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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四章 退让
在这七月初三的早朝上,缴税派和不缴税派那争夺的是你死我活,不缴税派直指帝党的核心人物刘廷元,欲将刘廷元赶下台。
争斗的过程,曹于汴在气势上,是彻底的压倒了刘廷元。
杨改革也不愿意多废话,求情不行,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争取让刘廷元搞个认罪协议。
“刘兵部?刘卿家……”杨改革连叫几声。刘廷元缩着脖子在那里发呆呢,显然是想说辞入神了。
“臣在。”刘廷元立刻答应道。
“朕问你呢?曹卿家弹劾你的这些事,你自己说,到底有没有?”杨改革追问道,一副秉公办理的样子。
刘廷元倒是着急起来。
曹于汴则是一副斗胜的公鸡一般,昂扬着头,一副刘廷元死定了的意思。
“刘大人,莫非,还要老夫为你提醒几条,你才记得?”曹于汴见刘廷元一副衰像,立刻对刘廷元说道。
刘廷元也开始恼火起来,即便他确实有把柄落在了哪些人手里,可也不是块泥,任别人搓揉。
“回陛下,臣不记得了,都过去这般久了,谁还记得那么清,如果曹大人能举例近期发生的,臣或许还记得,那里有问好几年前的事的,要是我问曹大人几年前的事,曹大人不记得,是不是也说明,曹大人贪污了呢?”刘廷元火了,本来一副衰像的,现在倒是挺起来,来个打死不承认,这奏本是弹劾,最近的事都是一年多以前的,都是他当帝党之前的,当帝党之后的,则一件没有,刘廷元倒是个喜欢动脑经的家伙,性格有些趋于小人,倒不是个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起码不是徐、孙之流。
朝臣们见刘廷元这么一争,倒是立刻侧目看齐好戏来,看来,今日这场弹劾,还有得斗了,纷纷睁大了眼睛看好戏。
曹于汴气得胡子都吹气来了,刘廷元也就是当帝党之前的把柄多,当了帝党之后,有个啥把柄啊!跟着皇帝,他还有贪污银子?没了这最主要的一条,像什么纵容下人,生活不检点,纯粹就是凑数的东西,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何况刘廷元当了帝党之后,人也收敛了许多,即便还有什么干预有司之类的事,在这家伙当了帝党之后,更算不上什么事了,人家一句皇帝吩咐的,你找皇帝去,呛死你。
杨改革看得乐了起来,原本想给刘廷元来个认罪协议的,没想到,这家伙还有点急才,倒是会胡搅蛮缠,这也好,较量较量再说。
“曹卿家,刘卿家说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问卿家有没有近一两年的,如果有,倒是可以说给刘卿家。”杨改革肚子里笑到不行,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公正的模样。
曹于汴吹了半天胡子,道:“回陛下,臣没有近一两年的,但就不代表以前的罪就可以不追究,陛下,臣有证据,有证人!”曹于汴立刻说道,强调自己有证据。
大臣们也都看出来了,即便以正直著称的曹于汴,也没弄到刘廷元近一两年的把柄,看来,今日这一战,还有得打,不会那么快分出胜负。
“好了!曹卿家,这里是早朝,不是都察院,也不是刑部的大堂,即便是有证据,莫非,还把他们叫来佐证不成?”杨改革说道。在早朝上弹劾人的坏处显然是证人不可能上早朝。
场上的局面,倒是给刘廷元扳回了一些,虽然依旧处于下风,可却没倒。
尽管局势变得对曹于汴不利,但,曹于汴倒是不那么急了,先前还吹胡子,现在,倒是愈发的平静起来。
“启禀陛下,这确实有些不成体统,想这太和门,乃是商议国事之重要场所,如果什么人都能到这里来,那可真的好笑了,这太和门岂不是和菜市场无二?朝廷的脸面何存?”施凤来见皇帝占了上风,立刻出来给皇帝站场子。
“启禀陛下,臣也以为,即便是有人证,可也不应该拿到在早朝上说,也应该由有司问案,然后将案情上报,再由陛下根据案情定夺……”其他帝党继续接上。
在场的大臣们也都看出来了,今日不缴税派在早朝上弹劾刘廷元,怕就是要给帝党,要给缴税派一个下马威,杀帝党缴税派的威风的,所以才会当堂就弹劾,还这么强硬,不给皇帝一点面子。那么,显然,不缴税派显然是要把刘廷元一棍子打倒的,不可能让事情拖下去,这事,越拖越容易出现变故。不过,也给刘廷元找到了一丝空隙,以不记得了来个不否定,也不肯定,帝党再以证人不能上朝为由,倒是把事情成功的拖了下来。如果今日没把刘廷元扳倒,如果走司法程序,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案情,即便查清了,还得走多少手续才能到皇帝那里,皇帝再耽误几天,事还指不定要耽误到什么时候了,到了那时,这事就没有了突然性,后路也好,扳倒了刘廷元,空出来的利益也好,可都会出现变故的。在场的人纷纷看好戏,看不缴税派还有什么手段。
杨改革好笑,这个刘廷元,也有一些急才,倒是把事情拖了下来,没有当场倒下,这能力,也算是不错了,见帝党们又出言附和,当下就压压手。
众臣才安静下来,看皇帝怎么说。
“曹卿家,这太和门大殿,也确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朝廷也是有体统的,这一点,卿家应该知道吧。”杨改革笑道。
曹于汴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哼了一声,道:“启禀陛下,朝廷法度,臣自然知晓,也不会轻易犯,随便让人上殿,也确实不成体统,这一点,臣相当的赞同,朝廷体面,确实还得维护,不过,臣这次的证人,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有资格上殿的。”
曹于汴这一说,倒是让在场的人震惊起来,议论纷纷,证人还有上殿的资格?这,不得不说,相当的让人惊讶,算是个重磅炸弹。
杨改革也惊讶起来,有资格上殿的,除了官就是有功名的人,莫非这家伙还能捣鼓出几个当官的出来作证不成?那这可就……,杨改革不得不承认,如果曹于汴能办到这个,那他们今天弹劾掉刘廷元,自己也认了,算是输的心服口服。
“不知曹卿家说的能上殿的证人是谁?”杨改革不得不这么问,事情发展到这里,杨改革知道,刘廷元真的死定了,不是一点小聪敏和手段能摆平的,看来,还是得给他准备好第二条路。
“回禀陛下,前吏部主事张,前工部主事王。”曹于汴立刻朗声说起这两个人的名字。
“哼,一个犯官,焉能有资格上殿?曹大人,莫非,这太和门变成了刑部的大狱了?”刘廷元依旧是强硬的说道。
众人还在惊讶曹于汴有这么大的能量,将以前犯事的官员拿来当枪,不知道许了那两个家伙多少好处,又惊讶于刘廷元的强硬。
“好,刘大人认为这两人不够资格上殿,那刑部李主事,刘大人可觉得有资格?”曹于汴继续以冷酷的声音击打着刘廷元。
这话一出口,众人一阵惊呼,这证人除了犯官,居然还有在任的官,果然厉害!这可不是菜市场上买菜的路人,虽说要以他们的官品来上殿有些难度,不过,仅仅以他们的身份作为证人上殿,也还算说得过去,再纠结证人的身份问题,显然就过了。这出戏,已经越来越精彩了。
刘廷元听到这句话,刚刚聚拢起来的一些精神,没了,他现在是体会到皇帝为什么说保不住他了,看来,今日哪些人不把他扳倒在地,是不会放手的。
“……陛下!臣恳请陛下召此人上殿,陛下一问便知。”曹于汴立刻说道。
“刘卿家,你可还有话说?”杨改革见事到了这个地步,准备让刘廷元自己认罪,搞个认罪协议算了。
“回禀陛下,臣确实认识此人,不过,却自认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刘廷元说道。
“曹卿家,你说呢?”杨改革又问曹于汴,看得出,刘廷元不想就这么认罪,估计,也有自己的想法。
“回禀陛下,既然刘大人不肯认罪,那臣建议陛下召刑部李主事上殿,陛下可问个清楚,当面对质那再好不过了。”曹于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毕自严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可能会耽误皇帝的事。
“启禀陛下,臣有一言想禀明陛下。”毕自严插口说道。
“哦,毕卿家何事?”杨改革问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关乎朝廷的脸面,可否延后再说?如今朝廷好不容易得了个三岔河大捷,大涨我大明的士气,过两日又是我大明多少年没有的献俘大典,如此重要当头,如果朝廷传出兵部尚书出事,这对我朝的士气,可是个不小的打击啊!这三岔河大捷,这献俘大典,可就是兜头一盆冷水啊!陛下,即便是刘大人真的犯事,臣以为,也该延后,此时,绝不是处理此事的时机。”毕自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启禀陛下,臣也赞同毕大人的话,如今这个紧要当头,实在不宜让朝中动荡,何况是兵部,如今我大明的数次大捷,都是在刘大人任内打下的,刘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此时如此弹劾刘大人,外人如何想?将士们如何想?天下人如何想?东虏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会笑掉大牙,嘲笑我大明帮他们把做梦都想除掉的刘大人除掉了,这岂不是正中鞑子下怀?”帝党的人出来开始求情了,开始为刘廷元摆功劳,讲情面。
这样一说,也有不少大臣觉得不错,这个节骨眼上,按理说,确实不该动兵部尚书,否则,就是对三岔河大捷,对献俘大典兜头一盆冷水,除了让来百姓觉得朝廷内部争斗得厉害之外,更是让鞑子笑掉大牙。
不过,大家更知道,今天这个事,算是党派,利益之争,即便是三岔河大捷,献俘这种大事在前,怕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不少人是纷纷摇头。
“哼!陛下,臣委实难以同意毕大人的话,莫非,我等身为御史,就要姑息养奸?我等御史的责任,就是纠劾百司,为天子耳目风纪,为何就弹劾不得刘廷元呢?臣也认为给三岔河大捷浇冷水不太好,不过,臣也是不得不弹劾,此系职责所在,即便是于情有碍,也是无法。”曹于汴立刻说道,将自己的职责亮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赞成曹大人的话,我等御史就是为纠劾百司而设,岂有不劾之理?如如此,陛下不如裁汰都察院。”立刻就有人顶牛上来。
这一下,大殿上,是开始乱了起来。帝党缴税派和不缴税派互相掐了起来。
“……陛下,臣觉得毕大人说得在理,不管如何,也要等献俘大典过去了再说,不然,天下人都将侧目……”
“……陛下,刘大人罪大恶极,如不早日弹劾,更要危害朝廷的,迟早会害了我大明的……”
“……陛下,此时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如刘大人遭弹劾,天下人如何看我大明?如何看朝廷?陛下,天下人都将侧目啊?”
……
支持的人,反对的人,纷纷上场,发表自己的意见,说的都有道理。
一方咬死了刘廷元有问题,必须要立刻弹劾,要让刘廷元立刻滚蛋;一方则以大捷献俘在即,动对三岔河有功劳的兵部尚书不和适宜。
杨改革原本是打算让刘廷元搞个认罪协议,认错了事。现在看这情况,也知道自己把有些东西想差了。看这情形,双方都是你死我活的,自己没有给予这事以足够的重视,自己以为自己分化和平抑了党争,实际上,如今的党争变成了缴税派和不缴税派之间的“党争”,因为利益的关系,原本还算缓和的争斗局面,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怪不得刘廷元倔犟得很,不肯服输。轻易的服输,怕问题更严重,不是自己早先安排的那般简单。
杨改革算是再次切实体会到了“党争”的可怕之处。不过也好在,如今的局面已经被搅浑到这个地步,倒是可以做些手脚,方便自己圣裁。
杨改革领悟了一些东西,看来,手段必须要硬一些才行,老想着妥协和忍让,也不行。两手压了压。
还在争吵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看着皇帝,看皇帝说些什么。
“好了,诸位卿家,大家说得都有道理,御史弹劾乃是本职,这是没错的,但献俘在即,也不可不把朝廷的脸面当回事,三岔河大捷是我大明少有的大捷,不可随随便便的抹黑,即便是刘卿家真的有罪,也等献俘大典过了再说……”杨改革准备圣裁了。杨改革也感觉到了,以往那种比较缓和的手段怕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陛下!陛下处事不公……”曹于汴激动的喊道,因为声音的激动,人也显得有些颤抖。
“不是朕处事不公,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卿家弹劾刘廷元,朕从来没有责怪卿家,一直就认为是对的,不过,如果和献俘比起来,这又算轻的了,朕不想献俘的过程中,出现什么不好听的话,朕也要维护朝廷的脸面,也要考虑此事对官军士气的打击。”杨改革顺势而为,乘机把事情拖下去。
曹于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激动的,浑身发抖。
“陛下,您这不公!陛下,臣请陛下召证人上殿。”曹于汴喊道。
“好了,曹卿家,朕知道了,此事,就等到献俘之后再说吧,过了献俘,刘卿家有什么罪,卿家只管弹劾,朕一定听卿家的。”杨改革说道。
“陛下!请陛下明断。”韩爌一声厉喊,就跪倒地上去了,这颤巍巍的身影,好似就是个病倒了不支的病人。
“请陛下明断!”那些反对派,见曹于汴跪下,立刻跟着跪下,高呼明断,大有今日不搞个水落石出,不罢休的意思。
杨改革一看,我靠,又是“e”,没别的法子了吗?
其他大臣,见有人摆“e”了,也再不好出来说什么了,以献俘大典为借口,说说可以,可如果要以这个强争,却有些过了,只能站着,看那群人使“e”。
场上的形式,再此逆转。
杨改革的火气也上来了,自己为了明朝,死命的打拼,这群家伙,吃明朝的,穿明朝的,用明朝的,享受明朝的,却干着害明朝的勾当,不把明朝推进深渊,他们是不会罢手的。
杨改革的脾气,陡然爆发。
“够了!”杨改革大喝一声,陡然从宝座上站起来。
这一声大喝,当真是一个晴天霹雳,震的这大殿居然是嗡嗡作响。使“e”的人也好,没有使“e”的人也好,都惊讶的安静下来,看着火冒三丈的皇帝。
曹于汴带领的“e”,被皇帝一声大喝,给硬声声的打断了,惊讶的看着皇帝,原本脾气一直不错的皇帝,这次这声音,怎么这样响?
一直温善的皇帝忽然发火,让很多大臣适应不过来,朝堂上出现了安静的一幕。
“有些人就是看不得朕打胜仗,就是容不得朕有点成绩,朕好不容易打了个三岔河大捷,就这么给朕使绊子,下钉子,揉沙子。天下大事,唯戎与祀,如今朕打了胜仗,如今还有什么事大得过献俘?几天就等不起了?事有多急啊?刘廷元他要跑了还是要造反啊?”杨改革大喝着说道,将心中的不快大声的怒喝出来。
众人给皇帝骂傻了,可曹于汴没有。虽然也有些惊讶,可皇帝越是怒骂,他越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立刻站起来,朝大殿的柱子撞去,要死谏了。
这一撞,倒是吓坏了群臣,大家赶紧阻拦。
也不知道是曹于汴年老体弱,还是跪久了身子虚,只跑了几步,就怏怏的倒地了,没撞到柱子上去。周围的大臣立刻把曹于汴拉住,掐人中的掐人中,喊的喊。
杨改革倒是怒极了,自己这么好的脾气都给他们搞得发毛,还给自己来一出死谏的戏,有本事就真的撞上去,自己还敬你是个爷们,可这跑两步就晕死算个什么?杨改革心底大骂卑鄙。
不过,杨改革也知道,如果真的有人撞死了,对自己也有不小的影响,算是坏了自己名声,传到外面,被人一加工,一个昏庸无道,逼死大臣的皇帝就是自己了。
众臣忙乎了一阵,总算把曹于汴这个七老八十的家伙救醒了。
曹于汴醒了,就一言不发的盯着杨改革。众臣也是跟着曹于汴一言不发的盯着杨改革,准备看皇帝会怎么办。
杨改革是满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又被曹于汴那死鱼眼盯得发毛,心里更加不爽快。
“传旨,暂停刘廷元兵部尚书之职,待有司查证之后发落。”杨改革被盯得没办法,心里大骂不是东西,如今“e”了还不算,还要跟自己玩自残,玩撞墙。如此激烈的就是为了把明朝搞到深渊里去,实在不是东西,看到那么老的一个人去撞墙,杨改革还是忍不下心,只能做出退让。
大殿里,算是安静下来,众人知道,这场角逐,还是以不缴税派暂时领先了,戏唱到这个地步,“刀刀见血”差点变成真的了。
帝党们倒是有些垂头丧气,都不作声。
反对派们则一个个得意洋洋,一副胜利的模样。
“陛下圣明!”反对派开始享受起胜利的果实来。
刘廷元看看皇帝,再看看那个曹于汴,一副很不的吃了曹于汴的样子。
“退朝!”杨改革转身走出太和门。留下一地高呼圣明的人。
……
杨改革出了太和门,人就冷静下来了,那火气,来的快,也去得快。这回算是输了,不过,也不能老是把精力停留在这件事上,刘廷元倒了,兵部尚书的职位空出来了,谁当兵部尚书,怕还有一番争斗,两边人马怕少不得要大打出手。
杨改革也有自己的人选,也圈定了几个反对派要推选出来的人,也都想了些对策。不过,经过了今日这事,杨改革又直叹,身边少个人给自己当参谋啊!不然,那里会和大臣们吵成这样?让哪些人硬生生的给三岔河大捷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实在是够窝囊的。
杨改革又怀念起孙承宗来,希望孙承宗早日回来。
……
山东孔府。
一个三十余岁模样的男子,坐在书房里,正怔怔的看着书桌发呆。
这个书房,在孔家,也是极为核心的所在,平时,少有人敢打搅。
孔胤植就是这个书房里的主人,也是孔府的主人,现任衍圣公。
这书桌上的字,很是奇怪,不从那个书上摘录下来的名言名句,也不是什么意味深刻,寓意长远的字,而是“杨改革,百度”这几个字。
孔胤植专心致志的看着这几个字,这几个字,是从京城里送来的,据说,是当今天子在宫外所用的名号。
“改革……”
“改革……”
孔胤植是把这几个字,念了又念,看了又看,眉头再次紧缩起来,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们孔家,世代享受富贵,那朝那代,都要把他们家供起来。可到了如今的崇祯朝,这“改革”二字,却是让孔胤植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再次翻开京城里的来信,信里说的是皇帝抛出的儒字之争的事,孔胤植看了再看,眉头不由得皱得更高起来。
“人需?”
“人需?……”
书房里,异常安静,只有孔胤植一个人轻轻的念叨声。
看了一阵,孔胤植似乎不得其解,又把这封看了无数遍的信放了回去,转而拿起另外一封信。
这封信,也早已是翻阅过无数次的了,从纸的质地来看,相当的不错,不过如果以磨损程度来看,则相当的惊人,绝不是普通的看一两次就收起来的信。
孔胤植翻开这封信,这信里的字里行间,给了他更大的震撼,额头皱得更加的高。
“……百年之计,教育为本……”
“……如今京城里传言,先祖的教训和实际是相悖的,先祖的理念和教书育人,传播道理……,人人都有书读,必定乃是少有的盛事,如先祖有知,必定欣慰……”
“……如坊间之问,如人人都有书读,那人人都能做官否?……”
“……究竟人人有书读是弘扬了我先圣之宏愿,是了不得的盛事,还是我儒家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不能做官,又有几人愿意读书?……”
“……如天下人都读书,那为官的又该是多少……”
“……如人人有书读之后,我儒家还能否如今日这般享受尊崇?……”
“……为什么读书?……”
看着这些从京城寄来的言语,孔胤植只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惊悚,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家先祖的言论会出现问题。
可当如今的崇祯皇帝即位后,他就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了,一个接一个的事情传来,越来越让孔胤植感觉到不安,别人家或许没他们家这么敏感,或许不太在意,可他家,是衍圣公,这些问题,他不得不考虑?
何去何从?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