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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的家在一栋城东的高档小区,电梯直接入户,季橙看着换鞋的陈启,弱弱得问“你是有钱人诶。”
陈启瞥了他一眼,不说话推开了门。
林洋脱兔一般蹦出来,笑眯眯得看着陈启“叫我来你家干嘛?你家养宠物了?还让我带着药——”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季橙,深吸一口气“女侠!”
季橙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称号,笑了笑“你好,我是季橙。”
陈启给林洋使了个眼色,搂着他的肩膀小声说“别多嘴!”
林洋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季橙,这一身狼狈相,敢情自己今天来不是给动物看病,是给人看,他咧嘴一笑“你好,我是林洋,陈启的——室友。”
季橙进屋默默看了一眼这座公寓,淡灰色的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偌大的客厅突兀的立着一个圆茶几,老旧的电视机放在上面,该放在茶几上的东西都摆在瓷砖地上,一个看似非常舒服的沙发,除此之外,整个客厅什么都没有,两罐油漆摆在墙角,空空荡荡,说话大声一些都有回音。
仿佛就是那种装修队刚刷好墙就撂摊子不干了的架势,什么书柜鞋柜角几这些都没有,陈启走过去把沙发上摊着的几件衣服随手扔到地上,指了指上面“过来。”
季橙乖乖得过去坐下,好奇得打量着陈启“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陈启瞪她一眼,回头看林洋“你瞧瞧伤的重不重。”
林洋恢复了医生姿态,蹲在地上左右摆着季橙的脸,又看了看锁骨处的淤痕,顺势目光下移又看了看她这一身包臀的连衣裙和白花花的大腿,陈启在后面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眼睛是看着季橙的“他是医学博士,我看学校离我家近,就带你过来了。”
林洋揉了揉后脑勺,龇牙咧嘴得回头瞪了一眼陈启,又笑嘻嘻得转脸看着季橙“女侠,你这是刚跟犯罪分子搏斗啊?”
季橙也笑着眨眨眼睛“刚杀了一帮贩毒分子,现在想杀个医生解解馋。”
林洋收了声,正色道“伤的不算太重,这脸和锁骨都有淤痕。”其实林洋一眼就看出来,脸上的五指印是手扇的,锁骨一定是受到什么东西钝伤,他缓了缓“怎么办女侠,明天就会有淤青,尤其是这锁骨,现在都有点犯紫了,脸倒还好说,冰敷一下可以消肿。”
陈启看看他“这还叫伤的不重!”
“我没说完呢!”林洋看了看季橙的耳垂“如果没猜错,这是耳钉被拽下时豁了的,得缝针。”
“缝针!”季橙和陈启异口同声道,季橙一下子靠在沙发里“我不要!”
陈启也好奇地问“大医生,没别的办法?”
“你当拿胶带粘上就行啊!”林洋没好气的说,但看季橙惊慌的神色,恐怕是晕针,他故弄玄虚的半天不吐话,陈启一把拽起他“说话啊!”
“诶诶诶,你干什么。”林洋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捏着陈启的手掌拽到一旁“缝针当然是最保靠的办法,但若是不想缝的话,先消毒,然后包上,耳朵的肉薄,愈合的快,但就怕留疤。”林洋可怜得回头看着季橙“可能没有以前美了。”
季橙点头如捣蒜“没关系没关系,别缝针,留疤就留疤吧。”
林洋蹲下笑着望着她“那,咱们先消毒。”
碘酒沾着酒精棉呈现深褐色,林洋用镊子夹起一块,慢慢得擦着季橙的耳垂,陈启从冰箱里拿出冰袋递给季橙,季橙贴着自己的脸颊,朝陈启微微笑了笑,写满感激。
突然碰到了伤口的痛处,季橙闷哼一声不自觉得往旁边躲了一下,陈启一把扒拉开林洋“让开!”
陈启重新拿过一块碘酒沾过的药棉,也不看季橙的眼睛,只是仔细给她擦着伤口,若有似无的偶尔还吹两下,季橙一直垂眸斜眼看着他,不躲闪也不喊疼。
林洋站在俩人面前,完全被当做空气,他看着陈启不太娴熟的手法,又看着如此不娴熟的手法下却感觉不到疼的季橙,他背着手,哼哼。
“操,真是活见鬼了!”
陈启回头瞪他“你怎么还在这?”
林洋指着鼻子诧异得瞪着眼睛“我?你问我为什么在这?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让我来的。”
“行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林洋拉着长音,回身刚要走,陈启又叫住他“没让你回家啊,去商场给她买件衣服再回来。”
“什么!这个时段哪个商场还开着啊!你当肯德基卖衣服!”
陈启默默回头看他,表情麻木“那你就回家找你媳妇要一件。”
林洋咒骂着回身朝门走去,边走还边说“真是日了狗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季橙跟陈启两个人,季橙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高高的鼻梁,浓眉毛,鹰一般的眼睛,可陈启只在乎她耳朵上的伤,仔细擦拭。
“我,还是去医院自己弄一下吧……”
陈启这才看她,皱着眉“哪都别去,屋子多,你随便找一间住下。”
季橙哑然,除了莉莉家、父亲那和自己的那处住所,这还是第一次宿在陌生人家里,虽然没感到不适,但她还是不情愿的往边上靠了靠“那怎么行,我得回家。”
陈启一本正经得看着她“擦好了,你先洗个澡,之后我给你包一下。”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季橙又四下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进了浴室。
一眼就见到一瓶男士沐浴液,浴室架子上摆着一瓶爽肤水和一个牙缸,她拉开浴室柜子的拉门,一瓶漱口水,一块没拆封的香皂,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季橙回头看了看大大的浴缸,嘟囔着“闷骚。”
温水划过皮肤,烫到脸颊和锁骨火辣辣得疼,她拿起架子上的沐浴液,打开盖子闻了闻,是他的味道。
挤在手心上一小坨,她不自觉得微笑了一下,快速擦拭,然后冲干净,走到水台前面拿出拉门里面的漱口水,但想了想,她又盯着架子上的牙缸,鬼使神差的她拿起陈启的牙刷,看了看。
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刚出水的水鬼,她吸了吸鼻子,在牙刷上挤上牙膏,认真得刷着。
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季橙赶忙漱口,躲到门后面“怎么了?”
“给你找件睡衣。”
季橙缓缓拉开一条门缝,陈启伸了支胳膊进来,叠好的睡衣还散发着洗衣液的味道“凑合穿吧,只有男士的。”
季橙扯过来,赶紧关了浴室门,她伸手拿下架子上白色的浴巾,仔细擦着,然后重新叠好,准备放回架子上时她又放到鼻子边闻了闻,还是他的味道。
睡衣是陈启的,裹在身上仿佛带着他皮肤的热度,其实这套睡衣放在柜子里很久了,带着樟脑的气息,可是季橙还是站在镜子前看了看,缩着脖子揉了揉自己的肩,仿佛是那个人给她的拥抱,她拍拍脸,朝镜子中的自己挤眉弄眼“淡定!”
陈启坐在沙发上看着出了浴室的季橙,之前的扭捏他是没见到,季橙出来就大大方方得走向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包扎吧!”
陈启手法笨拙,耳垂小,包起来异常麻烦,他一直皱着眉,最终包好后只得认命得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季橙站起身,也不看他,走出一步“我睡哪啊?”
陈启指了指她前面的一间“床头柜上给你放了水,灯有感应开关,晚上有事叫我。”
季橙大步流星得走过去,进屋一把关上了房门,她靠着门,手在背后还握着门把手“淡定,淡定季橙,他只是个的哥!”
陈启看着紧闭的房门,起身收拾医药箱,林洋进来,手中拎着一个纸袋子,他甩到一边,缓缓踱步到陈启面前,蹲下斜倚在沙发上看着收拾着残骸的陈启。
“我说老兄,姑奶奶睡了吗?”
陈启回头看看房门“刚进屋。”
“你这是犯哪门子贱,这附近不是有医院吗?”
陈启也不抬头,一样样把东西放到箱子里“去医院还得挂号,验血,太麻烦。”
“你就不怕麻烦我!”
“嘘!”陈启简短的提示到“你能不能别嚷嚷!”
林洋看着神经质的陈启,冷哼一声“小陈同志,你千万别假戏真做。”
陈启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呦呦~你不是看人家漂亮~”
“就她!”陈启撇撇嘴“天天让人欺负,没个样儿,我能看上她?”
林洋犯贱得伸手顺着陈启的头发,慢条斯理得说“你别处心积虑的想套资源,再把自己栽进去。”
陈启打开他的手,低着头“她也得有那个能耐。”
“那我怎么没见你对尹珊这样?你可不是喜新厌旧的主啊,跟我掏点实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看上了就直说嘛!大大方方的要资源,女人陷在爱情里都是傻狍子,你懂个屁!”
“懂你妹!”陈启收拾好站起来看着林洋“行了,任务完成,你可以回家了。”
林洋摊在地上哎哎哎得叹气,摇晃着脑袋“当局者迷,当局者迷啊~”
季橙躺在床上,床头灯渐渐暗下,最终熄了光亮,季橙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翻了个身,狠狠闭上眼睛。
睡觉!
睡觉!
睡觉……
她又缓缓睁开眼,想到今天的种种,被子和枕头都散发着太阳晒过的味道,暖洋洋的,季橙无奈又翻了个身。
他是个开车的。
的哥。
拉黑车的。
可是他是陈启。
季橙愣愣得盯着卧室的白墙,自己没什么特别喜好,喜欢阳光、低音音响、钱、酒精、女士衬衫,喜欢钱堆砌起来的物质生活,喜欢物质生活里一切能带给她的满足感,这让她踏实,让她更有资本去奋斗。
可是现在遇到一个开黑车的,没有了物质的帮衬,他剔除掉所有的标签只剩下一个“穷。”字,这房子也许是他那个室友的,他没有好脾气,没有谆谆教导的雅兴,但自己莫名的,动了心。
不能堕落!这是季橙睡前对自己唯一劝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