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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皇帝问话,郑芝龙立刻答应道:“回禀陛下,草民已经将书带来了,乃草民口述,林大人为草民找了一个书办写的……”郑芝龙恭敬的奉上由他口述的书,关于夷人种种的。**
王承恩接过书,又转递给皇帝。
杨改革翻开书,里面的字迹工整,稍稍的看了下,凭着多日来练出来的功夫,大部分繁体字已经难不倒杨改革,翻书,倒是没有难度了。
杨改革迅速的浏览了一下,已经在不少地方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皇帝坐在那里翻书,郑芝龙却是惊慌不已,皇帝没让他起来,他就这样一直跪着,看着皇帝翻书,郑芝龙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了,郑芝龙“写”书的时候,思量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遗漏什么东西,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夷人的一切,都一一的记录了下来,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很劲爆,如果是平时,绝对不能让皇帝看到的。
“不错,写得很翔实,和朕知道的差不多……”杨改革浏览了一下书,合上书,看着郑芝龙道。
郑芝龙连忙低下头道:“草民不敢隐瞒。”
“嗯,不错,朕要的就是真,要的就是实,跟着朕干,朕最不喜欢的就是欺骗,一官口阿!你说说,夷人收税是怎么回事?”杨改革忽然问道。
郑芝龙尽管是一个东南沿海的风云人物,但是,到了天子跟前,那种漫天的压力,就将郑芝龙压得喘不过气,来之前商量的种种,来之前的种种对策,在皇帝那双能看透自己过去未来的眼睛面前,郑芝龙害怕了,先前准备的种种手段,种种对策,都不敢跟皇帝使出来,明显的,皇帝相当的了解海上的事,相当了解夷人的事,身边更是请了不少夷人,有不少jīng通夷人的大臣,比如左膀右臂之一的徐光启,就是一个相当了解夷人的人,如果跟皇帝瞎扯蛋,怕皇帝就会跟自己来个“锤子砸蛋”。
“回陛下,夷人确实收税的……”郑芝龙做过夷人的翻译,jīng通很多语言,对于夷人做过那些事,自然一清二楚,见皇帝平静的望着自己,郑芝龙没有考虑多久,就说了实话。
“……详细一点。”杨改革淡淡的说道。
“回陛下,夷人占据着大员、澳除了对过往商船征税税,也征收当地渔民的鱼税,……商船按照货物价值,或是每船几百,一千到二千金不等……”郑芝龙开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皇帝。
“……等等……”杨改革忽然问到。
郑芝龙停止了说话,望着皇帝。
“先起来吧……”杨改革说道。
“谢陛下隆恩。”郑芝龙谢恩之后,这才从地上起来。
“……对了,刚才朕听你说,夷人还对渔船收税?这是怎么回事?对商船收税朕能理解,毕竟一艘船就是很多银子,可是这对渔船也收税,这是怎么个收法?”杨改革忽然对这个鱼税敢兴趣了,问道。
郑芝龙抬头看了看皇帝,不知道为何皇帝对这个鱼税敢兴趣,如果皇帝对征收商船的税感兴趣,那很容易理解,因为这是真金白银,那个鱼税能有多少钱?几条鱼?
“回陛下,鱼税是说夷人在他们控制下的海域,凡是捕鱼的,都要jiā鱼税给夷人,每天或是一条或者是几条大鱼作为鱼税,或者是几文、十几文钱不等,夷人会专派人向每条渔船收取这个税,收税之后,都会给当天凭证一个,或是一张纸条,或者是其他的,还有,有时候是在码头等待渔船回港,然后收取鱼税……”郑芝龙开始详细的介绍到。“呵呵,有意思,他们控制下的海域?凡是渔船都得jiā税?呵呵,有意思,看来这蚊子uǐ再iǎ,那也是这话没说错。”杨改革笑着点头说到。
郑芝龙再次看了看皇帝,发现皇帝一脸平静的笑着,似乎没什么触动,又安稳下来。
杨改革又问了一些关于夷人的问题。场面逐渐的平和起来。
“一官口阿!朕问你,你看过山海关,看过嘉峪关这些边墙之后,有何感想?”
郑芝龙和皇帝聊得比较多了,倒是有些熟捻了,也大着胆子道:“回陛下,草民只能以‘雄,奇,伟,峻’来形容此处的边墙,陛下,修筑如此雄奇伟峻的边墙,除了我大明,世间再无其他人有此能力……”郑芝龙说道。
“呵呵,边墙固然是修得漂亮,但是,一官可知,朕每年得为这些边墙以及边军uā多少银子?城墙,好是好,可以抵御敌人,但是,也把自己关在了里面,走不出去口阿!”杨改革感慨道。
郑芝龙不知道该说什么?每年uā在边军上的银子?莫非,皇帝这是暗示自己,皇帝要用关税来养活边军?
郑芝龙这次进宫,除了和皇帝聊了一通之外,就没有任何进展,皇帝依旧让他每日跟着林钎四处参观,也没说如何招安他,也没说给个什么官,也没说让他什么时候回去。
和郑芝龙聊了一气,杨改革微笑着,若有所得,王承恩早已办好了事,回到皇帝的身边,见皇帝清闲下来,才道:“陛下,信都写好了,还请陛下过目。”王承恩又递过来一些信件,这些信件的纸张,都是造钞票的纸,纸张相当的不一样,和大明朝常用的那种写信的纸完全不同。
杨改革翻看了一下,觉得没问题,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尽快发出去吧……”
“奴婢遵命,这就发出去……”王承恩答应道。
“等等……”杨改革又想起什么来。
“朕刚才和郑芝龙谈起夷人收税的问题,听郑芝龙说,夷人还收鱼税,凡是他们控制之下的海域,都会征收鱼税,这样,你让渔政提督秦耀祖想办法派些朕出银子造的渔船,到夷人那里打些鱼,然后些jiā税的凭证回来,朕有用……”杨改革想起来什么,吩咐道。
“奴婢遵命……”王承恩答应道。
吩咐完了事,杨改革分析起这事来,大员、澳这地方的洋人连鱼税都收……,想想这些地方在哪里,特别是澳杨改革想到这里,就想一脚把某些人踹飞起来,给洋人jiā税没有问题,却必须把海上的事瞒住皇帝,不让皇帝知晓海上的事,更别说征税……想到这些,杨改革就牙痒痒……,这其实是件好事,自己uā巨资给灾民和渔民造渔船,然后出海打鱼,然后给给夷人jiā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无ī情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奉献jīng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伟大概念;这个比**战士更加的无ī,更加的光荣,更加的伟大……,自己到了洋人jiā税的凭证,到时候往那些大臣那里一摆,自己倒是要看看,那些大臣会有个什么说法,海上的事,自己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瞒多久,海上的事,自己倒是要看看,他们还遮得住不,自己到时候再用邸报放肆的炒作一番,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个民族到底会不会睁开眼睛看世界。
……京城,某间茶楼。先前在皇帝面前愁眉苦脸,接着一脸苦笑,然后哭笑不得的某位大臣,慢步上了茶楼。
“大人,您来了……”
“大人,那事可成了?”
雅间里的几个人,立刻热情的打招呼。
“呃……,成了……”这个大臣换了一身便服,和普通的商贾没有太大的区别,听见众人说话,一脸的微笑夹杂着着苦笑的回答着。
一番见礼,让座,这才坐定。
众人也有会看脸è的,看这位一向满脸堆笑的大人居然是一副苦笑的脸,就知道有内情。
“大人,可是有什么麻烦?”这个大臣右边一位老者问道。
“呃……,麻烦?没有,一切都太顺利了……”这个大臣依旧是苦笑着脸,让看惯了他笑脸的众人都很不适应。
“那,可有什么为难?”右边一位稍年轻一些的问道。
“呃……,没有任何为难,就是……唉……”这个大臣郁闷得很,皇帝不但接招,还出了个狠招,搞了个什么发票,这下,就得看他如何接招了。
“大人,您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口阿?”左手的老者立刻追问道。
“唉,好事,天大的好事……”这个大臣长叹一口气,收起自己那副苦笑的脸,正è的说道。
众人见这位难得的正知道他要说正事了,连忙坐正了。
“大人,还请明言口阿!”左边的老者依旧问道。
“陛下答应了为江南的商贾出钱造船,而且还相当的高,最高可以高到二成,凡是新造的船,有多少,陛下就给多少,一艘不捺下……”这个大臣正è的道。
“哦哟……!”
“口阿!”
“不会吧!”
满屋子的不可思议的声音,要是按照这个比例出钱,那皇帝当真是大方得不可思议,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那个大臣开始换上微笑的脸,带着一丝笑意道:“这事千真万确,陛下当着那样多大臣面说的,怎么会有假?你们要是不信,等几天,邸报上就可以看到消息了。”
众人听了,立刻“嗡嗡嗡”的讨论起来这件事,出二成的银子,这得省多少钱口阿?
“大人,不是我等不信,这是,这件事,未免也太……”老者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好的事,平白无故的,皇帝就给二成造船的银子,皇帝当真会点石成金么?
“是口阿!大人,那这银子又要如何拿到呢?总不会是句空话吧?”右手边的那个稍微年轻些的问到了核心。
“嘿嘿……”那个官员脸上的笑意,逐渐的浓起来,这事,他一开始也不信,可是,现在轮到他说服别人了。
“陛下天资聪慧,考虑事情,岂是你们可以琢磨的,陛下说了,商贾在造船场那里造好了船,造船场就会开出一份发票,然后,你们就凭着发票到陛下设在江南的税监那里去领银子,一文不少,有多少船就领多少银子,当然,你们拿了银子之后,还得为陛下转运灾民,而且是长期的……”这个官员微笑着解释道。
众人再次惊呼!皇帝实在是太大方了。
众人开始还没想到这里面有多少猫腻,还在为这件事成了而高兴,桌子那边一个人忽然道:“大人,这里面似乎有蹊跷,陛下怎么知道船场和商家之间的事?要是存心骗陛下的银子,怕也不是不可能口阿!大人,依我看,陛下没这样幼稚吧……”一个人问道了点子上了。
那个大臣恢复了笑脸,道:“嘿嘿,本官就知道你们有这么一问,陛下的心思不是你们能够猜的,陛下下旨了,让你们在船场开发票,凭着发票去领银子,那发票,得在税监登记过,jiā过税的才有,其他的都不算,这天下,如今就一家能开得出发票,你们以为,自己随便写几个字就是发票口阿?嘿嘿,陛下可不蠢,这是让你们自己到税监去jiā税呢,嘿嘿,陛下这手段,陛下这谋略,当真是使得深口阿!”这个大臣相当佩服的说道。
“口阿!”
“什么?”
“不会吧?”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到税监去jiā税登记?从税监里领银子他们想过,但是,要去税监jiā税登记,可从来没想过。
“大人,您没说错,是税监?”右边那个稍微年轻点的人忍不住询问道,税监那是什么玩意?就是大家嘲笑的对象,就是大家看好戏的对象,现在居然得求着税监给自己上税,这都是些什么事口阿?
“没错,就是税监!嘿嘿,日后,想做船场生意的,怕不缴税,那是不行了,不缴税,谁上你家造去?别人那里能凭白少二成,这个便宜谁不要?所以说,陛下看得远,谋得深口阿!一旦jiā税成了习惯,成了定例,陛下这税监,算是立起来了……”这个大臣一副佩服的表情说道。
众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皇帝的心思和手段,够慷慨,也够老辣,慷慨之余,让你找不到什么空子,只能按照皇帝设好的框框走,即便现在皇帝吃点亏,但是从长远来看,皇帝却是稳赚的。
左手边那个老者忽然道:“陛下有手段,善谋略,这是好事口阿!”
众人都望着这个老者。
“诸位也不想想,我们投靠陛下,站在陛下这边,如果陛下没有点手段,没有点谋略,怎么斗得过那帮子老狐狸?我们岂不是跟着倒霉么?现在从这件事上来看,陛下有足够的手段对付那些老狐狸了,所以,这倒是好事,不,不光是好事,简直就是双喜临陛下是个重信誉的,承诺的那二成银子,必定是可以拿到的,我们那事又成了,不是双喜临是什么?”老者这一分析,在坐的人纷纷点头,他们就是一些江南海商的代表,如今海上的贸易,已经越来越难做了,已经做不下去了。不是海盗就是夷人,除了要钱,还要命,本想靠官军,可官军那德行,连远海都出不了,怎么跟海盗斗?怎么跟夷人斗?去年还被海盗杀上了岸,攻破了城池,大丢特丢了一回脸,就不用想了;夷人也不用想了,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除了死要钱,还是死要钱,还有一大堆的规矩,根本无法沟通;海盗嘛,先前还指望着一个郑芝龙,期望着把他扶起来,变成官军,以对抗海盗,夷人,可这一进京,这一入宫,这立马就靠不住了,传出来的消息是皇帝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懂海上的事,于是,思前想后,于是决定试探一下,看能不能倒向皇帝,能走的路,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窄了。
“哼……,那些老狐狸,除了会把银子往自己兜里装,还会干什么?根本就不会管咱们的死活,还什么不能让陛下知道的太多,还什么不能让陛下收税,还得限制……,哼,我看他们,就知道自己快活,可咱们呢?担惊受怕不算,还没一个指望……,陛下那些战舰打造好了,这郑芝龙也被陛下收去了,我们还按照他们的路子干,这不是死路一条么?他们想死,不管咱们的死活,咱们可没必要陪他们一起死。”右边那个年轻些的愤愤的说道。
这些话,得到在座诸人的一致同意。
“那咱们可就算半个帝党了,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办吧……”
众人一致点头。
……镇江堡。
明亮的月è照耀着整个大地。
鸭绿江的东岸。
马腾从白天打仗之后,心中就有些凝重。白天虽然冲鞑子的阵脚赢了,但是,自家的损失也很大,死伤两三百人,算是伤筋动骨了,要不是当时从上游忽然冲下来两艘自家的战舰帮忙,怕还有一场血战,最后到底死多少人,还是个未知数,打赢的喜气、快意,在马腾身上,不多,借着夜è的遮盖,一个人皱着眉头苦思。
士卒们倒是对能打赢这一场战斗相当的满意,毕竟是在那么多鞑子面前打赢了他们,算是大大的lù了一回脸,随着皎洁的月光,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笑语。
马腾凝着眉头,这一战下来就死伤两三百,这种仗,打得他是心惊跳,不是每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的,听着远处士卒们的嬉闹,马腾的心情又才好一些,虽然损失颇大,但是,无疑,自己这只人马的士气更高,战力更强了;想到还收获了两三百鞑子人头,刚刚的那一些伤感和苦恼,又没了。
几个人影远远的过来。
“大伯,大伯,我是石头口阿!”不太明亮的黑暗中,传来石头的声音。
马腾借着月光,早已看到是自家的侄子,收拾了皱着的眉头,笑着道:“石头,又有什么情况了?”
“大伯,鞑子如今在趁夜过河,看火把,人数不少,上游的兄弟也来报,说上游也有鞑子过河,这次,鞑子怕是下定心思要过河了。”石头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禀报道。
“嗯,鞑子必定是有大图谋,不然也不会如此着急过河,这边,也呆不住了口阿!沈参谋?”马腾道。
“下官在。”沈参谋在一边答道。
“受伤的兄弟们都上船了么?”马腾问道。
“都上船了,准备回皮岛修养。”沈参谋道。
“那就好,那兄弟们的遗体呢?”马腾再问道。
“大人放心,也都处理妥当了……”沈参谋又答道。
“那就好……”马腾有些伤感的说道。
“兄弟们!……我们该走了……”马腾先是大声的喊了一声,然后下令道。
未完待续)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