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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圣上赐婚,岂是儿戏。”
银霄原本就不想跟他扯上关系,更何况是和他彻底绑在一起!所以立马回绝了这个提议,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管潮声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也很忐忑。自他第一眼见到眼前这人,就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这些年来付出再多努力,不过是为了讨得他的刹那欢心……
但他真的不敢肯定,银霄对他是不是也有那种意思。他焦虑!他不安!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他以为银霄只是性子冷淡,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至少对方心里面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可是事实却给了他一记狠狠的耳光!银霄的一言一行,分明对他没有半分情意!
“以往我说什么,你总是推三阻四。这一次,依我可好?”管潮声心如刀割,脸上反而笑得温和——乃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
银霄看他情绪反常,暗中提起戒备。心中念及生儿的安危,明白眼下实在不宜撕破脸皮。于是撇开头,耐着性子出言安抚:“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王爷定定地看着他的侧颜,眼光带着痴恋。紧握成拳的双手陡然松开,才惊觉掌心已经出了一层湿腻的冷汗。短短几个呼吸,他竟像经历了几番生死。刚刚还是临渊而立,现在又被人拉了回来。
“你的身体……”
“无碍。”银霄见他冷静下来,态度又恢复平时惯有的淡漠。
管潮声直觉心脏瑟缩了一下,犹豫片刻,终归不忍惹他心烦。所以站起身来,试探着说:“那我……”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国师再次打断他的话,随后索性躺在床上,背过身去。
平流王眼神一暗,将尚未出口的关心默默吞回腹中,俯身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这一次不欢而散,将他们的关系推到了一个冰点。出于妖族的本能,银霄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这才掀开薄被,一跃而起!
风儿!他要去找风儿!
道爷特地托梦给他,定是暗中警示他关注风儿的去向。没想到几年不见,道爷竟已仙逝……若非如此,以他凡人的身份又岂能勾|魂入梦?
银霄身为天域妖族,只需打坐调息便能恢复体能,根本不用真正入睡。纵使他为了照顾生儿,多日操劳兼之剧毒侵体,也不可能一下子昏睡得毫无意识。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便是凡间的鬼魅趁他不备之时将他的魂魄暂时拘禁在了意识海中。
方才他就有所察觉,梦境之中掩藏着亡者特有的愿力。可见道爷羽化之时,仅有的心愿便是让崽崽与父亲、爹爹过上美满的生活。正如梦中所见的那样……
他大概真的是把风儿当成亲孙子一般看待的吧!
事不宜迟,必须赶快找到崽崽才行。至于要去哪里找他,银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此事虽然来得突然,其中又有许多不解之处,但是仍要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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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托梦这种事情,迦明罗本人是不知道的,尽管他才刚刚经历过这种神奇的事件。
他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屋里点着一盏桐油小灯,床头柜上摆着一碗失水严重的冷粥。懵头懵脑地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已换成了破烂溜丢的道服,所幸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哎?他是怎么睡到床上的?
小魔头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依稀记得自己白天的时候由于追踪魔卵、来到了一座道观,在那里遇见了一名小道士……再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对了!他是因为得知了娘的身份,才激动得晕过去了!
这么一想,脑子登时清醒了许多。渐次回忆起来,刚才在梦里貌似和娘相认了,最后他们还一同回家见到了老爸。唔……好像在那之前,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一直陪着他。
「小巴狗,上南山。吃金豆,拉金砖。」梦里的老爷爷就是这么教他的。
迦明罗念叨了两遍,觉得记住了,便丢到一边不再多想。随后按住干瘪的肚子,舔|舔干涩的嘴唇,把目光投向床头柜上的冷粥。心道:谁放在这儿的,也不留个字条什么的。
罢了!大不了以后回了摩国,让父亲多备几条烤羊腿还给人家就是了。
他当然知道偷窃是不对的,但他现在不是偷——而是借!反正将来都是要还的,也就不必拘泥于小节啦。
小魔头做好了心理建设,于是心安理得地端起那只瓷碗,就着碗里的勺子慢慢舀着吃。冷粥的味道绝对不算好,而且吞下去的一瞬间简直叫人“透心凉”,但是迦明罗对此完全没有抱怨的心思。
摩国的储君从来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花朵。要知道,他三岁那年就已经能够独自穿越干赞沙漠了。种族优势是一方面,父亲对他的教育则是另一方面。
「假如国师就是我娘,那他当年为什么会离开我们?」理智的分析永远是排在头一位的。
迦明罗勉强吃了个半饱,便把空碗扔回桌子上。他从床上跳下来,打着赤脚走来走去,眼睛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脑中思考着未曾解开的疑团。
所以玄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某个红毛小鬼一脸严肃地在屋内来回走动。看他的模样,右手摸着下巴,左手负在身后,步伐规律而稳健,无形之间展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
哈!不愧是摩国太子……
道长一手拿着一盏八瓣莲花灯,一手托着一只青瓷碗,进来之后把两样东西一齐放在桌上。转头看向床头柜,才发现那里的冷粥已经被小朋友吃完了。立刻惊讶道:“你怎么把这吃了?我只是出去片刻,打算重新给你煮一锅的。”
小魔头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暗中观察他的脸色,怕他责怪自己偷了他的米粥。而今得到这样的答复,不禁凑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碗,果然瞅见里面盛着半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羹。
「你怎么不早说!」
迦明罗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然后看到碗边的莲花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他个子本来就矮,此时又是低着个脑袋,让人看不见唇形的变化。好在玄明自行领会了他的意图,干脆把他抱回床边,蹲下来帮他擦拭脚底的泥灰,顺便回答说:“这是道爷的魂灯。我等修道之人,死后都会留下一盏长明灯,代表魂魄仍未离散。”
迦明罗被他伺候得舒|服,也就纵容了这种行为。手里抓着小灯把玩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奇怪道:「长明灯不是应该一直亮着吗,它怎么灭了?」
玄明的动作停顿了一秒,接着帮他把白白胖胖的脚丫子塞回被子里。做完这些,才退回去坐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如是说:“今日傍晚,这灯突然灭了——这就代表道爷的魂魄已经真正归天。”
「他死了?再也不能回来了?」
小魔头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神情充满了讶异。在他看来,死亡离他十分遥远,因为魔族死后是可以回归地底冥宫的;只要不是死得特别“彻底”,都会被父亲重新制造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使父亲现在被封印在轮回树下,他也没有太过于伤心。反正老爸迟早都会回来的!
现在乍然听说身边的某个人死掉了,再也回不来了……心里还是稍微有点难过。
“世人总有一死,无须难过,”玄明看他神情黯淡,出言安慰道,“魂灯熄灭,表明道爷的遗愿已了。你不该为此伤心,反而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你们这些修道之人真是奇怪。人死了,难道不应该难过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
「人要是活着,谁想去死呢?哪有人为了完成‘遗愿’,而把自己弄死。」
“小小年纪,哪儿来这么多歪理。”玄明辩不过他,只能端出长者的架势,虎着脸教训他。
迦明罗连他爹都不怕,又怎会怯他一个小道士。只见他把那莲花灯随手一扔,昂着下巴望着桌上那碗蔬菜羹,意图非常明显。
道长慌慌张张地接住灯盏,暗骂这小子没有良心。骂过之后,仍是亲自把碗端到床边,不忘细声叮嘱:“小心烫,锅里还有。”
小魔头懒得出奇,从小学习的教义又是“欺软怕硬”,因此极其无赖地张开嘴巴,等人投喂。玄明都快被他气笑了,忍了又忍,终是不情不愿地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你爹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懒货?”
「那是你没见过我爹有多懒,」小魔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是被我爹惯出来的,我爹嘛……大概是被我娘惯出来的。」
——理想之中,一家人不就是这么相互宠溺着过日子吗?可叹现实却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