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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琪跟沈氏制药厂的合作在十月中旬正式启动,主要做的是实验观察。简单来说就是把定痫丸和同类中成药做对比,得出数据并且证明定痫丸的药用疗效比其他中成药效果更好。
阮明瑜的博士出站实验早已做完,现在主要参与临床实验观察,每日在学校和附属医院来回穿梭,快跑断了两腿。
期间避免不了要碰到老熟人,单她师兄赵磊,就碰见了不下十次。
其实阮明瑜还挺尴尬,不知道拿什么心态来面对赵磊,如果她跟沈豫北没有婚姻关系,或许她会考虑跟赵磊交往,而后结婚。因为在阮明瑜对赵磊的印象中,他是个宽厚踏实的男人,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像眼下,赵磊看她抱了大堆材料,主动过来帮她抱了,跟她一块上外科楼。
“周末你生日,打算怎么过?”等电梯的时候,赵磊突然问了一句。
阮明瑜愣了一下,挠挠头,“我都忘了,过不过无所谓。”
赵磊笑道,“一年就这么一次,哪能不过。要不来我家,让我妈做顿饭,咱们一块吃?”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过暧昧,忙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叫上冬玲他们几个,都在一块热闹下。”
岳岭本地人对生辰看得比较重,无论家里哪个过生,基本上都会隆重吃一顿。阮明瑜家里的情况赵磊再清楚不过,有年过生,陆明瑜在实验室一直待到天黑,才收拾东西回寝室。
彼时赵磊还挺讶异,因为他知道陆明瑜家住本地,“怎么不回家让你爸妈做顿好吃的呀,今天可是你生日。”
赵磊仍旧记得陆明瑜当时失落的神色,她说,“我妈还得照看我哥,哪有功夫做饭给我庆生。”
赵磊随即憨笑道,“不介意的话,去我的住处,让我妈给你做一顿。”
赵磊读研之后,在校外租了房子,他母亲跟他一块住。
赵磊老家在农村,父亲以前是建筑工人,年终跟一帮农民工向商家讨要工薪时被商家请的安保失手打死,事后赵家得了二十万的赔偿费,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这两年赵磊工作按揭买了房,他们从原来不到四十平米的筒子楼,搬到了万象区的新房里。他母亲是个很和善的人,赵磊经常带师弟师妹去他家吃饭。
阮明瑜上次去赵磊家,还是他们师门小聚。
眼下,阮明瑜还是婉言拒绝了,“我爸可能让我回家,我跟他们一块过。”
“这样啊。”赵磊笑了笑,有些遗憾,也没再勉强。
......
事实上,家里没人记得她生日。阮明瑜周日这天过得相当忙,从早到晚出了一天门诊,到底看了多少个,阮明瑜压根没心情管,到天擦黑,看完最后一个患者,老高上来了,笑得像个弥勒佛。
“小陆啊,知道你今天看了多少个患者吗?”
“多少?”阮明瑜收拾东西,随口问了一句,她想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
老高比划了个数字,惊叹道,“将近两百个!”
阮明瑜笑了笑,催老高结账。
老高还算大方,本来按分成阮明瑜今天一天能拿四千,老高往她账上转了五千。
几乎在瞬间,阮明瑜手机上的转账信息就响了。出了锦医堂,外边天已经擦黑,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阮明瑜竟无端生出了孤寂感。
正在世纪大道口等公交时,阮明瑜接到了沈豫北电话,问她在哪儿。
如果阮明瑜没听错的话,她竟在沈豫北的话中听到了一丝别扭。
她没细想,仰头看了看公交站牌,报了地点。
“等着,我让钟叔去接你。”
阮明瑜拿不准沈豫北找她什么事,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等着,钟叔没多大会就到了,下车为她开门,笑吟吟请她上车。
阮明瑜跟钟叔混熟了,上车之后直接向钟叔打听,“豫北找我什么事呀?”
钟叔笑而不语,好半响才道,“先生是我雇主,保守秘密是我的职责所在。”
阮明瑜汗颜,心道你都让我知道沈豫北有那个病了,还叫职责所在...
......
本以为钟叔是带她去镜泊湖旁的宅院,可钟叔却把车子往西方向开,阮明瑜按捺住好奇,一个小时后,车子进了云雾山的盛庭度假村,并且开到了一栋别墅前停下。
钟叔请她下车,让她自己进去,“先生在等你,快进去吧。”
钟叔突然笑得神秘兮兮,阮明瑜忍不住搓搓胳膊进去,外面寒风凛冽,室内倒是温馨。有度假村职工上来为阮明瑜脱毛呢大衣,并且在她脚边放了一双软皮拖鞋,要为她换上。
高级度假村内,工作人员给顾客换鞋是他们的基本服务之一。
阮明瑜阻止了工作人员的换鞋服务,自己换上,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越过复式客厅,进入里面的餐厅,沈豫北一身黑色毛衣坐于餐桌前,两手交叉,胳膊肘抵在餐桌上,面色平和,仔细看还带了点笑。
“坐。”沈豫北指指他对面。
阮明瑜眨眨眼,在沈豫北对面坐下,离得近了,她发现沈豫北身上穿得这件毛衣是出自陈淑云之手。
“妈把毛衣邮寄过来了?”
沈豫北点头,示意工作人员上餐。随后对阮明瑜道,“你的被送去干洗,一会就能送来。”
工作人员开始上菜,端上来丰富又精致的法式大餐,有牛排、羊腿、蜗牛、鹅肝……摆设华丽,酱汁浓郁。
“听钟叔说是你生日。”沈豫北还算随意,“请你吃一顿。”
阮明瑜有些认不出这样的沈豫北了,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在这个寒冷的初冬,沈豫北能想到给她庆生,阮明瑜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装了一只小兔子在心里,七上八下,有震惊、讶异、难以置信...还有感动...
阮明瑜这种不加掩饰的神色落在沈豫北眼里,让他有点挂不住脸,咳了一声,抬抬下巴道,“生日都没人给你做顿饭,真是可怜。看在你为定痫丸后期实验这么卖命的份上,呐,吃吧,这里的牛排还不错,是甜口。”
这才像沈豫北嘛。阮明瑜收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有些无奈的盯着眼前的刀叉,“我不会用。”
她说的时候很坦然,没有自卑,就像是在说件寻常的事。
一旁的侍者忍不住侧目。
沈豫北骤然冷下了脸,“滚。”
突来的变脸,让阮明瑜吓了一跳,朝沈豫北看去,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侍者的身上,侍者一句话都不敢说,立马退了出去,没几时又进来一位穿制服的年轻女士,面带微笑立在一旁。
“给她拿副筷子。”沈豫北对新来的侍者道。
虽然阮明瑜摸不清刚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隐隐能猜到此时用筷子是件失礼的事。
“我虽然不会,但我可以学,你教我啊。”阮明瑜冲沈豫北笑了下。
沈豫北没说话,拿起刀叉,阮明瑜立马有样学样。沈豫北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阮明瑜身上,其实他的动作没有因为教她就放慢,但她还是像模像样,起初刀在盘子里划出一声响,但随后动作就开始熟练了起来。
很聪明的女人。
沈豫北不由想起了他第一次吃西餐。
那时沈必山事业刚起家,沈豫北还在上小学。沈必山受邀参加一个房地产开发的酒会,沈豫北从未去过这种地方,央求沈必山带他去,因为有外国开发商在,席间他们吃的是西餐,那个年代能够吃西餐的机会很少,沈必山和陈淑云常年奔波在外,从未带沈豫北吃过西餐,沈豫北自然也不会知道刀叉怎么用。
他笨拙的用着刀,在餐盘里划出了刺耳的声音,所有人都往沈豫北这边看,八岁大的沈豫北隐约意识到他干了件丢脸的事,怯怯的朝他爸看了一眼。
沈必山给予他的不是关怀,而是瞪眼以及嫌弃。
沈豫北端起红酒,“会喝吗?”
阮明瑜不大确定,“试试。”
阮明瑜确实不会喝,一杯下肚就开始上脸了,脸颊红扑扑的,她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确实饿了,吃了不少,还尝了一块黑森林。
她吃起东西来偏快,但也不会给人狼吞虎咽的感觉。
像只松鼠。
看她这么好胃口,沈豫北不觉间也跟着吃了不少。
饭后,阮明瑜坐了片刻,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撤退,工作人员敲门进来了,手里捧着洗好烘干的毛衣,跟沈豫北一样,是黑色,不过她的是菠萝花。
阮明瑜爱不释手,冲沈豫北眯眼笑,“妈手艺真好,很好看。”
今晚阮明瑜特别爱笑,已经冲他笑了很多次,沈豫北得承认,愉快的情绪是会感染的,他现在心情也很不错。
然后他开口挽留了阮明瑜,“今晚留下睡。”
阮明瑜的笑还来不及收,就僵在了脸上,显得很滑稽。沈豫北也喝了点酒,眼里有小火苗在跳跃,阮明瑜可不会单纯的以为沈豫北只是留她睡这么简单。
“那个...我明天还要上班。”
“明早我让钟叔开车送你回去。”
沈豫北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并且清心寡欲了好一段时间,眼下气氛还不错,他是不介意跟他的太太发生点什么,何况他的太太在长相上还算合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