”转身出来,向为首亲兵一望,拽出他手中帘子放下。
亲兵这才回神,皱眉道,“分明见大黑往这里跑来,怎么会没有?”
卫盈璧咬唇,不自觉又向莫寒月营帐望去。
人是在抓丹枫的时候失踪,应该是被莫寒月的人抓走,为什么在她的帐中搜不出人来?
正在这时,就听一名亲兵惊呼,“在那里!”手指向南一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条黑影,似乎还背着什么,刚刚冲出相府的营门,越过三重营帐,向峡谷外逃去。
所有的营帐都是建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瞧的极为清楚。
“追!”为首亲兵一声低喝,带人冲出营帐,向谷外疾追,不过片刻,就已冲入夜色中,失去踪影。
莫寒月微微挑眉,说道,“他们不是寻狗吗?方才我瞧着怎么是人?”
卫盈璧这会儿定下神来,说道,“或者是有人将狗偷走!”拍拍双手,含笑道,“妹妹,今儿天色不早,还是早些回帐歇息罢!”
“好!”莫寒月笑应,向她施礼,含笑道,“请姐姐早些安歇,十一告辞!”带着夏儿仍向自个儿营帐里来。
夏儿噘嘴,低哼道,“那些人当真是无礼,竟将所有的帐篷都要看过!”想着自己住的帐篷也被这些满身汗臭的男子看去,心中老大不自在。
莫寒月低笑,说道,“横竖明儿就到京,今夜你守着我就是!”
夏儿大喜,连忙点头,说道,“嗯,这几日都是丹枫姐姐守着,今儿她也歇歇!”
提到丹枫,突然想起好一会儿不见人,不由诧异四望,说道,“今儿怎么了?丹枫姐姐时时跑的不见人影儿,连丹霞姐姐也不见!”
莫寒月低笑一声,说道,“营里这许多人,还怕谁能将我如何?自然是有别的差事!”
直到回帐,见外帐中杯盘狼籍,还没有收拾,不由皱眉,说道,“今日这一闹,晚膳也不曾好用!”
夏儿“嘻”的一笑,说道,“幸亏奴婢没有将小姐的汤取出来!”跑进内帐,从椅下捧出托盘来,说道,“只是怕凉了些,奴婢且去热热!”
莫寒月好笑,说道,“什么好东西,还怕承亲王妃用了你的?”
夏儿噘嘴,说道,“虽不贵重,奴婢昨儿夜里,可是炖了一夜!”转身出去给她热汤。
莫寒月微微摇头,另换丫鬟来将盘盏收起,给御膳房送回去。见夏儿热好汤端来,慢慢饮尽一盏,点头道,“这汤果然炖的浓郁,颇用了些火候!”
“可不是!”夏儿忙道,“也只能倾这两盏,自然不能给她!”
莫寒月好笑,点头道,“明儿回府之后,你就不用夜里如此辛苦!”
夏儿抿唇,笑道,“奴婢服侍小姐,怕什么辛苦?”将碗盏放下,跟着进内帐服侍她歇息。
莫寒月淡淡一笑,说道,“一会儿不要睡实,怕还有好戏瞧!”
夏儿眨眼,想了一瞬,“哦”的一声,说道,“方才小姐说丹枫、丹霞两位姐姐办差,必是什么好玩的事!”
莫寒月轻笑一声,点头道,“夏儿越发的聪明!”
夏儿听她夸赞,立在榻旁,侧头瞧她片刻,这才说道,“听来果然是夸夏儿!”点点头,转身出去。
这丫头……
莫寒月好笑。
夏儿收拾妥当,和衣躺在外帐的小床上,最初还大睁着两眼留意外头的动静,可是连日劳累,昨夜又不曾睡好,隔不过片刻,就眼皮涩重,沉沉睡去。
朦胧中,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大哗,伴着男子的喝骂,女子的尖叫。
夏儿一惊而醒,刚翻身坐起,就见莫寒月已从内帐出来,忙一跃下地,跟着她向外奔去。
二人立在帐外,纵目向下望去,但见本已灯火沉沉的山谷,又已经灯火通明,各府帐营里,有人纷纷奔出,都向声音来处张望,各自在打探消息。
而隔过几重营帐,只见一处营帐已经一团大乱,火把映照下,兵刃的寒光时时闪过。
夏儿暗吃一惊,忙将莫寒月衣袖扯住,轻声道,“小姐,那是谁的营帐?丹枫姐姐和丹霞姐姐不打紧罢!”
莫寒月微微勾唇,说道,“我们去瞧瞧!”拔步向营门走去。
夏儿忙把她拖住,说道,“小姐,印大哥和丹枫姐姐她们都不在,那刀光剑影的,还是当心些!”
莫寒月浅笑,说道,“旁人府里的热闹,自然不是冲着我来的,怕什么?”说话间,已越过自己的几重营帐,向卫相府的营门而来。
这一会儿,卫盈璧也早已惊出,见莫寒月来,不禁皱眉,说道,“那不是董侍郎府上?这大半夜的,捣什么鬼?”
莫寒月微微勾唇,说道,“去瞧瞧就知道了!”脚步一瞬不停,仍向营门而去。
侯氏身为当家主母,所住的营帐离营门最近,这一会儿也跟着卫东亭出来,向那里张望一回,皱眉道,“怎么这大半夜的,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怕惊动圣驾?”
卫东亭一边系上长袍的腰带,一边道,“你们守在营里,我去瞧瞧!”正要向营门去,却见莫寒月向卫盈璧二人一前一后的过来,忙上前见礼,说道,“那边闹的不成话,二位王妃还是不要去罢!”
卫盈璧不等莫寒月说话,忙抢道,“任他们如何闹去,难不成还将我们如何?”
卫东亭被她抢白,不禁一咽。
只是眼前两个,虽然都是他的女儿,可都是御旨赐封的王妃,非要去,他又如何能够挡住,只得点头,说道,“二位王妃请便!”
侯氏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见莫寒月虽然穿着家常的软丝袍子,倒也还齐整。而卫盈璧却是一袭中衣半敞,露出里边的大红肚兜,加上那半边披垂的秀发,怎么看都不像良家女子,不由皱眉道,“难不成六王妃就这个样子过去?”语气里已带上些不悦。
卫盈璧向身上一望,这才惊觉,“呀”的一声,说道,“方才起的急,竟没有顾上!”转头要走,在莫寒月身上一望,说道,“十一妹妹倒打扮齐整。”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今日妹妹也怕夜里有事,原是穿着丝袍睡的!”
这是暗指昨夜的事?
卫盈璧一怔,心中惊疑,实不知她已经知道多少,怕说多反而露出马脚,咬一咬唇,说道,“我去换衣裳就来,十一妹妹等我!”说完拔步就向自己帐里奔去。
鬼才等你!
莫寒月挑眉,见卫东亭已经出营向那边去,也就跟在身后,向吏部侍郎董府的营帐而来。
董府营帐内,早已经乱成一团,董侍郎脸色铁青,守住一处帐门,向面前几人怒目而视,大声道,“纵然是亲王,也要讲理,什么跑了狗,能随意搜查下官的营帐?”
夏儿瞧见,低呼一声,说道,“怎么承亲王的狗还没有找到?”
你还当真以为他们找狗?
莫寒月好笑,点头道,“想来是罢!”
只见为首的亲兵向董伯懿一礼,说道,“董大人恕罪,小人只是奉命,何况方才当真见狗儿逃到这里来了!”
董伯懿冷笑,说道,“就算狗儿逃来,这三更半夜,承亲王府的亲兵要搜下官营帐,还要闯入小女帐中,是何道理?”
亲兵道,“董大人,方才可是听到这帐子里有人尖叫,董大人就不怕出什么事?”
董伯懿咬牙,说道,“有什么事,下官自个儿会查,不劳几位动问!”
反正是不放人进去。
身旁一个青年上前一步,也道,“各位大哥,这里是舍妹的帐篷,这三更半夜,若几位大哥进去,岂不是有损舍妹的清白?”
夏儿“咦”的一声,小手紧紧抓住莫寒月手腕,颤声道,“小姐,有鬼!”
董伯懿无子,本来过继一个侄儿董诚继承香火,而三年前却被谢沁失手所杀,如今这个青年,在那灯火下,竟然就是董诚的模样。
莫寒月轻轻一笑,反手将她手掌握住,以示安慰,轻声道,“傻丫头,他不是董诚,是董大人新过继的侄儿,名唤董方!”
“哦!”夏儿松一口气,望向董方的目光,却带着厌恶,轻声道,“但愿不像死了的那个!”
莫寒月微微一笑,不再接口。
两人说着话,但觉身后有人悄悄过来,一个轻轻握住夏儿的小手,一个立在莫寒月身侧。
夏儿侧头瞧见,不禁大喜,失声叫道,“丹……”
刚刚喊出一个字,就被丹枫的手势阻住,忙吐一吐舌头,又转头去瞧争执的双方。
这两个人,竟然是一直不见人影的丹枫和丹霞。
眼看双方僵执不下,卫东亭咳嗽一声,引起旁人注意,见人让路,慢慢走进去,说道,“董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何事?吵闹不休,惊到圣驾谁来担待?”
董伯懿见到他,眉峰不禁一跳,也只得躬身行礼,说道,“下官见过丞相,回丞相,这几位承亲王府的高门,无缘无故闯入下官的营里,到处乱闯不说,还要搜查小女的营帐!”
从三年前董诚因为莫寒月的小厮小康,死在谢沁手里,卫、董两府就已结冤,此时见到卫东亭,想到卫东亭的一个女儿封为承亲王妃,自然全神戒备。
卫东亭“哦”的一声,不禁向为首的亲兵一望,说道,“女儿家的营帐,自然不能乱闯。”
昨夜他住在客栈里,晨起只听说驿馆进了贼,并不知道详细,这会儿实在不知道这承亲王府的人,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搜侍郎府小姐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