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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我想任性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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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羲和说要查,那就是真的查,且是雷霆之势,剑指内侍省,直接查到了一位少监的身上,这位少监是刘三指一手提拔的徒弟,沈羲和将人丢给了刘三指,由他亲自去处置。

    内侍省有内侍监两人,从三品宫中行走,是为陛下心腹,一位是刘三指,另一位在长秋廷,长秋廷是先皇设立,宫内审问宫中人员之处,折磨人的都断可比刑狱都令人闻风丧胆。

    少监六人,分别管着后宫,供皇后差遣。祐宁帝登基之后未曾设立后宫,二十余载由荣贵妃掌宫权,但整个内侍省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这也是为何沈羲和拿到了宫权,祐宁帝也不急的缘由,内侍穿插着前朝后宫,内里极其复杂,沈羲和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今日她不想去权衡利弊,只想心口出口气。

    虽然她还没有动过内侍省,但早就盯着人,证据一样不少,且动作迅速,容不得翻盘。

    刘三指只得认栽,将人杖责了一百大板,沈羲和要提拔朱升为新的少监,刘三指也不敢有异议。

    “奴婢叩谢殿下提携之恩,必当鞠躬尽瘁,一心事主,绝无二意!”朱升来给沈羲和磕头。

    三年前他和另外一个小内侍随同被沈羲和杀掉的黄中寺去接她入京,当日那样的情形,他也算是机警,这三年来曾经那个胆小却机敏的小内侍成长了不少,沈羲和也暗中不断照拂他,穿上从四品的内侍服也颇有些当官的气势,眼底再无当年的谨小慎微。

    沈羲和不是没有人提拔,沈氏也在宫中安插了人,但她还是选择了朱升:“你敢接,我很欣慰。”

    她动了刘三指的人,就是挑明了要和内侍省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也是她和陛下的第二次交锋,这个时候朱升接了沈羲和给他的机会,会被整个内侍省敌对。

    哪怕是那些被压迫想要改变之人,也不敢明面上偏向他。

    “孤臣赤胆,奴婢之幸。”朱升一直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富贵险中求,他知道只要陪着沈羲和扛过这一战,只要沈羲和成为最终胜利者,他就是下一个刘三指。

    无论成与败,人生这一生,总要为所执着的全力以赴一次。

    沈羲和原想再对他说几句话,余光瞥见了萧华雍,遂打发他:“去吧。”

    朱升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才退下,他一走,萧华雍就撩开了珠帘,踱步到沈羲和的身边。

    沈羲和不看他,对他视若无睹,径直翻开后宫六局递上来的书函。

    萧华雍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绕了两圈,才在她身侧站定:“呦呦……我们不要闹别扭可好?”

    他的语气低落而又透着哀求,皇太子在太子妃面前,由来没有架子,姿态极低。

    捏着书函的指尖猝然收紧,沈羲和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却也不愿理会他。

    “呦呦,有些事无可避免,便是不愿接受,也终将要面对。”萧华雍忽而正色道,“我今日之言,若惹恼了你,望你见谅,却皆是……发自肺腑。”

    他允她再嫁,是真心的,谢韫怀的法子他会去试,却并没有抱希望。他不敢有希望,谢韫怀亦不敢担保能成,不过是垂死挣扎的不愿屈服罢了。

    他重要为她想一想,她如此璀璨年华,难道要她余生都为他守着,他舍不得。

    只要一想到,他长眠于地下,她却孤身一人,他的心就攥着疼。

    沈羲和不是个逃避的性格,事已至此,她不想再与萧华雍置气,略过什么改嫁不改嫁的话,沈羲和转身,平静而又执着地盯着他:“我只要亲生骨肉。”

    只是不易有孕,并非不能有孕,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愿放弃。

    她既然留不住他,那就为他延续血脉,这是她能为他做的,她认为最有意义之事。

    “呦呦……”萧华雍并不赞同,试图劝说,“我时日不多,我盼着我离去前,你已经‘产子’,否则我如何安心离去?”

    宫里虎狼环视,一想到她要独自一个人产子,他就被没来由的恐惧笼罩。

    女人生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她又生的是嫡皇孙,包括陛下在内,不知多少人不会给这个孩子降生的机会,更何况便是沈羲和真的有孕,一朝分娩,也未必就是男婴。

    另一则,她的性子他太了解,若他们没有孩子,他日再有人能打动她,或许她还能敞开心扉一次,一旦他们有了骨肉,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出现,也不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北辰,无论是男是女,我都想有一个亲生骨肉。一个流着你我之血的孩子。”沈羲和眸光坚定,“我这一生于情爱淡薄,与你往来,亦是别有所图。嫁与你仍是有诸多无奈与利弊权衡。这一年你待我好,我非草木,实难无动于衷。

    我心中有你,但我不是个为情而生为情而死之人,我会难过会悲痛,仍旧会好好活着。

    然则,我可以笃定地告知你,无论你我是否有孩子,往后余生,再不会有人入我心。”

    她明白他所作所为是为何,她明确地告诉他,她不要这些。

    萧华雍从未有一刻如此心乱如麻,甜蜜的、苦涩的、喜悦的、痛苦的、希冀的、绝望的……

    矛盾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前,似乎要将他的一颗心撕碎成无数片,令他身子都忍不住颤动。

    沈羲和两步上前,双手穿过他的腋下,主动抱住他:“我这一生,由来冷静自持,严以律己。从未有冲动冒进之举。我知晓,你若不在,我若有孕,腹中孩子就是活靶子,盼着他夭折的人多如牛毛,个个都手眼通天,我自问有几分本事,也未必能护他周全。

    我亦知,若有不慎,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实属不智之举。

    可我却也想任性一次。

    北辰,你将我纵得如此恣意妄为,那便纵容我到最后吧。”

    一滴泪,凝结于萧华雍的长睫,她的一字一句催动着晶莹的水珠,无可控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