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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暗中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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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嗒。

    床头柜上的台灯,一瞬间亮起来。郁锦安手中握着螺丝刀,蹲在柜子前又调试几次,确定没有问题后,“修好了。”

    床上散落着不少行李,郁海芙坐在轮椅中,看着前方男人低垂的侧脸,红唇扬起的笑容温柔如水。她伸手从衣服堆里抽出一盒拼图,打开盖子后笑了笑,“哥,还记得这个吗?”

    听到她问,郁锦安便转过头看了眼,眉头轻蹙,“你还留着?”

    “当然要留着。”郁海芙用力点头,慢慢拿起一块拼图捏在手里,“这是我们以前最爱玩的东西,那时候每天吃过晚饭,你都要我帮忙拼图。”

    都说往事如风,以前郁锦安并不觉得,因为那些不快乐的往事都埋藏在他的心中,时不时折磨他的心。可自从同乔南在一起后,他突然发现,那些令他心绪难平的回忆,竟然出现的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儿子的笑脸,还有乔南的笑脸。

    郁锦安走到床边,伸手拿起一块拼图看了看,随后摇摇头,“好久不玩了,已经没有耐心再去拼这些了。”

    “哥,我可以帮你啊。”郁海芙仰起脸,定定望着他的眼睛,“我们还想小时候那样,你来看图,我帮你找。”

    “呵呵。”

    郁锦安轻笑了声,他现在可没有时间玩拼图,每天晚上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给儿子洗澡,给他讲睡前故事,等他睡着以后可以同乔南度过浪漫的二人夜晚。

    “海芙,你带的衣服是不是有些多?”瞥眼床上摊开的衣物,郁锦安眉头不自觉皱了下。今天出院的时候海芙说不想回家,回家一个人太孤单,总是想起爸爸不好修养。他问过医生,医生说三四天后就可以来拆线,到时候就能方便一些。

    对于叔叔的临终交代,郁锦安不愿怠慢。他亏欠叔叔的养育之恩,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去报答,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照顾海芙了。所以他想,把海芙暂时接过来住一段时间,等她的脚好一些再把她送回去。

    “多吗?”郁海芙弯起唇,掩饰掉紧张的脸色,回答自然,“我怕变天,所以多带些换洗衣服,要不然会不方便。”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郁锦安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爸爸!”

    走廊传来一串脚步声,郁锦安听到儿子的喊声,瞬间弯下腰,做好接住他飞奔而来的姿势。小家伙不负所望,果然飞奔到他的怀抱里。

    “妈妈说,我们可以吃饭了。”

    郁锦安将儿子搂在怀里,深棕色瞳仁中的神色异常温柔。郁海芙坐在边上,看着他们父子几乎相同的表情,脸色慢慢沉寂下来。

    “台灯修好了吗?”乔南探头进来,笑眯眯的问。

    “好了。”

    床上摊开摆放着很多衣物,乔南见到那些行李箱,随口玩笑道:“这么多衣服,过四季都没问题了吧。”

    大概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郁海芙脸色一沉,嘴角的笑容变的尴尬,“我怕冷,所以多带几件衣服过来。”

    “走吧,我们去吃饭。”

    郁锦安抱着儿子往门外走,乔南主动走到郁海芙身后,“我推你出去。”

    “不用了。”

    拒绝声还没出口,乔南已经拉住轮椅的扶手,将郁海芙推出来。

    餐桌前,阿姨准备的菜色丰富。乔南拉开椅子,先把儿子放在身边,然后将餐具一一递过来。郁锦安看到桌上摆着宫保鸡丁,顿时扬起唇在乔南耳边问道:“你亲手给我炒的吗?”

    乔南抿起唇,笑容晕开在眼角,“奖励你的。”

    听到奖励两个字,明宝条件反射般的抬起脸,一脸期待的看向乔南,“妈妈,我也要奖励,我也想要。”

    乔南忍住笑,把菜端到中间,然后盯着儿子的眼睛,“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小家伙早已迫不及待,举着饭碗递到乔南面前,示意她要给他多盛些菜。他最爱吃妈妈煮的菜,比幼儿园的菜还要好吃哦。

    “儿子,别和爸爸抢!”

    “不要!鸡肉好好吃!”

    “那是妈妈给爸爸的奖励。”

    “妈妈说,我们一起吃。”

    “……”

    因为一盘宫保鸡丁,这对父子的感情险些破裂。乔南偷偷抹了把汗,她下次还是做两道菜吧,同儿子争吃的爸爸,她也是第一次见啊!

    郁海芙伸筷子夹了一点鸡肉放到嘴里,立刻皱起眉。她忙低头吃了两口米饭,才把那种辛辣的味道压制下去。

    哼!

    又辣又油,到底有什么好吃?原来哥哥从来不吃这些菜,果然是跟什么人学什么?!

    晚饭后,阿姨负责收拾。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也多出很多事情。郁锦安不想让乔南太累,所以跟阿姨商量好,有郁海芙在的日子里,阿姨就多留下些时间工作,晚点离开。

    自从上了幼儿园,明宝作息时间很规律。他晚饭后都要玩一会儿,八点准时洗澡,准备睡觉,要不然第二天就要起不来。

    “姑姑,我要去洗澡了。”

    明宝放下手里的玩具,屁颠颠跑回到乔南的身边,“妈妈,我们上楼吧。”

    男人刚好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一把将儿子抱起来,笑道:“爸爸给你洗澡好不好?”

    “好啊。”明宝立刻点头,并且把脸趴在郁锦安耳边,小声嘟囔,“我们还要玩水枪,爸爸不许耍赖。”

    郁锦安脸色一僵,他玩水枪耍赖了吗?

    男人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乔南的手,三人准备上楼。经过楼梯口的时候,郁海芙的轮椅恰好挡在那里。

    “海芙,你要按时吃药。”郁锦安眉头动了动,道:“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郁海芙笑吟吟应了声,轮椅却丝毫没有挪动地方。

    乔南盯着她护在轮椅咕噜上的手,忽然有点异样情绪。

    “我们要上楼。”

    直到郁锦安开口,郁海芙才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忙推着轮椅往后退开,“不好意思啊,我对这个轮椅还不熟悉,不太会用。”

    乔南跟在郁锦安身后,同郁海芙身边走过时,不禁看了眼她的脸。她也恰好抬起脸,含着笑意的眼睛落在乔南眼底。

    不过一秒,乔南便移开眼神。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她就是看不下去!

    楼梯间那三道身影很快消失,郁海芙依旧仰着头,表情似乎凝固住。阿姨收拾好东西出来,提着包准备离开,见她还在原地,便好心的过来询问:“郁小姐,要不要我推你回房间?”

    回房间?

    郁海芙沉下脸,看眼一楼那间由书房改成的临时客房,神情更加阴霾,“不用,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你推!”

    阿姨被她吼的变了脸色,不高兴的转身离开。啧啧啧,明明都是姓郁,怎么人家郁先生教养那么好,这位郁小姐却这个样子?

    伺候完儿子洗澡,乔南把浴室清理干净出来时,郁锦安早已将儿子哄睡。别说,他最近哄儿子入睡的技能倒是增进不少。

    乔南走到床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亲。

    “好了,儿子睡了,你也回房吧。”

    “你不跟我回去?”男人不满的皱眉。

    “不。”乔南肯定的摇头,“昨晚儿子半夜醒来没有看到我,哭的眼睛都肿了。”

    “……”

    这么说来,儿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远胜于他?

    郁锦安立刻沉下脸。

    这个男人的小气可是出名的,乔南看到他那张傲娇的脸,忽然很想笑。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郁锦安天天同儿子争风吃醋,也是够条件上热搜榜了!

    “快点回去,我要洗澡了。”

    “那我等你洗完澡再走……”

    “不行!”

    这种亏乔南吃过多少了,怎么可能还会上当。

    卧室门前,郁锦安眯着眼睛瞪她,“真的赶我走?”

    真的真的真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乔南心底大喊。

    不过她不会真的喊出来,而是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下,诱哄道:“明天早上给我们准备早餐,我想吃你做的。”

    郁锦安紧绷的脸颊总算舒缓下来。

    眼见他上楼,乔南紧提着的心终于松了松。她明天还要录制节目,可不想无精打采一整天,耗时耗力完不成工作!

    一楼的客厅中,此时光线昏暗。乔南关门前,不自觉往楼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影后才把门关上,并且反锁。

    平时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乔南已经习惯,如今多出个外人,她有些不适应。而且郁海芙的眼神……总令她感觉好像不太对。

    楼上的动静彻底消失后,郁海芙才滑动着轮椅从楼梯后面出来。她将轮椅滑到楼梯口,目光望向三楼的主卧停留些许,而后又把眼神落向二楼。

    那扇门后的女人,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第二天早上起床,乔南带着儿子下楼时,餐厅中已经有人说话。

    “哥,盐在这里。”

    “还有香油,你是不是要香油?”

    “谢谢,我自己来吧。”

    厨房中有清脆的女声,还有低沉的男声,两道声音混合在一起,倒是挺好听。乔南挑眉往里面看了眼,郁锦安站在厨台前正在准备早餐,郁海芙推着轮椅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倒是完全看不出对于轮椅运用的不熟练嘛。

    “起床了。”

    郁锦安端着早餐出来的时候,乔南已经带着儿子坐好。他先把手里的盘子摆在乔南面前,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下,“早。”

    郁海芙偏过头,清楚看到郁锦安低头亲吻乔南的动作。她深吸口气,努力压抑心底的愤怒,嘴角保持的笑容优雅。

    “大嫂,早。”

    “早。”

    乔南语气如常同她打招呼,然后低头喂儿子吃东西。

    不多时候,他们三个人准备出门。郁锦安拿起车钥匙,走到郁海芙面前叮嘱,“一会儿有看护过来照顾你,午饭会有阿姨来做,你要按时吃药。”

    “知道了。”

    郁海芙应了声,因为她坐在轮椅中,所以郁锦安同她说话的时候只能弯下腰。这样的高度,恰好可以使郁海芙抬起手,将男人外套的衣领整理好。

    眼见她伸来的手,郁锦安下意识想要躲开,但被郁海芙按住肩膀,“哥,你的衣领皱了,今晚脱下来我帮你熨好。”

    “不用了。”

    郁锦安直起腰,道:“这些事有阿姨来说就行。”

    话落,他牵着乔南的手,两人一起带着儿子出去。

    转身的那刻,乔南不自觉看向轮椅中的人,秀气的眉头蹙起。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们两个人都会先把儿子送去幼儿园,然后郁锦安开车把乔南送到电视台,他才会去上班。

    “到了。”

    黑色跑车停在星耀大楼前,乔南回过神后,低头解开安全带。

    身边的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今早的一幕幕,总是在眼前翻过。乔南轻咬唇瓣,有些话卡在喉咙里难受,可如果说出来,她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无中生有。

    “没什么。”乔南敛下眉,道:“有点累。”

    “今晚不要加班了,我按时来接你?”

    “嗯。”

    乔南乖巧的答应,想到郁海芙在家,她竟然真的一点儿想要加班的心思都没有了。

    “对了,你告诉宁璇一声,她的房子可以住了,让她搬回去吧。”

    “啊?”

    乔南大为惊讶,“怎么回事?人家不是要三百万吗?”

    “三百万也不是什么大数字。”郁锦安微微一笑。

    “你出的钱?”乔南眯了眯眼。

    “呵呵。”郁锦安别有深意的笑了。

    “啧啧啧。”乔南不信的摇摇头,“郁BOSS对下属,可是越来越好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吃醋吗?”

    “切!”乔南狠狠瞪他眼。

    “台里正好有几个广告,反正还没选好人,这下子也不用选了,宁璇有拍广告的潜质。”郁锦安轻描淡写的解释。

    “我就说嘛。”乔南撇嘴,“你没这么好心!”

    最近这段时间,宁璇吃不好睡不好,一分钱都不敢乱花。前几天她们见面,宁璇竟然瘦了五六斤,那小下巴都尖的能扎死人!

    乔南逼问下才知道,那傻丫头一天就吃一顿饭。美其名曰减肥!

    “锦安,谢谢你。”

    乔南仰起脸,在郁锦安脸颊亲了下,道:“小璇知道房子能够要回来,一定很开心很开心。我都怕她继续饿下去,早晚把自己饿死!”

    “放心,她有贵人相助。”郁锦安伸手揉揉乔南的头,薄唇在她嘴角亲了下,“你倒是应该想想自己。”

    “想我什么?”

    “想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又来?!

    乔南迅速打开车门,远离这个话题,“小心开车。”

    每次说到这里,她就跑。郁锦安有点郁闷,他最近表现很好不是吗?到底哪里还不对,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点头?

    早上起来,保姆阿姨将客厅打扫干净,邵卿就独自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望着窗外。今天的阳光很好,温度也不冷,非常适合出门。

    但她整个人却提不起半点劲头,哪里也不想去。

    邵卿坐在窗前,五指张开后抵在眼前。透过玻璃窗,阳光的暖意丝毫不减。她感受着指尖的温暖,心底却一片荒芜。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家没有了。

    爱人也没有了。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阿姨见她坐着不动,只好自己过去开门。

    须臾,阿姨快步走到邵卿身边,道:“邵小姐,有位莲姑说想见你。”

    前方的大门半掩,邵卿偏过头,透过开敞的门缝看到那一抹湖蓝色的旗袍边角。她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沙发前的茶几上,阿姨将端来的茶点放下。

    “谢谢。”莲姑脱掉大衣,神情局促的坐在沙发里。

    邵卿依旧坐在窗前,声音有些低,“阿姨,我中午想喝牛尾汤。”

    “好,家里还有牛尾。”阿姨应了声,识相的回到厨房忙碌。

    不久,邵卿起身走过来,坐在莲姑对面。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莲姑握着茶杯,看到邵卿清瘦的脸颊,顿时红了眼眶。

    “我没事。”

    邵卿眼睛盯着脚尖,声音异常平静,“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莲姑摆摆手,急忙解释,“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什么?”邵卿蓦然勾起唇,语气讥讽道:“看我多惨?还是看我哭没哭?”

    “卿卿……”

    莲姑心尖一阵抽痛,不自觉握住她的手,“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如今再去评论是谁对不起谁,早就太晚了。

    邵卿缩起肩膀,眼睛有些热,还有些涩。她蜷起双手,一点点握成拳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既然我是被你换到邵家的女儿,那么邵家真正的孩子在哪里?”

    莲姑脸色怔了怔,似乎难以启齿。

    “这是我们欠邵家的交代。”邵卿突然抬起脸,看着对面女人的眼睛,道:“妈妈从小最疼我,她有权利知道,她亲生的孩子在哪里。”

    闻言,莲姑长长叹了口气,双手紧握后才回答,“邵家的孩子,早就死了。”

    “什么?!”

    邵卿脸色刷的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