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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鲤沉默数息后,开口道:“大王,柱国与司马所言都有道理,现在正如柱国所言,是伐越的大好时机,但是,除了司马所言的困难外,臣更担心的是我们楚国,现在能不能再次发动一场国战。”
“上一次我楚国动员百万之众,结果连十岁的稚子都被动员了,如今相距不到半年,在进行一场国战,百姓恐怕不堪重负。而且,上一次的战争结束后,大王对邓叶陈三地的百姓进行免税,对参战的封君免除了一年的贡奉,所以江汉之间,我楚国其实已经无兵无粮可征。”
“只看到了越国内部的混乱,却没有看着本国百姓的疲惫,大王,这对楚国来说是很危险的。”
熊槐听到景鲤的话,不由点点头。
说实话,这一段时间,楚国也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对于楚国的内部困难,昭雎知道比景翠清楚,但是昭雎却丝毫不提,反对的理由全是军事的角度,这就是带了私心,屁股决定脑袋。
当然,熊槐虽然看出了昭雎的这点私心,却也没有怀疑昭雎的忠诚,这都是正常的,不然,身为司马的昭雎,很难服众。
臣子有私心,这个可以理解,也无需担心,真正需要担心是那些貌似没有私心的,因为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善恶只在一念间,这就是要命的。
想到这,熊槐突然想到了秦国,秦国所有的功劳都是向军功看齐,面对这种情况,秦国那帮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领,会不会一致要求开战呢?
微微晃了晃脑袋,熊槐收拢思绪,向斗由问道:“贤卿,如今太府里面的钱粮如何。”
斗由轻咳两声道:“回大王,经过数月的收购,如今太府里面的粮食足以支持一场国战,至于钱么!之前微臣已经把郢都的余钱全部运往各地,准备收购麦米之用。”
“若是大王决定此时攻打越国,微臣可以保证粮草不缺,只是大王欠微臣的钱,不要说双倍归还,恐怕数年内连本金都还不了。”
“呃···”熊槐闻言一呆。
此时群臣才反应过来,的确,若是此时开战,楚国肯定需要动用麦米,如此一来麦米计划肯定破产,如此一来,楚王要是还不起钱···
咳咳咳···
楚王不还自己钱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楚国的那些封君,一旦闹起来,不仅楚王下不了台,恐怕自己也得下台。
一想到楚王黑了那么多封君近十万金,封君们群情激愤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尤其是景鲤,脸色瞬间苍白,若是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那么他身为令尹,恐怕不仅得下台,还得自杀以谢国人。
景鲤脸白的瞬间,熊槐自己也反应过来,顿时冷汗湿透了背后的衣服。
在琉璃和造纸术遥遥无期的情况下,好像自己现在真的没有什么暴利点。
不过,还好,自己之前虽然没有想到这一节,但是本来也没有打算现在就攻打越国,这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吉人自有天相吧。
斗由见楚王瞬间呆滞,再次开口道:“大王,金钱还是其次,关键是屈原呕心沥血发现的国之神器,却不能令楚国抢先一步利用起来,增强实力超越其他各国,反而让其他各国白白的捡了一个大便宜,恐怕屈原会吐血身亡。”
“国有神器,却无用武之地,可惜可惜!”
斗由说到这,群臣才反应过来。
的确,现阶段用面粉计划轻轻松松增强国力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越国,这可是我们的盟友啊。
“大王,我楚国一向以德服人,哪怕是面对齐国,我楚国都是先绝交,然后再出兵,面对一个小小的越国,我楚国何须用偷袭的手段,只需堂堂正正打过去即可。”昭鱼淡淡的道。
景鲤接着道:“大王,司空所言极是,而且越国现在正是我们的盟友,两国结盟不久,突然开战,这于理不合。”
景翠见状蠕动了一下嘴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在群臣最后方的昭滑,见状只得微微一叹,感叹时运不济。
熊槐见群臣达成一致意见,开口道:“诸卿所言极是,越国乃是我国的盟友,如今正在替寡人拦下了齐国兵锋,寡人现在感谢还不急,怎么可以出兵伐越呢。”
群臣齐道:“大王英明。”
熊槐:“呵呵!”
群臣声音落下后,昭雎从自己位置上走出来,长拜道:“臣冒死进言,请大王恕罪。”
熊槐一怔,不知昭雎此时出来有何要事,于是面无表情道:“贤卿有话尽管道来。”
“谢大王!”昭雎直起身体后,缓缓开口道:“大王,越国小国也,国内混乱不堪而越王却不思治理,国外与齐楚两大国接壤,却攻楚伐齐得罪了齐楚,所谓内忧外患,各国之中没有那个国家超过越国的了。”
“现在上天将神器送给我们楚国,正是我们楚国越加强大的象征,楚国越来越强大,而越国越来越衰弱,这正是越国获罪于天,上天要灭亡越国的征召,所以臣请大王早作打算,等待时机,效仿齐国,一战灭越。”
昭雎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景鲤“噗”的一声,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除了陈轸,其他大臣全都被昭雎的骇人听闻的言论惊呆了。
刚刚你还反对攻打越国,好不容易大家达成共识,认为需要交好越国,现在你又提出要做准备攻打越国,而且还是要灭亡越国。
虽然不矛盾,但是你也转变的太快了吧!
景翠用力的握紧手中的玉圭,深呼吸两口气,强行按捺住出言驳斥昭雎的冲动,坐在位置一动不动。
昭滑见群臣全都无语,不由言语中带着怒气道:“司马岂不闻机不可失不再来乎!若是越国对外掌控了淮北地,对内平复了吴越之争,我不知道下一次伐越的机会会什么时候再来。”
“将军虽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昭雎淡淡的道。
昭滑强笑道:“恕滑愚钝,请司马赐教。”
昭雎笑而不语,没有理会昭滑的质疑。
熊槐好奇问道:“司马,寡人也很好奇,不知下一次伐越的时机什么时候到来。”
昭雎答道:“大王,越王即位已经三十年了,而越王的长子以及次子,都已经羽翼丰满了。”
熊槐闻言恍然大悟:“不错,虽然这一次伐越的机会我们没有抓住,但是以越国的情况,下一次伐越的时机,很快就会到来。”
景鲤见楚王有所意动,急忙出言劝道:“大王,即便越国出现燕国那样混乱,而我们楚国即便有灭亡越国的实力,此事依然还需慎重,齐国吞燕的教训才刚刚过去,我们楚国重蹈齐国覆辙。”
昭鱼亦道:“大王,令尹之言甚是,我们楚国比齐国大,而越国又比燕国大,若是我们削弱越国还好,若是我楚国吞并了越国,其他各国一定会合力攻打我楚国的。”
景翠咽了咽口水,不以为然道:“令尹与司空太过小心了,且不说我们楚国灭越的事情还没影呢,就算我们楚国吞并了越国,其他各国来袭又能如何,秦国来袭我楚国有汉水可守,三晋来攻我们也可以扼守方城,至于齐国来伐,我们楚国谨守淮水即可。”
景鲤瞪了景翠一眼,暗道: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难道是想学昭阳,想要用盖世之功强行抢我令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