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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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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没跟着我爹回乡间,而是跟着三舅舅在京城住下,开的翠玉斋如此声势,又闹出了赢了人十八间铺子这样大的事情,想来跟冯家的婚约又要被人提及了。冯夫人对我向来偏心不假,不过也得为亲儿子打算,这认了我当义女,不只是能正大光明的帮我,也能免了这其中麻烦,何乐而不为?”陈郄道。

    还有一点陈郄没能确定,冯家或者冯夫人的娘家,闹不得与宁西侯府有旧怨在,否则一个在朝中有势的侯府,冯夫人如何这般快的就决定插手进来,必然是早已经考虑好之后,方才出的手。

    傅嬷嬷如今也接受了现实,对于陈郄分析的冯夫人想法也不那么在意了,道:“高门大户的,规矩也多,姑娘不去也是好的。”

    就瞧着冯夫人这心思也不少的,自家姑娘就是勉强嫁过去,也得跟婆婆斗心眼儿,可难说是什么好日子。

    傅家表妹倒是有些难以消化,“姐姐你不讨厌冯夫人?”

    明明冯夫人就是为了躲避儿子跟陈郄的婚约,嫁人算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怎能就这样放开了?

    陈郄随口道:“婚姻这种事,看的也是缘分,缘分不到不用强求。我不在乎这个,旁人便不能拿此伤我。且人之一生,要是以婚姻为重,一叶障目,见不到这世间其他美好,岂不是遗憾?就说婚姻,婚姻就是消耗品,是为败钱,这败钱又哪有赚钱舒服?”

    赚钱跟花钱,真论哪种舒服还真不好说,但是赚钱是为了能自在的花钱,总是要排在花钱之前的。

    傅家表妹觉得,自家表姐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陈郄捏了捏呆了的傅家表妹鼻子,笑着道:“人一辈子,最难的就是自立。而想要自立,首先你就得活着,活着之后你手里还得不被生存所束缚,等到生存无虞了,你就得明白你所做这一切,为的都是让自己能好好过日子,除非到家破国亡危及时候无路可选,否则别的谁什么事都没你自个儿重要。”

    冯夫人回府之后,便将此事由着操持认义女事宜的婆子散播了出去。

    宁西侯不久就得知此消息,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裴家不是好惹的,裴大郎也不是自己儿子亲大哥有义务把自己儿子处处都管着,傅家还没能与他回消息,这会儿就听见冯家来凑了个热闹,着实是可恨。

    宁西侯与冯家没仇,但跟冯侍郎的岳家多年前有些小矛盾,两家也就此交恶,冯侍郎素来是跟岳家一条心的。

    更何况冯侍郎当初受益于傅家,一直与傅家交好,如今这般的反应,未必不是傅家心中也是这般的想法。

    再有吴国公那样的祸害秧子插手,宁西侯眼睛闭了闭,这等内事也不好与自己幕僚商议,只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与杨管事道:“我立马写一封信,快马送到西木关去。”

    自己老岳家在西木关还是有些威望的,也有他交好之人,要是暗地里能出手解决了此事,也未必需要他再出手跟傅家和冯家等几家对上。

    杨管事头一低,应了是,便上前在一边给宁西侯研墨。

    宁西侯铺了纸,提笔就写,也不过一盏茶时间就成,等着风干后折叠入信封封口加上泥印。

    只是这一封信,才出了京城没两日,就落在了旁的人手里。

    宁西侯夫人打开信看了一眼,只冷冷笑了一声,便将信纸及信封一道烧了去,好不容易顺着自己的想法走了,想要拐个弯拐回来,又哪有那般容易。

    乐嬷嬷低着头,强撑着抵御心中那点子恐惧——自家夫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侯爷的信都敢拦截。

    宁西侯夫人却是没当回事,等着信纸都成了一团灰,才伸出手将之一把抓碎成粉末,“给牛家送二百银去,记着是外头的碎银子,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

    乐嬷嬷磕了个头,“是,夫人。”

    宁西侯府的这些事,陈郄自然都不知道,到现在翠玉斋的事情忙完了,这才开始打算收拾这十八间铺子。

    也是陈郄之前放过了自家两间铺子里的那两家子蛀虫,所以那十八间铺子的管事以为自家会没事儿,还互相勾搭着联盟,想着陈郄要是不用他们了,少不得他们也得给人瞧瞧好颜色,让陈郄知道做生意没那么容易。

    他们哪料得,陈郄早清楚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一下手就是直接让人把十几家抄了家,把掌柜以下的人全让官府的关了起来,随后就封了铺面,把掌柜的请到了自家来。

    陈郄找自己大舅母和义母冯夫人都要了人,这十八人一进屋子,就被团团围困住了。

    十几人闹哄哄的,各个都义愤填膺,闹着傅家是否想草菅人命。

    “主家的找我们来,总要事先说一声,这一声不吭的就把我们家人投进大牢里是什么个意思?”有脾气暴躁的开始闹了。

    而心思深一点的,纷纷沉默,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翻,只冷眼看着这些闹腾的。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怕新的主家这般手段狠厉,为的就是清账,他们的好日子,这是再也没有了。

    这事儿闹得太大,整个西市都沸腾了,不过宅子门口有人堵着,朝阳观少观主住的院子,又有国公府及侯府的下人围着,想看热闹的也只有远远看着了。

    倒是有人家跑到隔壁院子里,蹬着木梯子看,可见好奇到了哪一步。

    刘喜玉跟周大家的对弈尚未结束,但今日已回宅子来休息,随后就听着了隔壁院子里的热闹。

    素节跟无为都是喜欢八卦的性子,立马把自家主子一丢,就跑去隔壁院子套消息去了。

    再一回来,素节抚着胸口,跟刘喜玉道:“哎哟,我的娘啊,陈姑娘可真狠!”

    刘喜玉慢吞吞的喝茶,眼底似有流光而过,“多狠?”

    素节凑上前来道:“都先踩好了点,一下子把人家家给抄了,拖出来的东西,说是家里金山银海都不为过,全都让外面的人都看见,这会儿都传到西城这边来了!不然哪来这么多看热闹的!”

    无为接着道:“这一回,这十八家当奴才的可都得倒了血霉了,贪墨主家那么多银子,估计得判个流放。”

    素节撇嘴,“做假账贪墨的时候,这些人也都该想到会有这一日。”

    “也是,”无为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就道:“要不,咱们也搭个台子,看一看?我就瞧着隔壁隔壁院子的就这般做的,说是给了三两银子就给进院子。”

    隔壁的隔壁未必差这三两银子,不过只借个院子,一个三两,就是十个人,也得是三十两了,一日三十两,两日就是六十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刘喜玉重新端起茶杯,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无为立即接着道:“当然,咱们也不是差这点银子,可出家人慈悲为怀,当助人为乐……”

    刘喜玉又轻哼一声,无为话锋一转,板着脸道:“有热闹不凑,那得是王八蛋。这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盛景啊!错过了就不就可惜了。”

    所以当陈郄有时间来见这十八个掌柜的时候,就发现傅三爷的外院一边挂满了人头,另外一边挂着一张寡妇脸。

    有病啊,这是陈郄第一反应。

    不过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陈郄往椅子上一坐,就让人抬了箱子出来,“这是今年正月的账本,诸位就与我来对一对吧。”

    这话一出,这些人心里就踏实了,还有几个闹道:“姑娘要清账,事先与我们说就是,我们也好腾出时间来,何必做成这般样子!”

    声音虽然是大,但到底也有些心虚的,毕竟抄家抄出来的东西,摆在那也不会有假。

    陈郄勾着嘴一笑,“不急,咱们一月一月的算,算完了再往往年的算,我已经着人去请了西宁侯府世子来,一道清算清算了,什么时候清算清楚,咱们什么时候就算完。”

    这话一出,别说是在场的十八个掌柜的脸色变了,就是看热闹的都不得不在心里闹一句这女人够狠。

    陈郄也没去看这些人的神色,起了身道,“诸位大可慢慢算,夜里的牛油灯也准备好了的,算好了,就再算二月、三月的,我有的是时间。”

    “也不用给我保证账目没有问题,我自请有账房先生来与诸位一道算,诸位只用和几位账房先生算准就好了。”陈郄说完就进了屋子,留下外院里的十八个人面对四个账房先生瞪眼。

    做假账这种事情,做得精妙,世人大多都看不出来,但遇到有经验的老账房,总是能从中看出蛛丝马迹的。

    宁西侯世子被揍了一顿,还躺在床上养伤,听得陈郄来请自己去盘账,他哪懂什么账,直接就找了杨管事,想要杨管事找几个信得过的账房去。

    宁西侯府又哪来的可信账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杨管事也不会让宁西侯的账房出现,既然选择了未来的主子,当然就要维护好世子的利益,“陈姑娘来请的是世子,想来差的也不是长房,这会儿世子还在养伤,何不交给裴郎君去主持?”

    等宁西侯夫人得知宁西侯世子将此事托给了裴大郎,只是冷冷一笑,对着下方的乐嬷嬷道:“可是瞧见了,那一位陈姑娘可不是吃素的,想想你要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怕我也保不住你!”

    乐嬷嬷低着头,满脸冷汗,连忙谢恩,“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宁西侯夫人摆摆手,“罢了,想来人家是要将那十八房人彻底换下,才有的这一出,好让人无话可说,且由着她去。”

    虽然这几年那些账房贪墨的银子看样子要重新回到世子手中,可依着世子那败家的德行,手里有了银子,又哪有不败出去的。

    或者,要被侯爷知道了,许是会直接没入库房也说不定,宁西侯夫人抿着嘴角笑了笑,还是觉得让世子自个儿败了好,要入看了库日后可不就难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