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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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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红透半边天的时候,李方晓踏进夏侯菁菁家的大门,他有些晕。

    尽管,初识夏侯菁菁是尾随她去了那个山凹凹,她凸显的勤劳、朴实,对亲人的那份质朴之爱,李方晓虽心怀复仇恨意,但还有几分欣赏;也尽管,给夏侯菁菁开了数百公里路的车,也被她“整”的得惊惊乍乍,但还是挺喜欢她的矫情和卖小装萌。

    虽然,李方晓的成长环境里男人居多,接触女性有限,但他还是理解一个小女子在异性面前的骄纵,甚至发嗲。说白了,李方晓从一路上跟夏侯菁菁的对话中,不是也感觉身心挺愉悦吗?难怪,这个世界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缺一不可。如果,没有夏家的大仇埋在心底,他李方晓估计很难从夏侯菁菁美丽的几乎令人窒息中把自己解放出来。

    甚至,李方晓还能理解:一个小女子独闯世界,揽几把吊刀“挂”身上显摆,倒是能起到作用,起码能扛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唬住各色人等的威胁。但是,一脚踏进夏侯菁菁位于省会中的这座欧式院落,他又彻底醒了瞌。

    这幢乳白色的独立院落大概占地四、五亩,前依林荫小道,后傍一泓人工开挖的荷塘。跟着打头阵的刀锋将车开上林荫道时,李方晓已经把四周的风景摄入眼底。虽然隐藏在树木葱茏中的楼栋错落有致,各显风情,但其中一幢楼的色彩和格调与众不同。李方晓看一眼闹腾够了、连进家门还没醒来的夏侯菁菁:“那幢楼不会就是你的家吧?”

    果然,一水儿宝马车先后开进了那幢楼的前院,楼门台阶两边各站一男一女,都在四十岁上下。

    这幢楼的院墙,是铁艺镂空的开放式隔断,爬满了牵牛花。晚晖尚未笼罩,万物依然昂扬着勃勃生气。一朵朵紫色的喇叭花儿与院子里的红、白、黑色的月季花相之呼应,瓜子黄杨点缀其中,一派婀娜多姿;楼前的景观灯已提前打开,楼,披上一层奶黄色的外衣,给人的感觉煞是温馨;隐藏在花丛里的音箱正在播扬着轻音乐,好一番歌舞升平。

    李方晓虽然从小被养父捧在手心里长大,见的排场也相当的多,但还是被夏侯菁菁家门口的这一幕震得眼晕。

    车门被众吊刀打开,轻轻地唤还在沉睡的夏侯菁菁:“老板,到、到家了。”

    夏侯菁菁转动一下脑袋,继续睡。“稍搭子”,刀锋吩咐站在台阶上的那位中年人:“你来背老板上楼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被称作“稍搭子”的中年人快步蹦下台阶,拨开围在门边的吊刀们就给夏侯菁菁解安全带:“菁菁小姐,到家了哦,我背你上楼接着睡。”

    夏侯菁菁睁开眯瞪的眼,醒了。“别围着!”她推开稍搭子的手:“河鲜海鲜都备齐了吗?”

    “齐了。”稍搭子胳膊垂直,稍微地哈点儿腰:“都已切好装盘,不知小姐什么时候回来,所以都还没下锅。”

    “嗯。那就索性再等等。”夏侯菁菁把脸蛋儿转向李方晓:“我腿麻了,给揉揉。”

    李方晓指着自己:“我?”再指着夏侯菁菁:“给你揉——腿?”

    “当然。”夏侯菁菁这会儿算是彻底清醒:“一路上开车没话说,寡味,只好睡觉咯。现在我想下车下不去,双腿除了酸麻,没其他知觉,你不给揉腿谁揉腿?”

    刀锋推开稍搭子,挤到门边,再瞥一眼坐在车上傻不愣登的李方晓,对夏侯菁菁道:“老板,他是外人,我来吧。”

    “起开!”夏侯菁菁胳膊肘一顶,推开刀锋:“你们都给我站三米外候着!”

    “是!”众吊刀退后,包括稍搭子。夏侯菁菁朝车门外一看,喊:“稍搭子阿姨,给我去放洗澡水!”

    还立在台阶上的那位中年妇女赶紧应一声:“哎!我这就去给您放洗澡水。”

    夏侯菁菁又把脸蛋儿瞅向李方晓:“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揉腿,这就是工作。”

    李方晓不从:“告诉你夏侯菁菁,我宁愿扫厕所也不给你揉腿。”

    “真的?”

    “当然。”

    “那好吧。”夏侯菁菁一步就迈下了车,在地上跳了几跳,再伸展伸展胳膊,摆动摆动脑袋。一根辫子零零散散垂在脊背上,随着她的晃动而晃动:

    “李方晓你懂不懂按哪个按钮打开后备箱啊?如果懂,给我打开。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一个小时后咱们玩烛光晚餐。”

    吊刀们、包括稍搭子在内,众口一个“是!”统统梭进了台阶一侧的暗门。

    李方晓看得奇怪:“夏侯菁菁真行,把人都**成机器,叫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居然全往台阶下面窜,难道,这幢楼还有地下一层?”

    人们都走了,夜幕也降临了。“叫你开后备箱听见了没有?”夏侯菁菁的声音又传进了坐在车上发愣的李方晓耳朵里。李方晓手一拨,后车门启开。他嘴里嘟囔:

    “横!我让你丫横!早晚让你——”

    “你叽咕什么?”李方晓一惊,透过车窗就看见了夏侯菁菁的脸蛋儿:

    “不能叽咕啊?我又不是机器!”

    “行,你就叽咕吧。”

    夏侯菁菁从后备箱又往外搬她的编织袋,吭哧吭哧挺吃力。李方晓下得车来,转到车屁股边,实在看不过眼:“你要不要帮忙啊?”

    “不要!你接着叽咕你的,我干我的。”

    好不容易,夏侯菁菁把编织袋从车上搬了下来,拭一把汗,再双手叉腰喘了一阵子气,又开始拽住编织袋的袋口往台阶上拖。这番费劲啊,李方晓实在是不想再看,但是又不能不看,于是数台阶:

    “夏侯老板,你家一共九个台阶梯子,你站上去两个台阶拖一下,再站上两个台阶拖一下,只要四到五回就上去了。”

    “不用你教!”夏侯菁菁不但没有一个“谢谢”,竟然瞪眼,那眼珠子在庭院灯下被照的通红:“现在没厕所给你扫,一边立着嗅嗅花香!”

    “得。我嗅花香你讨苦吃吧。”李方晓把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遁院子深处果然去嗅花香了。

    开始还听见夏侯菁菁在“吭哧”,再听,李方晓什么也听不见。他折回来探头一看,那丫居然把编织袋拖上了台阶,正坐在地上喘气。

    猫腰躲在瓜子黄杨棵子里,李方晓窥觎夏侯菁菁。只见她瞅着编织袋露一副无限惬意的神情,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又起身,弓腰纳背地又开始拖编织袋。

    李方晓第一次进这个院门,根本不知道台阶上离楼门还有多少距离,只从夏侯菁菁拖编织袋的速度上测算台阶上的面积不小。直到听见一声“咚”!接着传来一声“哎呀!”李方晓差点儿没笑出声。他猜都能猜到:是夏侯菁菁摔了一跤。

    “怎么啦、怎么啦?”从台阶下面陆续跑出来人来,是那几把刀子。他们慌里慌张地奔台阶,刀锋惊恐万分:“老板,您摔跤了吗?伤到哪里了没有?”

    “别动!”夏侯菁菁喝止:“不小心被编织袋绊了一跤,没伤。你们先休息,稍搭子做好菜会喊你们,饿了,自己找吃的,就是别管我!”

    “好嘞。”这回,吊刀们没有走出楼门,估计都去找吃的垫肚子。李方晓也饿了,想起车上还有不少夏侯菁菁剩下的零食,他折回车上,翻出一包肉干有滋有味的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