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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涟卧病已久,今日难得身子松快一些,便亲自起身做了一桌饭菜,把儿子和夫君唤来一聚天伦。他于庖厨之事尚算拿手,为人又有耐性,因此这桌家常小菜倒也做得色香味美。
等那父子二人披着夜色回到竹林小苑,廊檐之下已经挂上了灯笼,屋中也散落出一缕温暖的烛光。周围没有侍从,想必是被颜涟提前挥退了。
司马御风款步入内,目光扫过多日未见的妻子,然而落到桌上的饭菜上。脸上虽无波动,语气却也带上了少许温和:“既然大病未愈,便该多加休息。何故凭添操劳。”
司马如卿随后进屋,见到面色依旧苍白的阿爹,心头生出一丝怜意。怕他们叙话太久,索性抢在阿爹开口之前走过去扶住对方,勉强笑道:“孩儿正感腹中饥饿,欲要尝尝您的手艺。”
他虽然早熟,到底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本意是想扶住对方,最后却变成了抱住大|腿,凭白多了一股撒娇的味道。
饶是颜涟眼里只有夫君,此时也心软似水,低下头,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勺。随即将儿子抱上竹凳,把碗筷推到他的面前。做完这些,才眼巴巴地回头看向自家夫君。
仙剑豪侠风采更胜往昔,只是周身的气息貌似越加冰冷了……
“许久不曾下厨,不知手艺是否退步。”
颜涟习惯了事事以夫君为先。见他半天不做反应,于是自己打了个圆场,笑着说:“我记得夫君口味清淡,唯有一道‘文思豆腐’稍能入口。今日尝试着做了来,不知你……是否喜欢。”
司马御风稍稍敛眉,似乎有话要说。但他最终沉默下来,兀自在桌边落坐,拿起筷子夹了一棵蘑菇放在儿子碗里。别看他面上不近人情,倒是还记得孩子喜食菌类。
颜涟看着他们父子二人默默进食,心里略感欣慰。于是自行入座,专心为他们添饭布菜。
一顿饭下来,全程无人讲话。大部分菜肴进了司马如卿之口,司马御风配合着吃了一点,反倒是做菜的人一口汤水也未入腹。
颜涟知道自家夫君不善口腹之欲,因此也不强求。只不过眼看着儿子只顾埋头吃饭,像是饿得狠了,心中隐隐揪痛,莫名想要弥补一些什么。因而一味地给他添饭加菜,恨不得把以往缺失的那些关爱全都补上。
“晚饭不宜多食,够了。”
原本坐在圆桌对面的司马御风突然长臂一伸,抓住了妻子的手腕,制止他继续投喂儿子。
颜涟看了一眼差点把脑袋扎进碗里的孩子,皱眉看向那人,言语罕见的带着两分不满:“我看他个子虽然在长,整个人却瘦了许多!许是下人伺候得不好。”
司马御风摇头不语,目光投向闷不吭声的幼子。颜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一丝晶莹的水光落入孩子面前的银碗。
“怎么了?”后者连忙凑过去掰起儿子的脑袋,跌声询问道。
如卿尚且年幼,五官又酷似生父,因此很有几分玉雪可爱。别说外公和阿爹,就连谷中的下人们也对他宠爱有加,哪里舍得让他落泪?眼下蓦然见他泪洒衣衫,眼眶红红,险些要将父母的心给揉碎!
然而这孩子善解人意,为了不让阿爹伤心,却是抽噎着笑道:“没……没什么,就是有些吃撑了。”
看他面带羞涩,语气也不似作伪,颜涟顿时信了五分。不过一真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司马御风却说:“既然喜欢你阿爹做的菜,往后常来请安便是,无须再像今日这般暴饮暴食。你阿爹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始终是你的生养之人。你可明白?”
“……”说来轻巧。自从两岁之后,孩儿几时吃到过阿爹亲手所做的饭菜?
如卿心里不服,又对父亲追加了一份抵触。只觉得此人枉为人夫、枉为人父!既不能敬爱妻子,又不能尽到教养孩子的职责。阿爹凭什么这么爱他?
如果换一个人来当他的父亲,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傻孩子,”颜涟不知他所思所想,心知愧对这孩子,止不住搂在怀里安慰道,“是我疏忽了。以后还是由我亲自带着你吧!想吃什么,阿爹给你做。愿吾儿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说着说着,他自己竟也哭了起来。屋子里顿时充斥着高高低低的呜咽声,让人听了格外揪心。
司马御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抱头痛哭,神情莫名。也许在这个家里,他才是真正的旁观者。
颜涟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害怕惹他心烦,哭了一会儿便强行收住了。完了又去安慰怀里的儿子,半哄半骗地令小家伙止住了眼泪。父子两个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叫来婢女,让她们暂且把小少爷带下去。
待闲杂人等尽数离开,桌上的碗筷也收拾完毕,接下来才是讨论正事的时间。
算起来,他们夫夫二人差不多有半年没见了。一来因为颜涟身体不好,二来因为司马御风耽溺于剑道,使得两个人鲜有机会聚在一处。就连儿子也是下人负责照顾,丝毫未能起到缓和夫夫关系的作用。
仙剑豪侠早已修得不死之身,这些年来,他的容颜不曾改变,周身的气韵倒是更显凝练。而颜涟再怎么保养,容貌到底增添了几许风霜,可叹——岁月不饶人!
竹林小苑是颜涟养病的地方,环境清雅,陈设朴素。乃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隐居之地。
屋子并不大,所以统共只点了两盏油灯,分别放在桌子和梳理台上。司马御风仍旧坐在桌旁,手边搁着一盏热茶,茶水溢散出来的水蒸气如同青烟一般袅袅升起。
颜涟则斜卧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青丝如瀑,眉眼如画。或许因为尚在病中,身上难免透出一股慵懒之气。烛光之下,越发衬得那腰身不盈一握。
“陆演来找过吾。”没想到这一次首先开口的会是司马御风。
“……是么?”颜涟听后,果然神色一僵。随后故作轻松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追回天域秘钥。”
“天域秘药?莫非是一种珍贵的草药?”
“不。那是一把可以开启太古铜门的钥匙,”司马御风并没有被他的掩饰所迷惑,反而淡定地接道,“陆演说他把钥匙寄放在了你这里。”
“夫君……你是信他,还是信我?”颜涟猛地坐起身来,面色青白一片。
俗话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成亲已逾十年,就算关系生份了,感情基础还是在的。颜涟绝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为了一个外人而来质问自己。纵然他说出实情,难道司马就真能大义灭亲?
可是现在,夫君完全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委实让他吃不准……莫非这人真的对他毫无感情么?
司马御风估计是不想跟他吵,免得影响他的病情。因此抬手阻止了对方即将出口的辩驳,如是说:“涟儿,为夫给你讲个故事,你要认真听。”
“你、你叫我什么?”颜涟蓦地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很多年不曾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他和司马大婚那日,对方就曾经唤他为“涟儿”。不过自那日之后,这人便再也不曾这样称呼过他。
记忆中,自家夫君并非不解风|情,而是习惯了冷淡待人。这么多年了,他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实在太少太少,因而显得异常珍贵。很难想象,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让颜涟的心情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所有怨恨、不甘,在这一瞬间好像全都烟消云散了……
“在天域,有一把名叫‘凤叱’的灵剑。它的原身,是由太虚之境的先祖用自身血肉锻造而成。所以它从现世之日起,便拥有灵识。”
在司马御风口诉的这个故事里,主人翁居然是一把剑。所幸他口中的这把剑拥有活人一样的视觉和思想,所以对整个故事并没有太大影响。
——凤叱最开始乃是一把无主之剑,却因为来历不凡,因此受到十大仙门的轮流供奉。十位掌门相互约定,不管将来凤叱认了哪家的弟子为主,这把剑都要无偿地交给那名后辈。
可惜之后的数千年,凤叱始终没有认人为主。直到一个名叫司马御风的散修出现……
没人知道这个“司马御风”究竟是何人。但是看在凤叱的面子上,十大仙门还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努力招揽这个年轻人。最后,此人勉为其难拜入了剑阁,成为剑阁那一代的首席弟子。
此后,凤叱一直追随“司马御风”,与他一□□行。这样的平静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了数百年……
凤叱剑再一次跃入人们的眼帘,是在一场正魔混战之中。当时灵剑的主人已经投入魔道,变成了龙灵魔尊座下第一战将!那场大战的最终结果,便是魔道大胜,十大仙门被打得抬不起头。
原来这时候,司马御风由于与魔尊之子相恋,业已叛出剑阁,做了龙灵魔尊的儿婿!凤叱剑也因此变成了一柄魔剑……
故事说到这里,颜涟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惊诧,高声打断:“别说了!司马御风,你……你居然早有妻室?!”
然而仙剑豪侠的面色却是出奇的平静,只听他轻声说道:“不,吾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