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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武汉行营军令部。
军令部长何上将一大早就已经向派驻武汉的中外各大媒体记者发出了邀请函,到了上午十时,就已经在近百记者聚集到了新闻发布大厅里,西方世界四大通讯社美联社、法新社、塔斯社以及路透社的记者全部都来了。
中午十二时正,军令部长何应钦准时来到新闻发布大厅。
为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何上将特意换上了簇新的上将礼服,佩戴胸前的几枚勋章闪闪发光,腰间悬挂的中正剑更是惹人眼球。
大步走到麦克风后面,何上将先是啪地立正,向全场团团敬礼,旋即肃容说道:“有请诸位起立,全体默哀三分钟,以缅怀徐州战场的阵亡将士,以及全国各大战区千千万万因为祖国抗战事业而牺牲的国军将士。”
低沉的哀乐霎时响了起来,何上将微微垂头,半躬而立。
大厅里所有人顿时集体起立,所括诸多国际友人在内,所有人全部跟着垂首致哀。
足足三分钟之后,低沉的哀乐才告停止,何上将旋即挺身肃容道:“诸位请坐下。”
待所有记者以及贵宾坐定,何上将才正了正脸色,不无振奋地道:“诸位,在自由提问之前,我想首先向大家通报一下战情,有些消息灵通的朋友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是的,就在昨天晚上,我们又在徐州战场上取得了空前大捷!”
整个新闻发布在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何上将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昨夜八时至九时,宝山旅直属敢死营向驻扎在徐州以南三十里小站的日军第六野战重炮旅团发起突袭,一举摧毁了该重炮旅团全部百余门大口径野战重炮,毙伤日寇六千余人,销毁战争物资五十余吨!”
这里,何上将显然已经夸大了战果,不过这是蒋委员长授意的。
事实上,岳维汉的电文里并没有毙伤日寇六千余人,销毁战争物资五十余吨这两句,而只说毙伤日寇至少两千人,销毁炮弹、油料等战争物资至少二十吨。
何上将话音方落,整个新闻发布大厅顿时间变炸了锅了,那轰然绽开的声浪几乎连发布大厅的天花板都给震得簌簌发抖,不时有灰尘扑簌簌地掉落下来,直让人担心这年久失修的天花板是否会突然掉落而下?
何上将连连以手势下压示意大家肃静,却毫无效果。
最后,旁边的主持人不得不借助麦克风再三喝止,大厅里的喧哗声才渐渐重新安静了下来,不过诸多中外媒体记者的表情还是显得很激动,中方记者的激动大多是因为兴奋所致,而那些西方记者的激动却未必就是因为兴奋了。
果然,何上将刚刚宣布可以自由提问时,四大通讯社的记者就同时举起了手臂。
主持人刚刚肃手,路透社记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道:“尊敬的何上将,首先我对国军取得如此大捷表示祝贺,但请愿谅我的直率,我对这份战情通报表示怀疑,日军一个野战重炮旅团拥有七千余人的建制,其中步兵就有上千人,国军将士再是英勇善战,也不可能凭借一个营五百余人打败日军一个旅团七千余人吧?”
这英国鬼子的语气还算客气,可骨子里的倨傲却隔十条街都能闻得出来。
显然,英国鬼子并不认为这是真的,他绝不认为装备低劣的国军居然能够凭借一个营重创日军一个旅团,哪怕是个重炮旅团。
何上将点点头,非常严肃地道:“刚刚接到这份战情通报时,我也跟你一样,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的确是事实,你也许无法想象国军一个营居然能够重创日军一个旅团,但事实不容抹煞,贵国情报部门会证实这一点。”
新闻发布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惬意的笑声。
在场的所有中国媒体记者毫不吝啬地将他们的嘲笑送给了英国佬。
“这位先生。”何上将再次肃手,西装革履的中国记者赶紧起立,语气急促地道,“尊敬的何上将你好,我是中央通讯社首席记者陶文钊,首先向将军您以及奋战在抗战前线的广大国军将士表示热烈的祝贺,祝贺你们取得徐州大捷。”
不等何上将答谢,陶文钊又道:“另外,我和我的同行们急切地想要知道,宝山旅直属敢死营在重创日军野战第六重炮旅团之后是否成功脱身?他们的伤亡情况如何?另外,我还想请问,宝山旅或者说岳维汉将军发动这次偷袭用意何在?”
何上将道:“前面两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宝山旅直属敢死营已经成功脱身,不过伤亡惨重,全营官兵仅六人生还,其余五百六十八人全部壮烈殉国,今天下午,这五百六十八位烈士的名字就将被铭刻在起义门外的中华英烈碑上。”
新闻发布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吸气声,许多女记者更是霎间热泪盈眶了。
包括那高傲的英国佬在内,西方四大通讯社的记者也是满脸震惊,或许现在,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国军一个营为什么能够重创日军一个重炮旅团了,因为这群国军都是疯子,他们显然采取了自杀式的攻击方式!
何上将深吸了口气,藉以平复涌动的心绪,又道:“至于第三个问题,却是军事机密,恕我无可奉告。”
陶文钊刚刚落座,又有靓丽的女记者起身问道:“何将军,我是大美晚报记者李玉茹,我想请问,宝山旅旅长岳维汉将军在下达作战命令之前,是否想过敢死营五百多官兵会遭受如此惨重的伤亡呢?作为一名高明的指挥官,我想他肯定早就预知了结果!”
“现在,徐州大捷,日军野战第六重炮旅团也遭到重创,岳维汉将军的功劳薄上又记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相信不久之后,岳将军就可以踌躇满志地晋升中将师长了,但作为师旅主官,却用部下的鲜血铺就晋升之路,他难道就不感愧疚吗?”
整个新闻发布大厅再度变得鸦雀无声,何上将的表情也略显尴尬。
这个问题可真够尖锐的,而且非常的难以回答,沉吟片刻,何上将道:“李小姐,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岳维汉将军在四行仓库保卫战的时候就已经回答过了,作为一名军人,自打披上军装起,他们的生命就已经不再属于个人了。”
说此一顿,何上将又道:“此次,为了重创日军野战第六重炮旅团,牺牲的是宝山旅直属敢死营的五百六十八名官兵,下次,为了重创日军华中方面军之重兵集团,牺牲的也许就是宝山旅全旅官兵以及岳维汉将军本人了。”
“最后,我想借此次新闻发布会正告日本侵略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昨天我们能取得鲁南大捷,今天我们能取得徐州大捷,那么明天,我们也能取得武汉大捷!日本侵略者若胆敢进犯武汉,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
东京,大本营总参谋部。
“八嘎牙鲁!”闲院宫载仁怒骂一声,猛然抽出宝刀照着面前的桌案劈了下去。
只听哗啦一声,金丝楠木的办公桌已经被老鬼子一刀劈成了两半,摆在桌案上的文件、笔墨还有电话机什么的杂物顿时散落满地,外间的女秘书听到声响赶紧迈着碎步踮踮跑了进来,看到载仁老鬼子满脸狰狞的样子,顿时噤若寒蝉,竟不敢近前。
载仁老鬼子很快也意识到了失态,脸上的表情顿时又缓和下来,道:“惠子小姐,马上请石原次长过来。”
“哈依。”女秘书躬身低头,旋即转离而去。
不到盏茶功夫,参谋次长石原莞尔就神情严峻地进了载仁老鬼子的办公室,旋即猛然收脚立正道:“亲王殿下!”
载仁老鬼子强压下胸中的怒火,阴森森地盯着石原莞尔,道:“石原君,相信你刚刚也听了四大通讯社的专题报道了,现在请你告诉我,其中究竟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华中方面军直属野战第六重炮旅团究竟有没有遭到重创?”
石原莞尔顿时脸色大变,猛然低头道:“亲王殿下,华中方面军直属的野战第六重炮旅团的确已经遭到支那军重创,袭击者就是宝山旅!四大通讯社也没有夸大其词,野战第六重炮旅团的所有大口径重炮的确已经全部遭到摧毁。”
“宝山旅?又是宝山旅!”载仁老鬼子暴跳如雷道,“石原君,你自己算算,从四行仓库到江浦,从江浦到鲁南,又从鲁南到徐州,这个宝山旅已经让大日本帝国和大日本皇军丢了多少回脸了?难道你还嫌不够吗?”
“哈依。”石原莞尔猛然低头道,无言以对。
“报复!报复!皇军必须挽回颜面!”闲院宫载仁对着石原莞尔的脸面嘶吼道,“此次在徐州,无论如何也要全歼宝山旅,活捉岳维汉,再把这个让大日本帝国和大日本皇军丢尽颜面的罪魁祸首押到东京来,我要亲手活劈了他!”
“哈依!”石原莞尔再次猛然低头,大声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