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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娘自认这番话说出来,心中但凡是有一点不甘心的,大约都会强撑着站起来。但偏偏靖王妃却不为所动,表情落寞地苦笑,摇了摇头。
“看起来,你不知道呢。”
林娇娘心道,莫非靖王府还出来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成?怎么靖王妃这般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也不想多问,只是笑道:“母亲,事在人为。”
她不接靖王妃的话,靖王妃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姿态来,最后只是喃喃:“虽说陛下不杀自家人,可是他们……”
这句话听得林娇娘心中越发困惑不解,但是却又问不出来,只能看着她的神色一点一点的更加灰败下去。
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定无疑,靖王府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事情必定落在靖王妃的两个儿子身上。但是看二太太的表现却又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林娇娘不由得迷惑起来。
没一会儿,靖王世子妃就过来了。看到林娇娘坐在靖王妃床头,不知道与靖王妃含笑说着些什么,生怕靖王妃说出来什么让林娇娘不喜欢,连忙上前,笑眯眯地说:“母亲,我已经是从厨房端了他们新做的鸽子汤过来,香甜又不油腻,母亲来喝两口。”
她说着就走到床边去,林娇娘连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她。
靖王世子妃十分感激地谢过林娇娘,捧着汤碗过来,口一口的送给靖王妃喝。
靖王妃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得出来并不那么愿意喝,但是为了圆靖王世子妃的面子和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还是忍着不适都喝了进去。
林娇娘看在眼中,心中忍不住想,这是何苦呢?略微喝两口做个样子,说自己不太想喝了也就罢了。何苦这样全部喝完不仅让自己难受,对方也不见得领情。
她不想在这里与靖王妃继续说下去,于是在靖王妃喝过汤之后,就笑眯眯地说:“我看母亲的样子,大约是操心太过。母亲且放宽些心胸,将事情都交给两位嫂子来做,两位嫂子都是人中龙凤,打理家务这种小事还是做得来的。”
靖王世子妃听了这番话不知道有多高兴,虽说她如今管着家,但家中尚有许多事务与钱财都未曾交到她手中,越发地渴求起来。
如今林娇娘说了这番话,立刻就让她领了林娇娘的情,觉得林娇娘还算是不错,日后说不得可以多多往来一二。
却不知道林娇娘根本就没有与靖王府多往来的心思,只希望能维持一个过得去的面子情就好。这样劝过了之后,林娇娘也不去看对方脸上的表情,笑着提出了告辞:“我家中尚有事务,却不好在这里多留。母亲的事只能拜托给两位嫂子,烦请嫂子多多费心了。”
靖王世子妃含笑应了,亲自起身送了她出去。走到二门口,却碰上靖王世子与靖王府二少爷,靖王世子面色骄横,见了林娇娘也是点一点头不说话,而二少爷却太过软弱,面对那样骄横的兄长,寸寸避让。
林娇娘见了也是忍不住在心中想,兄弟不睦大约也是祸家之源,靖王妃担心的,说不得就是这件事。
不过她也并不准备插手靖王府的事情,简单地与两人打过招呼,就出门去了,将那边兄弟两人丢在了脑后。
周瑾回来之后,林娇娘问起靖王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时候,让靖王妃这般心事重重,以至于自己将自己弄到了病床上,还生无可恋起来。
周瑾听了也是疑惑,道:“外边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想来是在王府内部就处理掉了,没有传到外面去。”林娇娘没有消息,也是迷惑,结果后来却意外地就知道了。
当初她将冯婆子与夏至打发回了京城养老,冯婆子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收了夏至做干女儿之后,却又担心起夏至的婚事来。
如今见林娇娘封了郡主,消息传到庄子里,她就动了心思,想上京城来探看林娇娘,将这件事情略微提一提,看看林娇娘有没有什么过得去的人家。
于是,就趁着庄子里给林娇娘送新鲜瓜果的机会过来了,等了好一阵,林娇娘才过来了。冯婆子见林娇娘穿着华美,容色比以前更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没了胆气,唯唯诺诺的问了好。
林娇娘发话让她坐下之后,也只敢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屁股,脸上带着笑,说:“一向有心来看看姑娘,如今总算是得空,见姑娘安好,老奴也就放心了。”
她说着,抹起眼泪来:“前些年,姑娘日子过得苦,老奴又是个不中用的帮不得姑娘,当初听说姑娘受人欺负,也只能帮姑娘传个信息。如今,姑娘总算是熬出头了。”
林娇娘最是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哭成一团,说起往日的事情,更何况冯婆子也确确实实是帮过自己的,当即含笑让人过去送了帕子给冯婆子,笑道:“冯婆婆也无需担忧,日子只会是越过越好的。”
见冯婆子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大约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不由含笑问道:“冯婆婆今日过来,可是有别的什么事情要说?”
林娇娘一问,冯婆子立刻就露出赧然之色,微微低头,道:“老奴知道姑娘心善也不与姑娘客气。姑娘可还记得,当初认了老奴做母亲的夏至?”
林娇娘自然是不曾忘,见冯婆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不由含笑起来:“冯婆婆可是在担忧夏至?夏至人美又有本事,冯婆婆担心些什么呢?”
冯婆子陪着笑脸,对林娇娘道:“就是因为她人美又有本事,老奴才担心。”
她絮絮叨叨地说:“庄子里都是些粗汉,能够穿衣吃饭就算不错,若是夏至没有那般颜色好,这样的人家,嫁过去也是好事。但夏至颜色也好,人也不差,嫁到那样的人家,老奴实在是不放心。”
她仰头看着林娇娘,露出哀求之色:“姑娘若是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帮着夏至寻摸一个,可好?”
林娇娘也不意外她会说起这件事,只是一时之间却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最初的时候,带走夏至她是打着总有一日要回到京城来,透过夏至这个林萱曾经的贴身婢女给林萱一个好看的。但如今没有用到这一步棋子,林萱的日子就已经不太好过了。
想到林萱,她去忽地有了主意,笑着对冯婆子道:“冯婆婆原来是在担忧这件事情。只是却不知道,婆婆心里面可有什么想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冯婆子立刻就高兴起来,满脸皱纹的脸笑得如同盛开的菊花:“老奴也不求高门大户,只求粗茶淡饭日子过得去,人是良民是肯上进,护得住夏至就好。”
林娇娘了然,含笑说这件事就交给她了,准备送了冯婆子出去。
冯婆子起身之前,絮絮叨叨地说着感激之意,恨不能将自己心中的情绪都倒给林娇娘知道。林娇娘好脾气地应付着,却忽地听得她说:“王府里头,大少爷和二少爷闹得厉害,姑娘若是没事,还是不要凑上去比较好。若是将连累了姑娘,可就不值当了。”
她浑浊的双眼中,还是盛满了对林娇娘的关心:“姑娘好不容易才当了郡主的封号,却与那王府没有什么关系,可不要冒冒然撞进去。”
林娇娘心中一动,含笑问道:“婆婆可知道,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冯婆子立刻就闻弦歌而知雅意,道:“老奴在王府里还有几个姐妹,姑娘若是想知道,老奴去问问姐妹们,就来告诉姑娘。”
她曾经也帮着林娇娘作过收集信息的事情,此番应承下来不出三五日就送信过来。
林娇娘将信看过,方才知道,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让靖王妃那般心若死灰。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靖王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对靖王府二少爷动刀动枪,说什么没了他就不会有人与自己抢世子的位置了。
幸而发现得早,将两个人都拦住了,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来。靖王妃寻了人给靖王世子诊治一番,发现世子身上带了让人精神兴奋的药物,这药物一激之下,却是让他将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靖王妃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大儿子居然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二儿子的,一时间受了刺激,就卧病在床了。
事情瞒得死死的,连靖王府两个儿媳妇都不知道,下人们却禁止不住,已经是个个心有余悸。
原本不过是件小事,偏偏靖王世子从那之后,就仿佛彻底放开了什么一样,动辄对着自己的弟弟爷打骂不休。那番姿态,不是兄弟而似仇人。
当兄长的不慈,当弟弟的虽然如今还步步退让,说不定什么时候也撕破脸皮,闹腾起来。
若是当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靖王府就真的离衰败不远了。
听了这样的消息,林娇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靖王府自己找死,还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那让世子精神兴奋药物至今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放的,只怕靖王府里靖王妃如今已经是草木皆兵。
难怪精神越发地衰败了下去。
林娇娘将信件放到一边,忍不住想,兄弟操戈,当真是乱家之源。