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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交接监护权,不过就是被兔子们告知,由于安娜能力的高度危险性,原来的监护人栉名穗波已经被消除了记忆,安娜从此正式被注册为赤组的一员而已。
这种事草薙本人就可以处理,至于伊藤,他只要站在旁边充当信物就好。
就算实际上觉得很无聊,可伊藤还是相当认真的仔细观察着兔子们的站姿、讲话特有的腔调,甚至,他们身上每一处具有辨识意义的微末细节。
——不折不扣搜集每一点曾在自己身边出现过的信息片段,以便于在将来某个瞬间可能会用到,这是哪怕旁观者都会觉得累的伊藤特有的行事风格。
然后,他就看到,为首的兔子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看似毕恭毕敬的说:“赤之王阁下,”
“御下让我带话给您,请您有空时去御柱塔下棋。”
“好。”就算瞬间即已体会到这个邀请的深意,但伊藤还是不动声色的沉稳回答——是的,哪怕黄金之王明知是他在布局,可是,伊藤诚的策略从头到尾都是堂堂正正,让人完全无法避开、必须要照章行事的阳谋。
就像,哪怕绿之王比水流发现伊藤是故意让他监听,可那三策,也确实是对方想要的东西,是比水流不得不走的道路……
带着金属面具的兔子头领深深看了伊藤一眼,转身告别。
接下来的日子,事情进展的如伊藤预料的一样顺利,因为有力量逐渐壮大起来的青王的配合,黄金那边甚至没有等到绿色行动,就主动开展了搜查工作。
而吠舞罗这边也确实受到了几次袭击,不过都只是试探性的一击即退,反而让血管内无时不刻都在涌动热血的赤组成员感到心烦气躁、战意高昂。
只是等待与旁观的日子并不算无聊,尤其这场战争完全是自己挑起的,就像优等生永远也不会畏惧面对考试成绩,伊藤就是这么悠然的心情。
只是偶尔,在面对周防尊突如其来的专注凝视时,伊藤一向坚定冷硬的心,就如被大片云朵略过的山湖,虽然湖光山色依旧,可也稍稍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阴郁。
也只是如此了。
当然,也会有其他烦心事——
“就算是已经看到了结局,也请沉住气,认真的走到最后。”酒吧homra中,端坐在伊藤对面看着棋盘的宗像礼司一语双关的说,黄昏的晖光顺着玻璃窗挥洒进来,竟让一身制服、与酒吧休闲风格格格不入的整肃男性也稍稍变得融洽起来。
——自从伊藤答应了黄金之王的棋局之约后,宗像礼司就常常借着教伊藤下棋的名义找上门来。
“虽然我更精于茶道,不过对棋道也略有涉猎。”不请自来的男人坦然面对此地主人(周防尊)非常不友善的眼神如此对着伊藤自荐道。
“毕竟无论如何,这一次恐怕都无法取巧了。”他意味深长的补充道。
周防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明明可以直接说答案2,可对方却非要绕个弯,变成了说11、1*2或者2的一次方……这种讲话方式的人。
是的,坦诚的说,周防尊看宗像礼司非常不顺眼;宗像礼司同样也对周防尊这种丝毫不在意礼节、过分随意的个性感到无法赞同。
他们相互讨厌。
对此伊藤诚……伊藤诚也只能视而不见!
毕竟该他做的,该说的话他都已经对宗像说清楚,而就像最开始时的那次一样,伊藤并不能阻止青之王到正常的营业场所进行消费,并且只要宗像来了,哪怕只是作为主人最基本的待客礼节,他也需要稍微尽到地主之谊、招待一下——如果不喜欢就将其驱之门外,那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
当然这只是最开始的情况,那时的宗像礼司似乎只要看到伊藤、与他交谈一会儿就心满意足了,但后来,他又发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与周防尊斗嘴。
“明明你才是最擅于取巧的人不是吗?”周防姿态慵懒的坐在伊藤身边,长腿支开径直抵到对面的沙发,在伊藤手伸向棋子篓还没回应之前,他就先开口了。
“您还能看出这种事情可真难得。”宗像的话一如既往礼貌至极,可却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意味,他甚至有意流露出些许惊讶之情:“我还以为您一直还处于史前未发明工具的蛮荒时代呢。”
“……”伊藤沉默的放了一枚黑子在棋盘上,想要借此打断宗像日渐犀利的言辞——这种时候,也许越是纯粹的男人反而愈加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毕竟天生就是无法经受多少诱惑的可怜物种),所谓一边是自己欣赏的追求者加难得的知己,另一边是生理上具有无以伦比诱惑力的恋人外加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半身的悲惨状况。
伊藤诚当然是站在周防尊一边的,可是,他也不可能因此不让宗像说话啊!
然而或许是被某种未知的物质开启了身体中的那根善辩神经(如果有的话),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那种小说中才会有的注定是天敌的组合,总之,这句在伊藤看来都十分不好回答的嘲讽,平时其实并不善于言辞(当然更可能是懒得说)的周防尊竟然反应很快就给予了强有力的反击——“原来你一直在想着这些吗?”
“所以这就是你输的原因?”周防一指棋盘,懒洋洋的哼道。
——真是看不出啊赤之王,完全是精彩的一击必杀,坐在吧台旁围观的赤、青两组成员同时在心里赞叹。
或许因为从一开始就被自家王带着不停的往赤组跑、并且上司与赤王之一相处相当愉快的原因,是以,这一代的赤青二组,从表面上,就没有之前先代们的剑拔弩张——大家都是年轻人,虽然学院派与不良少年并不在一个世界,但毕竟接触的次数实在太多,慢慢的,也就互相消除了偏见,变得可以交流起来。
当然,作为自家室长的铁杆崇拜者,淡岛坚定认为,所谓的输只是因为室长这次持的是白子的原因,她清楚的记得,赤王伊藤诚持白子时也没赢过。
室长和伊藤诚总是势均力敌。
当然其实他们的棋局正常人是无法看懂的,或许因为在心底推算了太多步所以反而在现实中省略了,是以,每次总是开始时他们就把棋子摆的天马行空,羚羊挂角般除了对方别人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含义,然后,几手后,他们就可以直接宣布输赢了。
但就是这样高深莫测到莫名其妙程度的无聊游戏,两位王者却始终兴致勃勃。
甚至,就连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任何麻烦事都烦躁不已的另一位赤王周防尊也每次都会从二楼的床上爬起来参与。
对此,淡岛深深怀疑,其实周防尊是来捍卫自己【领地】的。
淡岛觉得以一对二、深入敌营的室长,不愧是自家骄傲的王。
“怎么可能是因为想着你,”宗像看了一眼棋盘,停滞一下,随即马上说出了战斗力陡然提升的话语:“你见过有人揣测草履虫怎么思考吗?”
“我也没见过在工作时间跑到酒吧里来喝茶的青王。”周防尊直指问题核心。
“我当然是来监视你们、以免发生让人不快的意外的。”显然对这个质疑早有准备,或许更可能这就是宗像礼司用来鼓励自己翘班的原因,所以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剑穗,端正了一下衣领,义正言辞的说:“这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或许临近落幕,天边的晚云反而更加光亮起来,酒吧里一身合体蓝色制服的男人,银色的镜框仿若要给他这种牵强理由增加几分说服力一样,在晖光下不懈努力的闪着光。
然而,这次跟随宗像执行【外勤任务】的道明寺却在认真的想,所以,被安排在家里的善条、楠原、日高等人,都是在做不重要的工作?自己还真是被信任了啊,室长。
此时唯一具有成年人风范的草薙,在敏锐的发现事情已经朝着不可预料方向发展去了的紧急状况后,他决定做点什么转移大家过分专注在那边即将面临崩塌的王者形象上的注意力,沉默一下,他对着对方的副手问:“美丽的女士,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以往因为自家王的选择的缘故,从来都是被默认清水的淡岛,注视着草薙看了一会儿,礼貌的回答:“一杯马蒂尼加红豆泥,谢谢。”
——完全被这噩梦般搭配的黑暗料理打败了的草薙发自内心的觉得,或许青组还是不要给赤组有史以来最友善待遇比较好。
“工作时间喝酒真的好吗?副长?”坐在她身边的道明寺有些奇怪的问。
“你真的以为这是工作时间?”——然而,两边副长的眼睛里却瞬时给出了同样的答案,这让道明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幸运的是,还不等他继续深入思考下去,就听到身边传来同样迷惘的声音——
“猴子,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赶走这些宣称来监视我们的家伙?”八田一边疑惑的看着那边气氛说不上融洽还是险恶的王者们,一边扯了扯坐在他身边的伏见的衣服,迟疑的问。
伏见看了一眼端然坐在残酷战场最中心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伊藤,沉默了一下之后,答非所问的说:“任何时候,都是专一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