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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蔚成峰好奇的挑了挑眉,问道,“说来听听。”
蔚锦沛笑了笑,朝他行了一礼:“还要借父皇桌上的那一套方鼎和手上扳指一用。”
此话一出,百官皆是哑然,就连一直缩减存在感的蔚锦岚也忍不住抬头朝他看去,眼神中疑惑不定。
蔚成峰面前的那一组大小不一的九个鼎乃是帝王的象征,此刻蔚锦沛居然当着百官的面索要,明显是不把蔚成峰放在眼里。
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大殿里静的落根针都听得到响动。百官或探询或不解或同情的偷偷瞟着蔚锦沛,大都以为这二皇子是重伤波及到了脑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蔚成峰并没有像想象中的暴怒起来,相反的,非但不怒,还笑眯眯的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连带着桌上的一组方鼎都交由管事公公拿了过去:“既然沛儿想玩,朕就陪你玩玩吧。”
蔚锦沛笑容深浓的又行了一礼谢主隆恩,眼神却刻意的往蔚锦岚的方向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收到后者警告的眼神。他无声的将冷意添进笑容里,而后起身,接过管事公公呈上来的方鼎和扳指,走到大殿正中。
“父皇,您是想先和儿臣玩,还是先看儿臣玩?”蔚锦沛一边示意宫人搬张桌子过来,一边恭敬的问向蔚成峰。
泰峰帝想了想,道:“先看沛儿玩吧。”
蔚锦沛点了点头,将三个大小差不多一样的方鼎摆成一排放在桌上,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单挑着左侧的眉,玩味的视线在在座的群臣之间扫视,最后,点着一个座位离蔚锦岚最近的人说道:“李大人,要不你先来跟我玩一局,让父皇看看?”
被点名人惊了一下,他刚刚升官不久,本就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规模的宫宴。大皇子今日里颇受冷嘲,比自己职位高的人没有愿意坐在他身边的,无奈,自己只有这一个空位可以坐,却不料因此撞到了二皇子的刀尖上。
他吸了口气,立刻诚惶诚恐的站了出来:“承蒙二皇子提携,下官倍感荣宠。”
蔚锦沛嘿嘿一笑,最后向上抛掷了一下玉扳指,便将其放在了一个方鼎里,同时将三个鼎齐齐翻倒过来扣在桌面上,抬眸看了眼那战战兢兢的李大人,道:“大人不必紧张,娱乐而已,输了,大人无非就是喝杯酒。”
李大人立刻连连点头回应,额前都布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蔚锦沛见状不无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解释游戏规则:“方才我将扳指放在了中间这个方鼎里,接下来我要移动三个鼎的位置,大人可要认真看好了,等我停下的时候,若是猜错了扳指的位置,可是要罚酒的哟。”
李大人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又点了点头。
蔚锦沛状若不经意的向步微暖的方向瞟了一眼,便开始了手上的动作,他边移动边说:“诸位大人都可以看着,等会儿我停了之后,大家都可以猜,游戏嘛,参与的人越多,越有意思,不是吗?”
说着,动作越来越快,三个鼎几乎都要在桌面上被舞飞起来,几分钟之后,听的步微暖轻微的一声咳,蔚锦沛当下勾起一抹笃定的笑,停了下来:“李大人猜猜看,扳指是在哪一边?”
那李大人本就有些细汗的额前此刻更是冷汗津津,不过方才蔚锦沛的速度虽然快,他却拼了老命跟上了他的频率,此刻很确定的指着左侧的方鼎说道:“在这里。”
围观的大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赞同声,蔚锦沛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反问了一句:“大人确定?”
李大人被这一问问的有些发愣,他抬头看了眼蔚锦沛似嘲非嘲的笑眼,瞬间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正想改个口,却不料蔚锦沛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掀开左侧的方鼎,指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桌面说道:“李大人,看来你是要喝这杯罚酒了。”
李大人僵立原地不懂,反复咀嚼着蔚锦沛这句话,在快要被自己血腥的念头吓死之前,一杯酒便递了过来。他惊愕的一抬头,却见是蔚锦沛亲自斟了酒递来,他赶忙接下一饮而尽,而后忐忑万分的等着痛感来袭。
然而,闭着眼睛等死了好一阵子,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他睁开眼睛困惑的看向蔚锦沛,却见后者笑眯眯的正看着自己:“怎么样,游戏换来的酒是要比自己喝着有味许多吧?李大人,可想再跟我玩一局?”
李大人想也不想的便摇头道:“二皇子手法独特,小臣愚笨眼拙,哪里是二皇子的对手,小臣认输,认输。”
蔚锦沛哈哈一笑,很是开心,转而朝向蔚成峰,道:“父皇可想来猜一局?”
蔚成峰好奇的往前倾了倾身子,方才他仔仔细细的注意了蔚锦沛的手法,明明也觉得扳指是在左侧的方鼎里,可却扑了个空,此刻他兴致大发,接到蔚锦沛的邀请便点了点头,也不在意自己的玉扳指会不会被弄碎,便示意他开始。
蔚锦沛得意的一笑,掀开中间的方鼎示意扳指仍在中间之后,便再一次飞速的调整起顺序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中的方鼎,只有蔚锦岚一个人看着刚刚回到座位上惊魂未定的李大人,又看向玩兴正浓的泰峰帝,不明所以的蹙起了眉:蔚锦沛这一次,又想玩什么花招?
若说他想趁机打压接近自己的人,可这里大人却是毫发无伤的被放了回来,若说他只是单纯了为了娱乐大家而已,这个理由蔚锦岚自己都不会相信。
步微暖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步熙洋的身边,嘴角勾着讥诮的笑看着这一众被蔚锦沛蛊惑的人。不过是民间一个小小的把戏,沈卿澂第一次做给自己看的时候,自己便轻而易举的道破了其中的玄机,没想到教给蔚锦沛来大殿里卖弄,竟然能同时唬住这么多双眼睛,北辰朝堂当真是人才可危啊。
如是想着,她便忍不住想要嘲笑出生,却不料一声冷笑溢到唇边,出口时却是几声猛咳。
方才为了帮蔚锦沛顺利讨得方鼎和扳指,她对泰峰帝使用的神惑术用的太突兀,以至于此刻眉间心口此刻都火灼火燎的烫痛了起来。
一旁的步熙洋立刻将注意力收了回来,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端起茶杯递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忧声问道:“你没事吧?”
被步熙洋手掌触及的瞬间,步微暖条件反射的脊背一僵,她强压下心中的不适,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身子,接过茶杯回答道:“多谢皇子妃担心,云烟无碍。”
步熙洋为这个改回来了的称呼面色黯了黯,旋即坐直身子看向一次也没有输过的蔚锦沛,道:“这个把戏很眼熟,你不觉得吗?”
步微暖闻言双眼一眯,凌厉的视线投射过去,却发现步熙洋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自顾自的看着蔚锦沛手里的三个方鼎出神:“不出意外地话,永远没有人会猜对扳指到底在哪里,这个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奇怪的是,二皇子是怎么学会的,这在我们的世界里风靡的古埃及魔术...”
我们的世界?
步微暖对这句话微微生出些错愕,听得不是很懂,然而却再一次毫无缘由的烦躁了起来,为步熙洋对自己熟稔的态度,为她毫不避讳自己说出的这些话。
她蹙起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宽大的袖子里,再一次结起神惑的术印,原本打算让蔚锦沛再多吸引些泰峰帝的注意再动手,可是现在心头这股无名火已经将她烧的忍无可忍了。
紧接着,步熙洋突然呼吸一凛,毫无预兆的向蔚锦岚倒了过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面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极快的消褪了下去。
原本一心思索着蔚锦沛此举为何的蔚锦岚突然感觉到肩头一沉,一转头便看到步熙洋紧皱双眉神情痛苦的脸,他大惊,连忙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摇着:“洋洋,洋洋你怎么了?”
“像是得了痨病,”步微暖压低了声音开了口,做出一脸焦迫的神色,“大皇子还是在皇上注意到这里之前先把皇子妃带下去寻御医看看吧,不然等人发现了,皇子妃一定会被当成疫源隔离起来。”
蔚锦岚闻言愣怔了一下,旋即点头赞同步微暖的话,收紧手臂将步熙洋抱紧,悄无声息的起了身:“怠慢云姑娘了,还请多担待。”
步微暖无碍的笑笑:“皇子妃的身体要紧,大皇子快去吧,云烟再会替殿下在这里守到宫宴结束的。”
蔚锦岚心中生出一丝不祥,他看着笑意妍妍明显和前些天判若两人的步微暖,欲言又止,却因为怀中步熙洋时重时轻的呼吸而不得不先一步离开。
目送蔚锦岚从侧门走出去,步微暖抬头看了眼上座的蔚成峰,他的注意力毫无意外的全用在了蔚锦沛手中的方鼎上,可站在他身侧的管事公公,却再一次看到了蔚锦岚离开的模样,接着向步微暖投去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步微暖冷冷的勾唇一笑,并不去理他,而是侧首看向蔚锦沛,视线相汇的时候,蔚锦沛会意的微微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一个不慎,方鼎便哐啷一声摔了下去。
泰峰帝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殿外便传来了一道焦急的通报声。
“启禀皇上,太和殿走水!”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