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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明显的愣了一下,才十分肯定地保证酒窖的钥匙只有顾桦承和他有,连九娘都不曾摸过钥匙,更别说姜女了。
“胡蝶,你是怀疑姜女吗?”扶桑试探着问了一句,又接着说,“姜女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小家子气似的,可是真的要做这种事儿的话,我相信姜女她……”
“我不信她。”胡蝶面无表情,转头盯着九娘的床榻。
扶桑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什么看到胡蝶的那副神情之后,便闭了嘴。
到底姜女和人家胡蝶又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九娘被关起来,多多少少的都和姜女脱不了关系。纵然胡蝶说着和九娘之间有着多少的深仇大恨,可再怎么算,人家胡蝶也是和九娘关系近。除了九娘之外,这些人是什么玩意儿,这些人是生是死,其实胡蝶根本不关心。
郎中给九娘看完了伤口便叹了口气,胡蝶率先迎了上去询问着什么。
扶桑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在屋外候着的顾桦承,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等着胡蝶千恩万谢地送走了郎中,扶桑才跑到顾桦承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桦承一眼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其实胡蝶也是关心则乱,她不是真的……”
“我就是真的怀疑姜女。”送了郎中回来的胡蝶正巧听到这儿,顺嘴就说了出来,“扶桑,只怕你还没有同你的师父说一说,姜女现在哪儿吧?顾先生,我先去可是亲耳听到那个苏荷说姜女如今在酒不醉人人自醉呢。你说说,堂堂酒香的幺徒,跑到酒不醉人人自醉去,这可不是让天下人再看你们的笑话?”
顾桦承当下冷了脸,看着扶桑一字一句地问道:“胡蝶说的可是真的?”
扶桑皱眉,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是。”
说完之后,扶桑便抬头看着顾桦承,总想着若是顾桦承发了怒要如何是好。可是顾桦承却似乎十分平静,转身就进了九娘的屋子。
速度快的让胡蝶都来不及感叹一句,无奈只好抓住扶桑,颦了颦眉问道:“我说你们这也太当自己人了吧?”
“原本就是自己人啊!”扶桑咂舌。
“啧啧。”胡蝶笑了笑,“都说我们青楼女子不顾礼仪伦常,可我怎么觉得同你们比起来,我实在是太懂得礼仪伦常了呢?”
“……你什么意思啊?”扶桑即便在愚蠢也听出了胡蝶这句话是在讽刺他们,瞬间就不高兴了。
胡蝶看着扶桑的模样,十分开心似的笑了笑,转头也跟着进了九娘的屋子。
“诶?我说胡蝶不带你这样的啊,有什么你倒是说啊,你什么意思啊?”扶桑还是执着于那一个问题,一个劲地跟在胡蝶后面追着问着。
一进屋子就被顾桦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闭上你的嘴我还能卖了你不成!”
谁知道这一句话,扶桑还没有什么反应,胡蝶的脸色便瞬间一变,猛地撇过头去,半晌无语。
顾桦承在说完之后,大约也觉出了一些不自在,轻轻地咳了一声,便拽着扶桑往外走。
“师父,你别拽我啊,我还没看一眼师妹呢,你倒是让我看一眼啊,诶我说什么师……小师妹!”
胡蝶在屋里给九娘擦拭的手猛地一顿,姜女,居然回来了。
放下了帕子,胡蝶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九娘,转身到了门口,轻轻拉开一条门缝。
院子里,姜女似乎十分憔悴的模样,泪盈盈地看着顾桦承猛地跪了下去。
扶桑伸手想要将姜女扶起来,手伸到一半,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收回手来。立在顾桦承的身边,拿着眼睛不停地看着顾桦承和姜女,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那模样倒有几分羞涩的大姑娘似的。
胡蝶冷笑一声,刚想要拉开门去,却发觉顾桦承有了动静。
宽大的袖袍拢了起来,顾桦承背对着胡蝶,依稀能看出手上有了什么动静。只是具体是什么,胡蝶并看不清楚。只是对面的姜女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惊慌,继而便是不停地磕着头,嘴里说着什么:“师父我错了,师父你别这样……”
说得多了,脸扶桑都有些不忍,忍不住也跪到了顾桦承的面前。
“呵。”胡蝶冷笑,猛地关上了房门。转过身来就对上了九娘睁开的双眼,胡蝶顿了顿,嘴角僵硬地弯了弯,“你醒了。”
“你一直守着我?”九娘笑了一下。
胡蝶点了点头,坐到九娘身边,将她被纱布包好的手腕捏了捏,看着九娘疼的龇牙咧嘴这才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怎么就不见你长脑子呢?”
“啊?”九娘愣了一下,似乎对于胡蝶同自己的这番亲热还有些不适应似的。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胡蝶当下也愣了愣,又捏了捏九娘原本就被捏的很好的被角,坐在一旁没了言语。
九娘叹了口气,十分郑重地同胡蝶说了一声:“对不起。”
胡蝶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摇头,“别说了。”
九娘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门口,问道:“外面吵得紧,可是姜女回来了?”
“咦?”胡蝶一下子趴了下来,就像是小时候一样一脸的诧异,“花儿,你怎么知道是姜女回来了?你先别说话,我问你,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九娘沉默,抬起手来看了一眼,笑着问胡蝶,“若是我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你信不信?”
“不信!”胡蝶给了九娘一个大大的白眼,看着九娘的模样,虽然有一些烦躁,却还是好心地将九娘扶了起来,问道:“你要出去?”
“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为什么就不能下床了?”九娘反问。
胡蝶忍不住又戳了戳九娘的脑门:“我又不是说的不能下床,只是花儿,若……若果真是姜女,我……”
“是不是,你等我出去了不就知道了?我们这儿酒窖的钥匙只有师父和师兄有,我和姜女是断断打不开那门锁的。”九娘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想知道,姜女的理由。”
“真的不是姜女?”胡蝶还是有些不相信。
九娘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给胡蝶一个明确的答复。抬手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带动的手腕有几分疼痛。胡蝶到底看不下去了,过去帮着九娘把被子掀开,穿鞋的时候,胡蝶突然笑了一下。
笑的九娘莫名其妙地推了推她:“你笑什么?”
“从小到大,我可没给谁穿过鞋子。”胡蝶抬头看了九娘一眼,伸手捏了九娘的脸一下,“花儿,其实一直没能问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九娘蓦地红了眼眶,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终于对自己露出笑脸的女子,自己满心歉疚的朋友,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她过得很好很好。
除去了孟夏花的那个名字,连带着孟夏花的那些过去,都仿若前世一般。那些不甘心也好,那些纠结苦痛也罢,都已经随风散了。尤其是在面对着胡蝶的时候,九娘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歉疚。
她甚至都没有勇气,问一句这么些年来,胡蝶过得如何?
只是不论如何,都不会很好罢了。
曾经的胡蝶,虽然不算是娇娇女,可也是被胡寡妇捧在手心里疼着的,虽然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里,她不能大富大贵,却也终究能够平安喜乐的一生。若不是因为当年胡蝶太过于在乎孟夏花,也不会跟着进了那么个荒无人烟的小路上,被人贩子拐走,从此一生沦落。
胡蝶叹气,推了九娘一把,勉强地笑了一下:“你不是要出去吗?到底还出不出去了?若是不出去了,我可就不管你了。”
“出去啊,当然出去了。”九娘也跟着笑了笑,可是这笑容中的苦涩,大约也只有他们彼此能够明白了。
只是,好不容易历尽沧桑,谁也不舍得再说出那些难堪的伤人的话了。
推开房门,跪在院子中央的姜女明显的愣了一下,旋即十分凄楚地喊了一声:“师姐!”
胡蝶立马看了九娘一眼,九娘有些别扭地转了下头,“你这么看我,会让我觉得我的每一句话都得斟酌许久才能说似的。”
“好了,不看你了,你自己琢磨着处理吧。”胡蝶摊了摊手,松开九娘,靠到门边上去了。
姜女顺着九娘的目光看了胡蝶一眼,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住了心里头的话。
“师妹回来了就好。”
一群人等着九娘说话,却谁也没有料到,九娘沉默了许久冒出来的一句话,居然只是一句回来就好。
胡蝶忍不住又去戳了九娘的额头一下,骂道:“你先前的那份气势呢?”
这一句话,倒是惹得顾桦承也转头看了过来。
“我先前也没有什么气势啊……”面对着胡蝶,九娘总觉得有些气短似的。
胡蝶一听这句话,气得一甩手,转过脸去不理她了。
九娘皱了皱眉,这才又看了姜女一眼,手腕上蓦地一痛,转脸看去,却是胡蝶有些不甘心地捏了她一把。九娘皱眉一狠心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带玉娇娘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