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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东,涪陵县。
两几名脚夫抱着扁担正在码头边上等待顾主,倏忽之间,两艘渡轮已经喷吐着黑烟从长江江面上缓缓驶了过来,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这两艘渡轮就已经停靠在了涪陵码头,那两名脚夫正欲上前揽活时,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忽然从渡轮上潮水般涌了下来。
看到荷枪实弹的国军官兵,两名挑夫顿时一愣,旋即顿住了向前的脚步。
从渡轮下来的国军官兵足有百余人,下了渡轮后便直奔码头边的广场而来,然后在〖广〗场上扯起了一块巨大的银幕,又在银幕前面摆好了一台机器,有去过大城市看过电影的返乡学生立刻就〖兴〗奋地大叫起来:,“电影,要放电影了!”
要放电影的消息顿时间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涪陵县城。
许多住在这个偏远县城,一辈子都没去过大城市也没看过电影的百姓便纷纷涌到了码头上,不到半个小时,涪陵码头上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涪陵县的头面人物也被惊动了,在嘟嘟嘟的哨子声中,一队黑皮〖警〗察护着县长来到了码头。
看到码头上的场面有些乱,十几名黑皮〖警〗察就想驱散人群。
然而,不等〖警〗察挥舞警棍“维持秩序”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国军官兵就已经跑步来到了他们面前,旋即就是一个整齐划一的跑步立定,接着又是一个齐刷刷地向左转,霎时间,数十双冷森森的眸子就已经盯住了那群〖警〗察,〖警〗察们顿时再不敢轻举妄动。
戴着宽檐礼帽,柱着文明拐的涪畿县长这才越众而出,陪笑道:“敢问你们去……”
话音未落,一位上尉连长已经跑步来到了涪陵县长跟前,先是啪地一记军礼旋即语气严肃地说道:“奉上峰命令,前来涪陵县宣传抗日,请县尊大人务必配合!”
“这个……”涪陵县长为难道,“你们可有省公署或者区公署的公函?”
“对不起我们奉的是上峰的军令!”上尉连长啪的又是一记军礼,冷然道,“此事关乎国之安危,民族之存亡,旦有阻挠者,格杀勿论!”
“嘶……”涪陵县长倒吸一口冷气,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涪陵县长还能说什么呢?正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啊。
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涪陵百姓翘首等待的“电影”终于开映了。
接着播放的自然就是〖中〗国远征军拍摄的宣传片《一寸山河一寸血》,当那两个孤军无依的孩子的照片出现在银幕上时,涪陵的父老乡们顿时骚动了起来老人们潸然泪下,女人们嚎啕大哭,男人们却是义愤填膺,险些咬碎了钢牙。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宣传短片就进入了尾声,接着银幕上就出现了一名军姿笔挺、年轻冷峻的国军上将,有刚从省城或者陪都归来的学生立刻就认出了银幕上的这位将军他可不就是战功赫赫的国军二级上将岳维汉?
“岳将军,他是岳将军!”
“说啥子,啷个岳将军?”
“你个锤子,当然是远征军的岳总司令。”
顿时间,涪陵码头上便再次骚动了起来,而且更甚刚才。
岳维汉的大名在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早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银幕上,英姿〖勃〗发的“岳上将”冲着涪陵父老啪的立正,旋即就是一记标准的军礼,礼毕岳上将又以铿锵有力的语气说道:“蒋委员长训示:只要战端一开,刚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凡我同胞,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今缅甸大捷,反攻在即,胜利在望!”
“唯,尚需义勇之士50万,凡我同胞,当踊跃向前!”
“凡应征者,当即可得银元5块,凡上过中学者,当即可得银元50块,至缅甸训练合格即入伍,可按月支取军饷40块大洋,凡体弱不合格者,可予路费返乡,亦可安排进入南洋之工厂,所得月薪不低于5块大洋!”
顿时间,涪陵码头上便越发地骚动了起来。
“格老子的,反正这日子也过不下去喽,去缅甸算球。
”一个三十出头的脚夫狠狠地将抱在怀里的扁担扔到了地上,旋即大步走向了设在码头边上的征兵处,有人带头,立刻就有人效仿,不到边刻功夫,征兵处前就已经云集了上千人。
与此同时,同样的场面也在四川各县乃至成都、重庆的各大高校上演。
事实上,在《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这部宣传短片公映之后,整个西南大后方的抗日热情就已经被极大地激发了,中华民族己经艰苦抗战了整整四年,并且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当胜利的曙光终于降临时,谁能无动于衷?
所以,当又一部宣传短片《一寸山河一寸血》紧接着公映时,整个西南大后方的抗日浪潮更是高涨到了极致,尤其是岳维汉在银幕上亲口许诺的种种优厚福利,更是极大地激发了后方壮丁以及青年学子报名参军的热情。
当然,〖中〗国远征军的各个征兵点行情如此火爆,还有另外一个让人心酸的原因。
在大半个〖中〗国沦陷之后,超过8000万人涌入了大西南,再加上原本就生活在大西南的将近2亿人,整个大西南已经是人满为患,而且大西南环境恶劣,平原极少,很难养活这么多的人口,因此为了生计,去缅甸当兵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至少,去缅甸当兵所得的军饷足够养活一个十口之家了!
连海伦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有想到,她的这两个宣传短片会引发如此大的反响,在未来短短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中〗国大西南总计有超过百万青壮以及十万青年学子踊跃报名,旋即在庞大的车队的运载下纷纷奔赴缅甸。
正所谓,一寸山河一寸血,百万青年百万军!
重庆,军委会大楼。
“平!”蒋委员长重重一掌拍在了座椅的扶手上,旋即铁青着脸站了起来。
离蒋委员长跟前不远处,巨大的银幕上同样也在放映宣传短片《一寸山河一寸血》。
银幕上,岳维汉身着笔挺的国军二级上将礼服,背负双手站在青天白日旗下,刚刚说完蒋委员长著名的抗战训示:“战端一旦开启,则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凡我同胞,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娘希匹,岂有此理!”蒋委员长背负双手,在会议室里来回急走了十几个来回,兀自余怒未消,厉声怒叱道,“简直岂有此理!他以为自己是谁?他以为自己是谁!?军事委员长的委员长吗?还是国民政府的最高领袖?嗯!?”
何上将、陈上将、白上将等党国高级将领噤若寒蝉。
“抓起来,全部抓起来!”蒋委员长越说越气,旋即向何上将大吼道,“马上给各区、各县公署下紧急命令,让他们出动〖警〗察把那些私自放映宣传影片,试图盅惑人心的别有用心者统统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委座有所不知。”何上将苦着脸道,“前往各县乃至各高校放映宣传影片的,是新39师的官兵,他们以连认为单位分头行动,每个连队都携带了放映机和电影胶片,有几个县试图以缺乏上级公函为由阻止他们,给果却遭到了武力恐吓。”
“什么!武力恐吓!?”蒋委员长越发大怒道,“反了反了,简直反了!派部队,马上派部队缴了新弛师的械,胆敢反抗,就地剿灭!”
“委座三思!”何上将急道,“新匆师和岳维汉打的可是您的旗号啊!”
“岂有此理,岳维汉和新凹师这是擅自行动,与我何干?”蒋委员长闻言顿时急火攻心,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旁边的国府侍卫长王世和赶紧上前给他拍背,却又被蒋委员长很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
“委座。”何上将苦着脸道,“可具众们不知道真相啊。”
蒋委员长闻言险些当场窒息,是啊,民众们可不知道真相,他们可不知道岳维汉和新凹师是在矫诏,如果他蒋某人贸然派兵剿了新纠师,则不仅打了自己的脸,还破坏了自己坚持抗战的形象,民众们恐怕就要把他归为汪精卫一类了。
再联想到美国政府的态度,蒋委员长顿时悚然吃了一惊,很显然,岳维汉现在是美国政府和罗斯福总统的红人,如果他蒋某人真的派兵剿了新纠师,恐怕美国政府立刻就要跟他蒋某人划清界线,转而支持阎锡山、李宗仁甚至是延安的共产党了。
“是啊,委座,岳维汉这小子现在跟美国人打得火热,我们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哪。”陈上将也罕见地劝起了蒋委员长,“现说现在大势已成,我们就是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与其横加阻挠当这个恶人,倒不如索性给岳维汉派几个集团军过去。”
“嗯!?”蒋委员长闻言脸色微沉,皱眉道,“辞修,你这话怎么说?”
陈上将叹息道:“委座,时势弄人哪,从目前的国际局势以及美国政府的态度看,岳维汉的坐大和远征军的大规模扩编已经是势不可挡了,然而,这么庞大的一个战略集群,如果完全控制在岳维汉一人之手,局面将是不可想象的。”
蒋委员长顿时明白了陈上将的用意,陈辞修这是要他派几个集团军去缅甸接收本该属于远征军的美械装备,至于换装之后,这几个集团军是继续留在东南亚战场,还是回国参加抗战,那可就是他蒋某人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